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菲在書架底層翻找獸域古史,指尖忽然觸到兩本封面花哨的冊子。一本封面上畫著個白衣女子,書名是《被挖骨后我抱上了柳媽大腿》;另一本則畫著三個古裝人影,題著《麻子與兩眉一婉》。
她隨手翻開,里面的文字卻讓她愣住了——沒有晦澀的古文,反而是直白又跳脫的敘述,什么“靈力值”“系統任務”“反派洗白”,字里行間透著股說不出的怪異。
“這寫的什么?”楚菲皺眉,指尖劃過“穿書”“攻略”這類陌生的詞。
粉狗湊過來瞥了一眼,嫌棄地扭過頭:“亂七八糟的,估計是哪個閑得發慌的弟子寫的話本。”
楚菲卻沒放下,腦中忽然閃過一個模糊的身影——那是她剛到獸域時,在森林邊緣遇到的一個瘋癲女子。那女子穿著奇怪的“短衣長褲”,嘴里念叨著“劇情崩了”“我要回家”,還說自己是“從現代穿書來的”。當時她只當對方是瘋言瘋語,此刻看到這兩本書,心頭忽然一動。
“穿書……”她喃喃自語,摩挲著書頁上那些眼熟的詞,“難道獸域里,真有從那個叫‘現代’的地方來的人?”
粉狗叼著本靈草圖鑒啃得正香,聞言含糊道:“管他哪來的,能打得過本大人嗎?”
楚菲沒理它,將兩本書塞進懷里。陽光透過冰窗照在書頁上,那些跳躍的文字仿佛活了過來,勾連起她記憶里那個女子慌亂的眼神。她忽然覺得,這片看似古老的獸域,或許藏著更多跨越時空的秘密——就像她自己,明明忘了過去,卻總在某些時刻,對“陌生”的事物生出莫名的熟悉感。
“走了。”她拍了拍粉狗的腦袋,轉身往閣外走。懷里的玄幻小說硌著胸口,像兩顆投入靜水的石子,在她心里漾開圈圈漣漪。
紫宸殿的白玉地磚上,幾滴鮮血蜿蜒成詭異的紋路。王青兒捂著流血的手腕后退半步,看向懸浮在半空的墨色珠子——那是傳說中封印著魔神殘魂的“魔神之殤”。
珠子表面翻涌著黑霧,剛才她試圖用靈力煉化,反被一股兇戾的力量震傷。“為何不認我?”她咬著唇,掌心的傷口還在滲血,“我是大曜王朝的公主,身負鳳血,難道不配做你的主人?”
魔神之殤沒有回應,黑霧卻驟然凝聚成一張模糊的臉,那雙空洞的眼瞳轉向殿外,仿佛在眺望某個遙遠的方向。王青兒讀懂了那眼神里的“拒絕”,更讓她心頭發冷的是,剛才震傷她時,珠子里隱約透出的氣息,竟帶著對另一個人的……臣服?
她猛地想起楚菲——難道這魔神之殤,認的是她?
“公主,該上朝了。”侍女輕聲提醒。
王青兒斂去眼底的驚濤,用錦帕裹好傷口,轉身走向大殿。金鑾殿上,文武百官正爭論不休,見她到來,為首的丞相立刻出列:“公主,云霆王擁兵自重,盤踞北境多年,實為心腹大患!懇請公主下旨討伐,以絕后患!”
百官紛紛附和,聲浪幾乎要掀翻殿頂。王青兒卻望著殿外飄落的雪花,沉默了許久。
云霆……她母親風霄曦現在的丈夫,那個親手斬了她生父頭顱的男人。
記憶里,他總是穿著玄色錦袍,眉眼冷冽如冰,卻會在母親睡著時,偷偷為她掖好被角。上次宮宴,她故意打翻酒杯濺濕他的衣袍,他也只是皺眉看了她一眼,沒說一句重話。
“此事……再議。”王青兒的聲音很輕,卻讓滿殿寂靜。
丞相急了:“公主!云霆狼子野心,若不早日鏟除……”
“我說,再議。”王青兒抬眼,鳳眸里沒什么情緒,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臟正為那個名字跳得紊亂。她轉身拂袖而去,留下滿殿錯愕的大臣。
回到寢殿,她解開錦帕,看著手腕上猙獰的傷口,又摸出一枚從云霆那里“偷”來的玉佩。玉佩上刻著個“霄”字,是母親的名字。
她對著鏡子,看著自己與風霄曦如出一轍的眉眼,忽然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誰能想到,她對殺父仇人,竟滋生出這等見不得光的情愫?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掩蓋了宮殿的飛檐,也掩蓋了她眼底那份連自己都唾棄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