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無間花海的「緣」字道紋處。寧毅握著半塊護(hù)腕,看著它在無窮花的「愛之瓣」上,映出楚菲斬?cái)嘁蚬麜r(shí)的眼底——那抹決絕下,藏著比毒霧更濃的淚意。靈草劍意輕輕拂過花瓣,竟在上面催生出從未有過的「悔」字紋路。
“風(fēng)玉子,你好狠的心。”他對著虛空低語,護(hù)腕碎片嵌入「緣」字裂縫,“用她的「情絕」,來破我的「天道」?!?/p>
回應(yīng)他的唯有花海的嘆息,七重花瓣同時(shí)顫動(dòng),映出楚菲在情絕殿內(nèi)的身影——她正用寧毅的靈草印記,煉就斬?cái)嗵斓赖摹附^情劍」。
極北的極光掠過問心橋,照見護(hù)腕碎片上新生的曼陀羅。有些因果,看似斬?cái)?,卻在圣魔交界處,長成了最堅(jiān)韌的藤蔓——
「你我終是有緣無份,卻又在劫數(shù)里,互為因果。」
楚菲摸著心口不再灼痛的印記,忽然輕笑。情絕殿的斷弦古琴自動(dòng)奏響,曲聲中,她聽見風(fēng)玉子的傳音:「斷盡凡情,方證道心。」
而她知道,這世上最鋒利的「情絕」,從來不是無淚,而是含著淚,把刀刃磨得更亮。
雪終會(huì)化,花終會(huì)開。而有些故事,注定要以「相忘于江湖」,作為「相濡以沫」的注腳。
「云錦閣」的鎏金鏡前,楚菲對著侍女服飾嘆氣。風(fēng)玉子的傳音混著茶香飄來:「情劫第三重「憂劫」,需從卑微處觀人間苦?!顾笾淇诘摹镐郊啞苟?,傀儡絲線卻在暗處織出曼陀羅暗紋——三千年了,道祖還是喜歡玩「身份倒置」的把戲。
“上回是魔界侍女,這回是侯府浣衣女?!彼媚九枥锏撵`泉水洗著華服,金瞳掃過鏡中自己平凡的面容,“下次是不是要讓我當(dāng)乞丐,體驗(yàn)「喜劫」?”
旺財(cái)?shù)臋C(jī)械眼在袖口閃爍:「主、主人……您、您發(fā)間的、的風(fēng)毒令……」
“噓?!彼门K抹布蓋住令牌,“既然是「憂劫」,就得演出「憂」的樣子——比如……”
話音未落,華服上的「相思紋」突然灼痛,遠(yuǎn)處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若若!」
云錦閣的「望壽臺」上,年輕公子抱著瀕死女子撞向天道碑。他的靈劍劈開三道法則鎖鏈,卻在觸及「壽元簿」時(shí),被天雷劈得口吐鮮血。楚菲的傀儡絲線剛要施救,卻被「憂劫」道韻壓得動(dòng)彈不得——她只能以「侍女」身份旁觀。
“天道為何薄待凡人?!”公子的血濺在「壽」字碑上,竟凝成紅梅,“她不過想多陪我三年,何錯(cuò)之有?!”
女子的指尖撫過他眉心的傷,圣光在掌心亮起:「阿硯……別再抗了……人皆有命……」
楚菲望著女子逐漸透明的神魂,想起季螢、萬語,想起自己被天道擺弄的三千年。傀儡絲線在袖中凝成「斷」字,卻在觸及「憂劫」道紋時(shí),化作清淚。
直播間的靈鏡突然開啟,黑粉的罵聲如潮水涌來:
「冷血!你明明能救她!」
「楚菲你懂什么是愛嗎?!」
她望著鏡中自己沾滿污漬的臉,忽然輕笑,用浣衣木槌敲碎天道碑的邊角:“人皆有命,強(qiáng)求者傷己傷人?!?/p>
木槌落下的瞬間,女子的神魂化作光點(diǎn)融入天地,公子的靈劍寸寸崩裂。彈幕瞬間被「孤獨(dú)終老」「毒婦無情」刷屏,楚菲的風(fēng)毒令卻在此時(shí)發(fā)燙——風(fēng)玉子在傳音中笑出皺紋:「妙啊,「憂劫」的精髓,便是「眾人皆醉我獨(dú)醒」的孤獨(dú)?!?/p>
子夜,楚菲在浣衣房替公子修補(bǔ)靈劍。傀儡絲線裹著魔界煉就的「續(xù)緣金」,在劍刃刻下「命」字殘韻:“下次再抗天道,記得先煉「破劫丹」?!?/p>
公子望著煥然一新的靈劍,眼中淚光未干:“你究竟是誰?”
“過客?!彼龑θM(jìn)他懷里,曼陀羅香從袖口溢出,“記住,真正的「情」不是逆天改命,而是——”
“在有限的時(shí)光里,把每一天都活得像永遠(yuǎn)?!?/p>
「醉花巷」的殘雪里,楚菲抱著破碗縮在槐樹底。風(fēng)毒令藏在討飯棍里,道袍被撕成「喜劫」required的乞丐裝,補(bǔ)丁上繡著歪扭的曼陀羅。旺財(cái)化作瘸腿流浪狗蹲在腳邊,機(jī)械眼倒映著對面茶樓里的書生——他正用暖爐烘著貓妖的爪子,后者耳尖的絨毛沾著雪,像極了當(dāng)年的小團(tuán)子。
“喂,書生!”她擲出半塊發(fā)霉的餅,驚飛兩人交疊的手,“你聞不出她身上的妖氣?爪子該剁了做醒酒湯?!?/p>
貓妖的瞳孔驟縮成豎線,書生卻將她護(hù)在身后:“她救過我的命!即便為妖,也比人干凈!”
楚菲的傀儡絲線纏上乞丐棍,在雪地上劃出「妖」字血紋:“干凈?等她吸你精元時(shí),你連骨頭都剩不下?!?/p>
直播間的靈鏡跳出紅光警告。黑粉的罵聲震得鏡面起霧:
「你是見不得別人好!」
「當(dāng)年你和寧毅不也是「圣魔殊途」?」
楚菲咬碎討飯棍里的「醒神丹」,毒霧混著藥味溢出嘴角:“圣魔尚可共生,人妖必?fù)p其一?!彼唛_書生送來的熱粥,金瞳掃過貓妖耳后若隱若現(xiàn)的「化形咒」,“她若真喜歡你,為何不用完整神魂示人?”
貓妖的身影突然虛化,露出半張腐爛的鬼臉——那是強(qiáng)行化形的反噬。書生驚恐后退,撞翻的燭臺點(diǎn)燃了她的絨毛。
楚菲的傀儡絲線卷著乞丐棍劈開火焰,卻在觸及貓妖的瞬間轉(zhuǎn)向,將書生拎到巷口安全處。貓妖在火中化作原型,頸間掉落書生送的「同心結(jié)」——里面藏著他三年陽壽的精血。
“她用半條命換化形,你用陽壽換虛妄。”楚菲用毒霧撲滅余火,望著貓妖奄奄一息的樣子,“人妖之戀,從來都是以命相搏的賭局?!?/p>
書生抱著焦黑的同心結(jié)痛哭,貓妖卻蹭著他的掌心,用最后的力氣舔去他指尖的血。直播間的罵聲漸弱,有人怯怯問:「可他們明明相愛……」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中,貓妖化作光點(diǎn)融入槐樹。楚菲將書生的陽壽精血煉入「續(xù)緣丹」,隨手拋進(jìn)他的破書箱:“滾回書院,再敢亂跑,下回喂你吃「忘情散」?!?/p>
書生攥著丹藥抬頭,卻只看見瘸腿流浪狗叼著乞丐棍走遠(yuǎn),棍頭綁著朵新鮮的曼陀羅花——那是用貓妖的妖丹養(yǎng)的,能保槐樹百年蔥郁。
風(fēng)玉子的傳音混著槐花香飄來:「楚菲,可曾覺得自己太過冷酷?」
“冷酷?”她踢開腳邊的空酒壇,金瞳映著書生踉蹌的背影,“若能讓他余生只念「遺憾」而非「悔恨」,這點(diǎn)罵名算什么?”
醉花巷的雪開始融化,露出貓妖用爪子刻的「忘」字。楚菲知道,這一劫的「喜」,從來不是圓滿,而是讓兩個(gè)靈魂在最合適的節(jié)點(diǎn),學(xué)會(huì)「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