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抬頭,從她的視線向上望去,看見男人冷冷地掀了下眼皮,眼底的不屑都快溢出來了。
韓旭沒想到季宴卿這么快就回來,更沒想到他竟會這么護著眼前的女人。
不是都傳季二爺心里只有葉晚,姜梨只是個替代品嗎?
依他看現在這替代品的待遇比起正主可是有過之無不及!
他有些后悔輕易招惹姜梨了。
本想著季二少玩膩的女人,他也不介意是個破鞋,長得那么漂亮,他倒也饞得很。
韓旭硬著頭皮,尷尬笑了聲:“季爺您這就沒意思了,我也只是好心提醒下姜小姐,畢竟再怎么說她也算是您的人,舉手投足都是代表您的面子。而且在場的人里面,可不止我一個人這么想?!?/p>
“是嗎?各位都是這么想的?”
季宴卿嗤笑一聲,挑著眉稍陰測測笑著,環顧了一圈四周,視線在眾人身上掃過。
聞言,在場的人心臟都跟著顫了顫,神色驚慌不已,急忙收回投向這邊看的視線,一個個開始假裝自己很忙,火速溜走。
一些火氣大的直接狠狠朝著韓旭瞪了一眼,心底更是將韓旭罵了千八百遍了。
大家都生怕惹怒季宴卿,吃不了兜著走。
再怎么說這可是季家的地盤,他們只想看戲,這該死的韓旭是想要他們的命?。?/p>
大佬發怒,沒人想當炮灰。
韓旭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頭發虛,卻還是硬撐著咬牙道:“季爺您至于嗎,我又沒對姜小姐說什么重話,提醒下穿著也不行嗎?”
“怎么傳來一股尸臭味兒?”季宴卿嫌棄地捂了捂鼻子,“我說呢,原來是有清朝僵尸復活了,怎么新中國婦女解放的時候你偷偷擱棺材里躲起來了?”
“你……”
“你什么你,難道還要我夸夸你?。空鏇]想到?。∑綍r碌碌無為的韓先生其實是久經考驗的封建主義戰士,朱熹子的最后一把利劍,漢武帝的忠實干將!”
季宴卿一點面子沒給他留,罵得格外難聽,韓旭怒氣蹭蹭往外漲,卻敢怒不敢言。
因為生氣,臉憋得通紅,像只丑陋不堪的河豚。
他到底不敢惹怒季家,不敢跟季宴卿徹底撕破臉。
要是今天的事傳到他爸耳朵里,非扒掉他一層皮不可!
更何況他們韓家公司如今最大的股東還是季家……
韓旭這下是真的后悔了,他就不該貪圖美色,以為季宴卿不在就輕易招惹上姜梨。
現在好了,請神容易送神難!
擦了擦額頭上滲出來的汗,韓旭一個勁兒地鞠躬道歉,急忙道:“季爺,我錯了……我向您道歉,今晚我喝多了,說錯話了,還請您大人大量別跟我這個醉鬼計較?!?/p>
季宴卿輕嘖了一聲,睥睨了他一眼:“你不該向我道歉吧?你冒犯的是我女朋友,難道不應該向我女朋友道歉嗎?”
韓旭抬眼看向姜梨,青白著臉思索片刻,咬牙切齒十分不情愿地說道:“還請姜小姐見諒,今晚多有得罪?!?/p>
季宴卿安撫似的輕輕拍了拍女人的后背,示意她不必開口,直接替她接過話茬繼續懟道:“韓先生看著文質彬彬的,沒想到眼里全是齷齪,不過也難怪,心思齷齪的東西看什么都齷齪。韓先生在夜店混久了,以為到哪兒都是情色場所呢?要是再容忍你在這兒待下去,真怕你玷污了我們季家的風水?!?/p>
說話間,男人朝著站在園子最外圍的一群黑衣保鏢打了個響指,“趕緊來人!把這位滿嘴禮義廉卻唯獨沒有恥的人給我趕出去?!?/p>
他話音剛落,暗處就匆匆趕來幾個身型高大威猛的保鏢,還沒等韓旭反應過來,就被人以一種屈辱的姿態扭送了出去。
遭受了這么大的羞辱,韓旭甚至連大聲喊罵都不敢,一張臉臊得通紅,甚至耳根都泛著紅,脖頸處青筋暴起,他低垂著頭,想死的心都有了!
上流圈層沒有秘密,恐怕他在季家被保鏢拖走的事不出今晚就會傳遍整個滬市豪門勛貴之家。
韓旭心都在顫,完蛋了,都完蛋了!
他甚至不敢回家,怕父親一怒之下抽死他!
從今往后他的名聲在圈內算是完了,他身上永久性地被貼上了個得罪季家標簽,以后圈內的人恐怕都要對他甚至對韓家都要避之不及了……
“對不起,我是不是又給你惹麻煩了?!?/p>
姜梨眼睜睜看著男人被拖走,剛剛韓旭脫下來想遞給她的黑色西裝被隨意丟在了地上,沾了幾個刺眼的腳印。
季宴卿抿著唇沒說話,只是撤回環著她腰肢的手,將身上的西服外套脫下來嚴絲合縫地披在女人身上。
姜梨臉色煞白,指尖攥緊身上的黑色西服,抬頭怯生生地望向他,眸子里似還帶著幾分迷茫,她開口小聲問:“你是不是其實也介意我這樣穿?我……我給你丟臉了對嗎?”
聞言,季宴卿心臟像是突然被銀針刺了下,又酸又脹。
他長嘆了口氣,頗有些無奈地抬手捏了一把眉心,“難道不是因為你覺得冷?”
季宴卿從大廳過來,遠遠就看見姜梨孤身一人站在最昏暗僻靜的角落里,端著酒百無聊賴。
寒風凜冽,冰涼刺骨,她被凍得直發顫,脊梁卻如同松柏一般硬挺著,別人越看低她,她就越倔強的不想被人輕易看低。
季宴卿心頭的火氣在這個時候就攢下了,他寵的人,別人有什么資格瞧不上她!
偏偏韓旭自己作死去找姜梨的麻煩,季宴卿憋了一肚子的火頓時就有了發泄口。
“姜梨你記住,不要允許任何人當眾指責你,哪怕你真的犯了錯,對方也絕對沒有當眾審判你的權利!如果非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鬧成這樣,無非就是想將他的威嚴凌駕于你的人格之上,這個時候對錯與否就已經不重要了!”
“當眾讓你難堪的行為就是錯的,讓你感到難堪的人也一定是不懷好意的,你要永遠相信你的第六感是對的,如果對方讓你感到不舒服就證明你確實在被打壓。對方認為是為你好也是對方自己那么想的,你有不認可的權利,沒有人能逼你非要認可他的觀點和思想?!?/p>
季宴卿慢吞吞的跟她說了很多,他俯身低頭好能夠與她四目相對,男人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神中透著無盡的溫柔,認真的仿佛要將她心底看穿。
姜梨眉梢微動,滾圓的雙眸沒忍住顫了顫。
在一起兩年里,在她印象里男人大多數的形象都是腔調懶散,吊兒郎當的模樣,當然縱使他表現的再慵懶閑散,骨子深處也都是淡漠疏離,這是與生俱來的傲慢矜貴,藏是藏不住的。
所以此時此刻季宴卿如此真誠的跟她說這些話時,姜梨是恍惚的。
似乎忘記自己身處何處和尷尬的身份,她突然抬手,圓潤飽滿的指尖在男人的淚痣上輕輕點了下,鼻子一酸,倏然紅了眼眶。
季宴卿有些不自然,“不是,你別哭啊。”
帶著一層薄繭的指腹輕輕擦過她的眼尾,以前他從未多想過,今天他突然第一次深切意識到,原來有時候女人的眼淚真的能讓人感到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