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半，蘇暖暖醒來。

天還沒亮，整座城市仿佛沉在無聲的灰藍色霧中，偶有幾聲鳥鳴透進窗來。她站在鏡子前，看著鏡中自己的眼神，突然意識到——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仔細打量自己了。

原本清亮的眸子如今帶著一絲疲憊，嘴角的笑也少了些弧度。

她曾以為，愛情能讓一個人變得更溫柔，也更強大。

可最近，她卻總是在失去控制的邊緣。

【陌生人·遲野】

SBC廣播臺引進了一個新的采訪欄目《人間鏡像》，是聯合城市文創局發起的計劃。

這天早上，欄目組迎來了第一位嘉賓——遲野。

他是本地獨立文學社團“漫讀者”主理人，曾出版過兩本詩集。穿著灰色風衣，戴著金邊眼鏡，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成熟幾分，說話聲音低緩，很有故事感。

在會議室介紹完畢之后，他徑直走向蘇暖暖：“你就是‘耳語星辰’的蘇暖暖？”

她一愣：“是我。”

“你的專題我常聽?！彼Γ奥曇艉芎寐?，內容也真誠?！?/p>

蘇暖暖一時有些受寵若驚，客氣地回應。

遲野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說：“但最近的你，似乎少了點屬于你自己的光?！?/p>

這句話像一粒微塵，悄悄落進她心里。

【節目角力·唐染的鋒芒】

午后的選題會議上，唐染提出一個新方案：“我們可以嘗試做一期關于‘城市異鄉人’的特別篇，讓聽眾講講他們為了理想來到這座城市的故事。”

提議一出，不少人表示贊同。

蘇暖暖卻注意到，這與她兩周前在備忘錄中寫的一個策劃內容極為相似。

她小心翼翼翻開會議記錄，卻發現唐染提交的文案格式和她個人使用習慣幾乎一模一樣——甚至連一段措辭都未修改。

她沒有當場發作，只是默默記下。

散會時，遲野走過來，低聲問她：“你不打算為自己爭取嗎？”

“我還在看?！彼f。

遲野笑了笑：“很多人害怕被誤解、怕沖突，所以選擇沉默。但有些沉默，其實是給別人鋪了張地毯，讓他們走得更順?！?/p>

【一場遲到的對話】

周五晚上，沈北行終于抽出時間約她吃飯。

餐廳是他們以前常去的川菜館，燈光暖黃，服務員都還記得他們。

蘇暖暖坐在他對面，捧著熱湯，不知該如何開口。

“最近很忙吧?！彼噲D輕描淡寫。

“是，那個企劃確實壓得緊。”沈北行略顯疲憊，“對了，唐染說你們電臺也挺拼?！?/p>

蘇暖暖抬眼：“你們聊得很熟了？”

沈北行頓了頓，說：“她高中時跟我一起參加文學社。我們只是舊識。”

“她現在每天都和我共事。她很努力，也很聰明?！彼曇羝届o，“只是……她知道我們在一起嗎？”

“我沒有刻意說。但也沒刻意隱瞞?！?/p>

蘇暖暖咬了咬唇，問出壓在心頭很久的問題：“那你，覺得她喜歡你嗎？”

沈北行神情一怔，然后低頭笑了笑：“我覺得你太敏感了?！?/p>

“可她在試探我，在靠近你，這是事實?！?/p>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不是故意忽略這些，只是……我相信你不會在意?！?/p>

蘇暖暖心里一震。

“你信我不會在意？所以你可以不解釋、不表態？你是在信我，還是……在利用我不吵不鬧的個性？”

這一刻，她眼眶酸澀。

沈北行也沉下臉：“暖暖，我沒有那個意思?！?/p>

“可你確實變了。我們都變了?！?/p>

這一頓飯，最后以沉默結束。

【遲野的告白·獨立的勇氣】

當天深夜，蘇暖暖獨自走在回家的街上，風很冷，城市的霓虹灑在地面上碎成一地斑斕。

手機震動，是遲野發來的訊息：

「還醒著嗎？樓下有杯熱可可，算是今天那句‘失去光’的道歉禮?！?/p>

她打開窗，果然看到樓下的遲野。

他笑著揮揮手，遞上一杯熱飲。

她接過，輕聲說：“你真會出現在別人最脆弱的時候。”

“我不是特地等你脆弱?！彼f，“我只是相信，你值得有人在你脆弱時守著。”

那一刻，她有些感動，卻又清醒。

“遲野，謝謝你。但我不想用別人的溫柔去填補我和沈北行之間的空白。”

遲野不惱，反而點頭：“你這么說，我更佩服你了。”

他最后說了一句——

“愿你不再低頭愛別人，而是先學會抬頭愛自己?！?/p>

?【獨立主持·星光下的回響】

星期日晚上，《耳語星辰》首次由蘇暖暖單獨主持一期特別版，主題是“在陌生城市找到自己的方向”。

她開頭這樣說：

“今天，我想把話筒遞給每一個聽眾。我們都曾在深夜問自己：我為什么留在這座城市？

我想告訴你們——答案也許不完整，但每個努力生活的人，都是自己的光。”

那一晚，電臺后臺留言破萬。

其中一條留言寫道：

“謝謝你，讓我覺得在這座城市哭一場不是失敗，是成長?！獊碜月犇愎澞康牡谖迥曷牨姡甆北’?！?/p>

蘇暖暖看到這條時，眼中閃了一下。

她知道，這是沈北行的賬號。

他還是聽了節目的。

他還是在。

可這一刻，她不再仰望。

而是終于站了起來。

風總是要刮過才知道冷。

清晨七點，蘇暖暖騎著單車穿過秋風初起的校園林蔭道。樹葉帶著水汽飄落，鋪滿整條石板路，安靜得像夢境。

電臺節目反響熱烈，連SBC公眾號后臺都收到了多家校媒的轉載申請。一時間，“蘇暖暖單口特輯”的話題被刷到了首頁熱榜。

而她的手機里，卻仍是一片寂靜。

沈北行沒有回復她的晚安，也沒有任何解釋。

她不想等，卻又止不住去等。

【突然爆出的“舊照片”】

星期一上午九點半，廣播臺的會議室突然氣氛緊張。

“你們看這個！”副臺長小梁把一張手機截圖放大在大屏幕上。

那是一張沈北行和唐染在高中校服時期牽手走出校門的照片。

配圖文字是：“老同學重逢？疑似大學期間舊情復燃？”

發帖人匿名，ID卻與某學生論壇管理員賬戶有關，顯然有人有意操作。

“這不是前幾天唐染主動聯系的宣傳合作對接人嗎？”有人小聲說。

氣氛微妙地偏向了八卦。幾位新成員甚至低頭交頭接耳。

蘇暖暖的臉色僵住了。

唐染還沒進會議室，她手機卻也收到了數十條彈窗私信，有的留言尖酸，有的帶著調侃。

“你跟沈北行什么關系？”

“搶別人男友？”

“有本事你就說清楚?！?/p>

十分鐘后，唐染走進會議室，一臉平靜，似乎早知風暴將至。

她站到臺前，緩緩開口：“關于網上的照片，我可以澄清——是高中畢業聚會的合影，那次確實我和北行同行，但并不代表什么?！?/p>

她看向眾人，目光坦然：“但這件事已經影響到我的工作，如果有人故意放圖、歪曲事實，我會追究?！?/p>

這番話落地后，整個會議室安靜了一秒。

蘇暖暖的指尖悄悄收緊。

她也不想懷疑唐染，但從照片發酵的節奏、唐染冷靜的公關反應來看，這場“危機”，來得不那么單純。

【遲野的過去】

這天傍晚，蘇暖暖在編輯室加班，遲野提著一杯姜茶推門而入。

“聽說今天你臺風眼了？”他笑著遞茶。

“不是我，是她?！碧K暖暖勉強一笑。

遲野坐在一旁，望著她的眼睛問：“你愿意讓我告訴你一件關于唐染的事嗎？”

她一愣，點頭。

遲野淡淡地說：“我和唐染曾是‘漫讀者’早期創始成員之一。她很聰明，執行力強。但也擅長在資源面前轉變姿態?！?/p>

“什么意思？”

“她曾和一位導師傳出過緋聞，那次她在詩賽上拿了一等獎，而那位導師正是評委之一?！?/p>

蘇暖暖眼神一凜：“你確定？”

遲野點頭：“我沒有證據，但我是親眼看見她一個人深夜從評委辦公室走出來的?！?/p>

這一刻，蘇暖暖腦海中閃過的，是唐染無數次若無其事的微笑、恰到好處的試探，還有沈北行那句“你太敏感”。

原來她不是敏感，是被溫柔地裹住了陷阱。

【新角色登場：輔導員唐霽】

為了整頓近期輿論問題，學院特派一位新任輔導員協助廣播臺與學生媒體整頓輿論環境。

那天，唐霽一身藏藍色西裝出現在廣播樓。

他是30歲出頭的青年教師，英俊、嚴謹，笑容不多，但言語利落干練，處事果斷。

首次會議中，他直接點出問題：“你們這里，不缺創意，但缺紀律。學生媒體，不該變成隱秘八卦的溫床?！?/p>

有新人想解釋：“我們只是想——”

“你們不是想。你們在縱容。”

唐霽冷冷掃了一眼全場，最后將目光停在蘇暖暖身上：

“你是節目的總編審之一，從今天起，你要為欄目內容與公共輿論雙重負責。請你以此為標準，做接下來的內容把關人?！?/p>

蘇暖暖驚?。骸拔?？”

唐霽淡聲：“因為你還算冷靜。”

她不知那是夸獎還是警告。

【深夜的那通電話】

晚上十點，蘇暖暖剛回到宿舍，遲野發來一條短信：“樓下散步嗎？想跟你聊聊?！?/p>

她拒絕了。

可不到五分鐘，沈北行的電話來了。

“暖暖。”

他的聲音低沉：“我可以見你嗎？”

她沉默良久，點頭：“二食堂后面的銀杏道?！?/p>

夜風輕拂，她穿著白色風衣站在樹下。他跑過來，氣息微喘，仿佛怕她會走掉。

“照片的事我不知道。”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解釋。

“我信你?！彼届o地說。

“唐染……”他遲疑，“她高中時候確實喜歡我。但那是過去了。我和她，從未在大學發生過任何超越友情的事情?！?/p>

蘇暖暖低頭：“你可知道她在利用你？”

沈北行瞳孔微縮。

“她知道我們在一起，卻不說。她知道你的名氣能幫她迅速融入團隊，卻還說自己只是‘老同學’。你以為她只是普通的熱情，但她一開始就準備好要靠近你?！?/p>

沈北行沉默許久，嘆氣道：“你比我更清醒?！?/p>

“所以我說，感情里，信任固然重要。但如果你站在她身邊時沉默不語，我也只能學會獨自保護我自己?！?/p>

“暖暖……”

“我不是不再愛你?！彼粗壑袔I，“我只是終于明白，愛不該讓我變得沉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