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永夜峽谷」的瘴氣如墨,寧毅拖著染血的靈眸劍踉蹌前行。七幾墨的殘魂在識海深處消散前,留給他一枚刻著“驚鴻”的青銅鑰匙。鑰匙觸到峽谷石壁的瞬間,瘴氣竟如潮水退去,露出一座鑲嵌著星軌圖的古老地宮。
“靈眸小子,總算來了。”沙啞的聲音從地宮深處傳來,石墻上浮現出驚鴻女帝的投影——她身著黑金帝袍,眉心嵌著與寧毅identical的靈眸印記,“當年我與魔帝共生失敗,只剩這道殘魂。”
寧毅握緊太阿劍,卻發現體內的魔族之力在女帝威壓下竟溫順如犬。地宮中央的石棺里,躺著一具穿著婚服的骸骨,手上戴著的正是王承煜的婚戒完整形態。
“想殺白瑾冰?”女帝抬手召出鎏金卷軸,“用我的「逆命共生術」,把他的圣道之力變成你的養料。”
卷軸展開的瞬間,寧毅的識海被劇痛填滿。他看見驚鴻女帝與魔帝的婚禮現場,看見白瑾冰的前世作為圣道使者破壞共生儀式,更看見楚菲的曼陀羅紋身與女帝的靈眸印記隱隱共鳴。
“記住,小子——”女帝的殘影逐漸消散,“圣道越純凈,墮落后的力量越強大。白瑾冰的圣光,就是你最好的刀刃。”
永恒仙宮「圣光天闕」的穹頂被血云籠罩,寧毅與驚鴻女帝的殘影并肩而立。他的靈眸印記已化作黑金色,指尖纏繞著圣道與魔紋的雙重力量,而女帝的殘魂附身在他太阿劍上,劍身竟浮現出楚菲的曼陀羅圖騰。
“寧毅,你果然墮魔了!”白瑾冰的凈世印亮起九道圣光,“今日便用你的血,凈化仙宮的恥辱!”
“恥辱?”寧毅抬手接住圣光,任由靈力在掌心化作曼陀羅花瓣,“你囚禁七幾墨,私煉滅魂箭,還敢妄談凈化?”
女帝的殘魂在劍中輕笑:“小崽子,撕開他的道袍看看。”
太阿劍劈開白瑾冰的道袍,露出心口的魔族契約印記——那是與靈羅公主identical的共生紋路。楚菲的傀儡大軍在天闕外炸開,她的太初權杖穿透云層,正好看見白瑾冰眼底的驚恐。
“原來你才是真正的魔族走狗。”寧毅的魔紋纏上白瑾冰的凈世印,“用圣道掩蓋魔氣,好個借刀殺人之計。”
白瑾冰的圣光驟弱,竟抽出七幾墨的本命劍「素雪」:“就算我是魔,你以為能贏?!”
女帝的殘魂化作流光注入寧毅體內,他的靈眸劍與楚菲的傀儡絲線同時刺入白瑾冰的圣道核心。在圣光與魔氣的爆炸聲中,寧毅看見楚菲的身影在傀儡殘骸中若隱若現,她的金瞳映著自己染血的臉,竟比記憶中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記住,白瑾冰——”寧毅握住他逐漸冰冷的手,“圣道不是用來囚禁人的牢籠,而是劈開虛偽的刀刃。”
白瑾冰的最后一道目光落在楚菲身上,喉間溢出鮮血:“你以為……他能護你多久……”
仙界「凌霄寶殿」外,仙霧繚繞中懸浮著萬億盞靈燈。寧毅身著黑金仙帝龍袍,眉心的黑金色靈眸印記吞吐著圣魔雙色光芒。他抬手間,漫天靈雨落下,落在跪伏的萬千仙修身上,而莞神女身著金絲鳳凰袆衣,站在他身側,腕間的靈草鐲折射出柔和的綠光。
楚菲躲在云層后,太初權杖被「封靈網」纏得死死的。她望著莞神女鬢間的帝后金步搖,那是當年她在困仙圖中嘲笑過的「俗物」,此刻卻刺得她眼底生疼。傀儡絲線在袖中蜷曲成繭,她想起白瑾冰戰敗前說的「他能護你多久」,指尖不由得攥緊了衣角。
“寧毅!”她忽然步入靈雨范圍,曼陀羅紋身逆著仙光泛起黑光,“我助你登頂仙帝,你可愿……”
“愿什么?”寧毅的聲音冷如冰錐,靈眸劍光擦著她耳際劈下,在云層中炸開一道血痕,“助紂為虐的人,也配談條件?”
「圣魔囚牢」的噬靈石墻上,楚菲被鎖鏈吊在白瑾冰余孽中間。藍可兒身著典獄官華服,指尖把玩著能抽取靈力的「吸魂鞭」,靈草藤蔓順著楚菲的傷口鉆入,卷出她體內殘留的圣道之力。
“楚宗主不是很能嗎?”藍可兒的鞭子抽在她后背,“當年在問心崖,你可曾想過有今日?”
楚菲咬碎口中的血沫,金瞳掃過囚牢深處的白瑾冰殘魂——他的凈世印已碎成齏粉,卻仍用怨毒的眼神望著自己。傀儡絲線悄悄纏上吸魂鞭,卻在觸及藍可兒腕間的同心環時,驟然崩斷。
“稟仙帝,楚菲拒不認罪。”藍可兒的傳音玉簡亮起,“是否用「忘憂蠱」抹去她的靈識?”
玉簡那頭沉默良久,就在楚菲以為寧毅會同意時,卻聽見他說:“不必。留著她,讓仙界看看,與圣道為敵的下場。”
囚牢的夜霧滲進傷口,楚菲望著頭頂狹小的天光,忽然輕笑。她終于明白,在寧毅的新秩序里,她不再是可以并肩的盟友,而是必須被釘在恥辱柱上的「舊時代殘黨」。
圣魔囚牢最深處的「蝕心獄」內,楚菲蜷縮在散發腐臭的草席上。藍可兒親自加固的「三重封靈陣」在頭頂閃爍,連傀儡絲線都凝成了死結。她摸著腕間褪色的龍紋印記,想起寧毅封后大典上那道冷如冰錐的劍光,忽然抓起墻角的碎石,在墻上刻下第三個「錯」字——上一次刻字,還是王承煜的婚戒碎在她掌心的時候。
“第一次選王承煜,錯在以為利益永存;第二次選白瑾冰,錯在相信圣道無垢;第三次……”碎石劃破指尖,血珠滴在「錯」字上,綻開小小的曼陀羅,“錯在以為你我還能殊途同歸。”
頭頂傳來獄卒的閑聊:“仙帝今日又去了帝后寢宮……”話未說完便被笑聲淹沒。楚菲望著石縫里掙扎的螢火蟲,忽然笑了——原來她楚菲,竟連做個讓他記掛的仇人都不配,只能在這暗獄里,看著他與旁人琴瑟和鳴。
第七日,楚菲用經血在草席上畫出傀儡陣圖。腐臭的草席竟真的蠕動起來,卻在觸及封靈陣的瞬間,被燒成灰燼。她又拆下頭發上的銀簪,戳進掌心刻下噬靈蠱紋,劇痛中喚起旺財的傀儡殘魂——小獸的虛影剛出現,就被藍可兒的靈草箭射得粉碎。
第二十日,她開始對著石墻模擬與寧毅的對話:
“寧毅,我錯了。”(石墻沉默)
“錯在沒早點殺了你。”(石墻依舊沉默)
她撿起一塊形狀像太初權杖的碎骨,在墻上刻下他的名字,又狠狠劃掉:“原來最鋒利的刀刃,是你留給我的冷漠。”
第三十日,楚菲倚著墻闔目假寐。門縫里漏進一絲月光,她忽然想起困仙圖里的月光——那時他會用靈草替她包扎傷口,會在她做噩夢時守在洞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鎖骨的曼陀羅紋身,卻聽見遠處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楚菲?”
她猛地抬頭,看見寧毅的倒影在封靈陣外搖曳。他的黑金仙袍沾著夜露,眉心的靈眸印記明暗不定,竟與當年在死靈淵救她時一模一樣。
“你終于來了。”她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卻在他抬手撤去封靈陣時,忽然冷笑,“是來殺我,還是來施舍?”
寧毅的指尖懸在她鎖鏈上方,卻在觸到她腕間龍紋印記時,驟然縮回:“明日,仙界會召開「罪仙審判大會」。你……”
“我怎樣?”她撐著墻站起,碎發遮住金瞳,“是要像白瑾冰那樣被挫骨揚灰,還是要被你的道侶們做成靈草傀儡?”
他的喉結滾動,卻在聽見遠處的帝后鸞駕聲時,轉身離去:“你自有定論。”
蝕心獄的石門轟然關閉時,楚菲抓起那塊刻著“寧”字的碎骨,狠狠砸向墻壁。骨屑紛飛中,她看見石縫里的螢火蟲終于掙破封靈陣,朝著月光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