馬車上,旺財舔著她傷口,粉爪子指著腰間玉佩:“主人,這是……”
“扔了吧。”她摸出玉佩,卻在看見背面的“菲”字刻痕時,頓住了手。那是用靈眸血刻的,與寧毅的殘片筆跡相似,卻多了絲凌厲。
有些情,生于博弈之間;有些痛,是強者的烙印。楚菲知道,這次失敗不是終結,而是新的開始。她握緊玉佩,任由上面的龍紋刺進掌心——下一次,她要讓王承煜明白,被他放過的螻蟻,終將長成能刺破青天的曼陀羅。
而王承煜,望著暗室中殘留的曼陀羅香,忽然捏碎了手中的七幾墨畫像。他知道,從今天起,那個叫楚菲的女人,已經在他心底,種下了比情蠱更難解的東西。
死靈淵的黑霧如粘稠血液,楚菲的傀儡大軍在前方趟出一條腐尸路。她身著浸過朱砂的黑袍,太初權杖頂端的魂晶裹著三層「鎮邪符」,卻仍止不住識海刺痛——這里的每具尸體都帶著千年怨毒,連傀儡絲線都被腐蝕得滋滋作響。
“就在前方!”她踢開攔路的白骨,看見洞穴深處懸浮的水晶棺。棺中女尸身著鳳冠霞帔,眉心嵌著鴿血紅魂晶,正是能煉制「尸傀王」的關鍵。剛要抬手召喚傀儡,洞頂突然塌落,萬千尸蟲如黑雨砸下,瞬間吞蝕了三具傀儡。
楚菲揮杖劈出靈眸劍光,卻驚覺劍光在黑霧中削弱七成。尸王的指尖忽然顫動,棺中滲出的黑血接觸到她腳踝,竟化作無數細小尸蟲鉆入味腺。劇痛中她倒地翻滾,看見自己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碳化,傀儡絲線從七竅鉆出,帶出縷縷黑血。
“該死……”她咬碎「清毒丸」,卻被尸蟲撞得吐出黑血,“旺財!帶核心先走!”
“主人!”小獸含淚叼起魂晶,卻在鉆出洞穴時被尸潮吞沒。楚菲握緊權杖,任由碳化的右手握住尸王腳踝,靈力暴走的瞬間——
千鈞一發之際,冰晶劍光劈開尸潮。寧毅身著玄色勁裝,太阿劍上纏繞著靈草與雷紋,每一劍揮出都炸出凈化之光。他的金瞳褪去昔日溫和,眉心多了道「靈眸劍訣」的豎紋,看見楚菲碳化的手臂時,瞳孔驟縮:“誰讓你闖這種禁地?!”
楚菲被他拎小雞般提起,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靈草之力與雷罰之力——兩種極端力量竟在他體內和諧共存。太阿劍劃出結界,將尸王困在中央,他指尖點在她眉心,靈力如洪流沖開尸毒:“屏住呼吸,別讓怨毒入魂。”
“你……怎么會……”她的話被咳嗽打斷,碳化皮膚在靈力下剝落,露出新生的嫩肉,卻在看見他腕間空空如也時,驟然噤聲。
“外傷好治,尸毒入脈必須……”寧毅別過臉,耳尖泛紅,“褪去上衣,我要用「靈草灸」逼毒。”
“你耍流氓?!”楚菲的金瞳燃起怒火,卻在毒血攻心時眼前一黑。再睜眼時,黑袍已被劃開,露出纏著繃帶的胸口,寧毅正捏著靈草團,指尖懸在她心口三寸。
“忍著點。”他的聲音帶著壓抑,靈草團觸膚的瞬間,無數細小藤蔓鉆入肌理,卷出黑血。楚菲咬牙忍住呻吟,看見他頸間掛著的青銅鼓殘片——那是她當年隨手刻的「菲」字,被他用靈眸血重新澆筑過。
尸毒被逼出時,楚菲已疼得冷汗浸透內襯。寧毅替她披上外袍,動作熟稔得像從前在困仙圖中替她包扎傷口。她摸著胸口新生的曼陀羅紋身,忽然抬頭:“你的靈脈……不是廢了嗎?”
“莞神女用本命靈草為引,替我重塑了靈脈。”他卷起袖口,露出小臂上的靈草脈絡,“現在我能同時修煉木系與雷系靈術。”
楚菲的目光落在他眉心的豎紋上,那是只有修煉至「靈眸劍訣」第三重才會出現的標志。想起藥田里他被藍可兒攙扶的模樣,原來都是假象——他早已站在她難以企及的高度。
“為何救我?”她扯過黑袍遮住胸口,“你不是有莞神女她們……”
“因為你還沒還我青銅鼓。”寧毅別過臉,聲音輕得像嘆息,“而且……你現在很弱。”
“弱者就該被同情?”楚菲的聲音驟然冷下,撐著權杖站起,“寧毅,你果然還是那個喜歡拯救螻蟻的圣人。”
“你不是螻蟻。”他的金瞳與她對視,“你是楚菲。”
死靈淵外,旺財叼著殘破的魂晶歸來,怯生生地看著兩人。寧毅抬手想替楚菲整理亂發,卻在觸及她疤痕時收回手:“以后別再闖這種地方。”
“要你管。”她奪過魂晶,轉身走向黑霧,卻在踏出結界的瞬間,聽見他低聲說:“我等你變強。”
腳步頓住,卻未回頭。楚菲摸著胸口的靈草灸痕跡,那里殘留著他的靈力溫度。遠處的死靈淵傳來尸王怒吼,她握緊太初權杖,任由新生的皮膚被黑霧染成蒼白——這一次,她不要做被拯救的螻蟻,而是要成為能與他并肩的、握刀的人。
寧毅望著她的背影,太阿劍輕輕震顫。他知道,有些話不必說出口——比如他重塑靈脈時,用的是她當年偷偷塞進他傷口的噬靈蠱殘息;比如他此刻掌心殘留的,她的體溫。
天璇圣地「觀星臺」的星軌棋盤前,王承煜斜倚在龍首椅上,銀眸微閉。楚菲身著素白長裙,碎鉆點綴在右眼眶,刻意模仿七幾墨的步態,卻在靠近時,嗅到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氣——他袖口的龍紋刺繡下,滲出暗黑色血漬。
“圣子可是受傷了?”她的指尖撫過棋盤上的「鎮龍將」棋子,“我在死靈淵得了枚「回魂丹」……”
“不必。”王承煜睜眼,銀眸掃過她身后的寧毅,“你的救命恩人倒是來了。”
寧毅站在三丈外,太阿劍纏著靈草與雷紋,眉心豎紋若隱若現:“交出「靈眸共生術」秘法,我饒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