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明心臺」的審判席前,楚菲被靈藤捆成繭狀跪在玉階上。她的赤金戰袍已被撕成碎片,露出的皮膚上布滿藍可兒的靈草鞭痕,卻仍昂著頭,金瞳掃過坐在仙帝寶座上的寧毅——他的黑金仙袍繡著圣魔雙魚紋,左手邊是懷抱著嬰兒的莞神女,右手邊空著,曾是白瑾冰的位置。
“楚菲,勾結魔族、弒君篡國、阻礙仙帝登位——”審判長老的聲音拖得老長,“按律當如何?”
“挫骨揚灰!”臺下仙修整齊怒吼,卻在寧毅抬手時驟然噤聲。
他的指尖撫過寶座扶手的曼陀羅雕刻,眉心印記與楚菲的紋身產生微弱共鳴:“百年監禁,永鎮蝕心獄。”
莞神女的指尖猛地攥緊袖口,懷中嬰兒突然啼哭。楚菲望著寧毅眼底一閃而過的痛楚,忽然明白——這不是懲罰,是他能給的、最后的庇護。
蝕心獄的月光比往日清亮,楚菲聽見鎖芯轉動的輕響。寧毅的身影籠罩在黑霧中,黑金仙袍下露出一角青銅護腕——是她當年刻的“菲”字。她蜷在草席上,聲音里帶著破碎的哽咽:“你終于肯見我了……”
“那天在凈世臺,白瑾冰用你的道侶威脅我……”她的指尖劃過鎖骨的鞭痕,“他說要把莞神女煉成靈草傀儡,我……我太怕了,才會……”
寧毅的喉結滾動,靈力卻在觸及她手腕時,震碎了三重回靈蠱——那是藍可兒下的必死之局。楚菲順勢撲進他懷里,鎖鏈纏住他腰間,曼陀羅紋身貼上他心口的靈眸印記:“我知道錯了……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夠了。”他的聲音帶著警告,卻在她咬住他耳垂時,徹底碎裂。太阿劍當啷落地,靈草藤蔓自動纏上石門加固,他的手掌扣住她后腰。楚菲的指尖劃過他后頸的劍訣圖騰,摸到那里新添的齒痕——是莞神女的印記。
她在他耳邊輕笑,卻在他扯開鎖鏈時,忽然落淚,“當年在困仙圖,你說會護我一世……”
寧毅的動作頓住,望著她眼底倒映的月光,想起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示弱,也是這樣的雨夜。靈草靈力裹著她的傀儡絲線,在兩人之間織成情網,竟比當年的困仙圖更難掙脫。
當曼陀羅花香與雪松味徹底交融,楚菲的指尖悄悄按上他心口的靈眸印記,將藏在舌下的“噬心蠱”渡入他脈門——那是用七幾墨的血精與王承煜的龍血煉制的、能掌控仙帝的禁術。寧毅的靈力驟然紊亂,卻在看見她眼角未落的淚珠時,反而抱緊了她:“楚菲,你果然……”
“果然怎樣?”她的金瞳映著他泛紅的眼角,喉間嘗到血腥氣,“果然是最危險的毒?”
他的吻堵住她的話,靈草與魔紋在識海深處交纏,虛空中投出驚鴻女帝與魔帝的婚禮虛影。楚菲的傀儡絲線趁機纏住他的元嬰,卻在觸及他記憶深處的“菲”字烙印時,驟然心軟。
晨光穿透蝕心獄時,寧毅替她披上自己的黑金仙袍。楚菲摸著袖口的靈草暗紋,金瞳掃過他頸間新添的曼陀羅咬痕:“你不怕我殺了你?”
“怕。”他的指尖撫過她眉心的血珠,“但更怕你死在別人手里。”
她的傀儡絲線悄悄退回,卻在他轉身時,聽見他低語:“百年后,我會來接你。”
蝕心獄的石門在月光下緩緩開啟,楚菲扶著石壁站起。二十年的噬靈石氣息滲入肌理,她的曼陀羅紋身已褪成淺粉色,金瞳卻依舊明亮。寧毅身著便服立于門前,袖口露出的青銅護腕上,“菲”字刻痕被磨得發亮。
“恭喜重獲自由。”他的聲音混著雪粒聲,遞來一件狐裘,“仙界歷劫百年,該出去走走了。”
楚菲接過狐裘,嗅到熟悉的雪松味,指尖觸到內襯里藏著的傀儡絲線——是當年她扯斷的那根。喉間泛起苦澀,卻在抬頭時,換上溫順笑意:“謝仙帝恩典。”
仙帝宮的「聽雪閣」內,寧毅的十八位道侶畫像懸在墻上。莞神女的靈草鐲、藍可兒的吸魂鞭……楚菲的目光掠過每張畫像,最后落在空位上——那是為她預留的。
“兩個選擇。”寧毅的指尖劃過她腕間新烙的「囚」字印記,“留作侍妾,或去邊塞雪域鎮守魔窟。”
狐裘下的曼陀羅紋身隱隱作痛,她想起藍可兒曾在獄中說“侍妾之位早被分食殆盡”。金瞳閃過一絲掙扎,卻在觸及他眼底的試探時,垂眸輕笑:“仙帝后宮人才濟濟,臣妾怕是……”
“雪域雖寒,卻能替仙帝守住魔窟入口。”她的指尖撫過他袖口的靈草紋,“何況臣妾這把老骨頭,也受不住后宮的明爭暗斗了。”
寧毅的喉結滾動,忽然抓住她手腕:“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答案。”
“那仙帝要什么?”楚菲抬眸,金瞳映著他眉間的褶皺,“要臣妾像她們一樣,捧著靈草羹候在寢宮外?還是要臣妾用傀儡術替您剪除異己?”
邊塞雪域的狂風卷起楚菲的銀發,她望著身后逐漸消失的仙帝宮。狐裘里掉出一枚玉簡,刻著“遇危捏碎”四字,落款是寧毅的靈眸印記。傀儡絲線在掌心蜷成雪團,她忽然輕笑,將玉簡埋進雪堆——比起成為籠中雀,她更愿做雪域里的孤狼,至少,刀刃永遠向著外敵。
仙帝宮的聽雪閣內,寧毅望著雪域方向的極光,握緊了楚菲留下的傀儡絲線。畫像上的空位忽然裂開一道細縫,露出當年困仙圖的殘片——那時她還是個會臉紅的少女,而他,尚未成為仙帝。
“百年后,我會來接你。”他對著極光低語,靈眸印記與雪域深處的曼陀羅紋身遙相共鳴,“下次再見,我不會再給你選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