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花水月樓」的琉璃穹頂下，楚菲的曼陀羅紗裙掃過鎏金臺階。覓靜穿著石榴紅訶子裙，拽著她的手腕往人群里鉆，鬢間的火樹銀花步搖簌簌作響：“阿菲！這位是薇瀾姐姐，她表哥在「天璣閣」當(dāng)執(zhí)事……”

“早聽說妹妹是雙系天才！”薇瀾的月白廣袖拂過楚菲的傀儡絲線，腕間的元素鈴鐺發(fā)出清響，“我那表弟方承煜，可是元嬰中期的雷系修士呢！”

楚菲的金瞳驟縮——「承煜」二字撞進(jìn)耳膜，像極了當(dāng)年王承煜臨死前的眼瞳。她望著宴會上流轉(zhuǎn)的靈燈，想起寧毅封仙帝那日，凌霄殿外也是這樣的花火，燙得她不敢直視。

“方公子風(fēng)采過人。”她的指尖捏著鎏金酒杯，傀儡絲線卻在袖中纏成死結(jié)，“不過我一心向道，怕是誤了公子。”

覓靜往她杯里添酒：“妹妹莫不是心里有人？聽說那仙帝……”

“噓！”薇瀾按住她的嘴，目光掃過遠(yuǎn)處的玄色身影，“慎言！”

「聽雪閣」的梅樹下，方承煜負(fù)手而立。他的月白道袍繡著雷紋，發(fā)間玉冠刻著「寧」字變體，竟與寧毅當(dāng)年的裝扮有七分相似。楚菲的傀儡絲線剛觸到他的靈壓，就被雷紋震得發(fā)麻——確實比她強(qiáng)上一籌。

“楚姑娘的傀儡術(shù)出神入化。”方承煜遞來一枚「聚雷珠」，“在下曾有幸見過仙帝一面，他的靈草劍意與姑娘的毒術(shù)，倒有幾分殊途同歸。”

楚菲的金瞳閃過暗涌，想起寧毅心口的曼陀羅紋身。她望著方承煜眉心的朱砂痣，忽然覺得刺眼——那紅點像極了寧毅中噬心蠱時的血痕，卻少了分讓她心悸的狠厲。

“方公子很好。”她將聚雷珠推回，曼陀羅紋身泛起微光，“但我觀公子的雷系靈根……”

“可是不純？”他苦笑，“實不相瞞，在下曾中過「奪舍咒」，靈根受損……”

“抱歉，我突然想起還有功課。”楚菲起身行禮，傀儡絲線卷住飄落的梅花，“先走一步。”

宴會散場后，楚菲獨自登上「摘星樓」。她摸著欄桿上的「寧」字刻痕，想起方承煜說話時的語氣——溫文爾雅，卻少了寧毅眼底的狡黠與深情。花火在夜空中炸開，她望著火星墜落的軌跡，忽然輕笑：

“原來真的會這樣。”她對著月亮舉起空酒杯，“見過最鋒利的刀刃，便再難對鈍刀動心。”

曼陀羅花在袖口悄悄綻放，楚菲知道，這不是念舊，而是刻在骨子里的挑剔——她要的從來不是“差不多”的伴侶，而是能與她在圣魔夾縫中起舞的共犯。方承煜也好，其他追求者也罷，終究是這仙界的“合格品”，卻永遠(yuǎn)成不了她的“必需品”。

鏡花水月樓的暖閣內(nèi)，覓靜抱著《魔帝的小奶狗仙尊》咬帕子傻笑。楚菲用傀儡絲線卷來她膝頭的話本，金瞳掃過“壁咚”“強(qiáng)制愛”等陌生詞匯，指尖的曼陀羅紋身泛起疑惑：“這書中的‘霸道總裁’，比仙帝還威風(fēng)？

“阿菲你不懂！”覓靜的石榴裙蹭過熏香炭爐，“城西茶寮的柳姑娘說了，她是從‘現(xiàn)代’穿來的，那里的男人都會說‘土味情話’！”

楚菲的傀儡絲線突然繃緊——“城西茶寮”正是當(dāng)年白瑾冰與魔族密談的據(jù)點。她望著覓靜眼底的桃心，想起柳姑娘袖口露出的魔紋印記，卻在開口前，聽見對方嘆息：“要是能遇到個‘雙世寵妃’里的男主就好了……”

「醉仙居」的三樓雅間內(nèi)，覓靜揮袖招來六個靈寵化形的美男子。她往楚菲杯中斟滿“桃花醉”，指著腰間掛的“牛郎令牌”：“妹妹嘗嘗這個‘奶狗香’，可是用靈狐內(nèi)丹調(diào)的！”

楚菲的鼻尖掠過香粉味，不動聲色地用傀儡絲線筑起屏障。她望著覓靜被美男們簇?fù)碇蛊咸眩肫鹱约涸谖g心獄用經(jīng)血修煉的夜——那時她啃著噬靈石，聽著遠(yuǎn)處道侶們的歡笑聲，就明白“風(fēng)月”二字，從來都是強(qiáng)者的消遣。

“阿菲怎么總板著臉？”覓靜的指尖戳向她的眉心，“來，挑個藍(lán)顏知己！”

“不了。”她推回遞來的花名冊，曼陀羅紋身掃過美男們頸間的奴隸印記，“我昨日在《奧術(shù)大全》里發(fā)現(xiàn)了新的毒陣……”

法師學(xué)院的「星軌回廊」內(nèi)，薇瀾的元素鈴鐺發(fā)出細(xì)碎的憂思。她望著自己映在星軌鏡中的身影，指尖撫過眼角的淚痣：“阿菲，你說這世上真有‘換魂術(shù)’嗎？我這具身體……”

楚菲的金瞳驟縮，想起曼陀羅古籍中“奪舍換魂”的禁術(shù)。薇瀾的風(fēng)系靈根純凈如水晶，正是修煉《冰雪心經(jīng)》的絕佳載體——而她自己，因常年與魔紋共生，靈脈早已千瘡百孔。

“姐姐說笑了，你這般美貌……”她的傀儡絲線悄悄纏上薇瀾的發(fā)尾，“不過若真有此法，怕是要遭天譴。”

“天譴？”薇瀾苦笑，“我若再無法突破，父親就要把我嫁給「雷火宗」的那個莽夫……”

楚菲的喉間泛起曼陀羅的苦香，想起自己被當(dāng)作“資源”送人的過去。她望著薇瀾腕間的「靜心鈴」——那里面藏著對方的一縷生魂，正適合做換魂術(shù)的引路燈。

深夜，楚菲在「毒霧花園」碾碎最后一味藥草。曼陀羅魔藤纏繞著薇瀾的一縷青絲，在月光下滲出淡綠色的毒液——那是能腐蝕生魂的“忘川露”。她摸著心口的靈草印記，想起寧毅說過“強(qiáng)者從不等待機(jī)緣，而是創(chuàng)造機(jī)緣”。

“覓靜的話本是消遣，薇瀾的身體是機(jī)緣。”她對著魔藤低語，“而我楚菲……”

傀儡絲線卷著換魂術(shù)玉簡沉入毒池，水面映出她眼底的暗金色光芒——那是魔紋與靈草印記共生的征兆。遠(yuǎn)處，覓靜的笑聲混著美男們的琴音飄來，她忽然輕笑：

“你們在風(fēng)月里沉淪，我在深淵里磨刀。總有一日，這仙界的風(fēng)月與深淵，都將成為我的刀下魂。”

曼陀羅魔藤開出妖異的花，花瓣上凝結(jié)的露珠落進(jìn)毒池，蕩起細(xì)小的漣漪。楚菲知道，換魂術(shù)的成功率不足三成，但她別無選擇——比起在這具殘破的身體里等死，她更愿賭一把，用薇瀾的靈根，登上那無人企及的巔峰。

而薇瀾的淚痣，終將成為她新臉上的裝飾；覓靜的話本，終將成為她登頂路上的注腳。這仙界的規(guī)則，從來都是弱肉強(qiáng)食，而她，早已不是那個會勸人“珍惜修煉”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