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期中考試,整個校園的氛圍都變得安靜而緊張。
晚自習時,教室里只剩筆尖劃過紙面的聲音。窗外的風吹動教學樓旁的梧桐葉,發出沙沙作響的聲音。
周子期坐在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正默默整理物理筆記。遲野本來在她左邊,卻因為班主任臨時調整座位,被調到講臺前第一排。這樣的變動雖然只是一個小插曲,卻讓兩人之間多出了一點點微妙的距離感。
她偶爾抬頭望去,只能看到遲野后腦勺那根熟悉的劉海,風一吹會揚起一點,然后很快貼下去。
這種距離,讓她覺得有點不習慣。
她低頭繼續寫筆記,心里忽然想起那天雨中走回來的場景,他的外套還搭在她宿舍門后,一洗完就沒還。
那件衣服還帶著雨水的味道——像是初夏某個青澀的心事。
“周子期。”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是林嘉瑜。
“怎么了?”
“你物理筆記借我看看,我剛才那個力學題卡住了。”
“好啊。”她遞過去,剛準備繼續寫,又聽林嘉瑜輕聲道:“你是不是有點不開心?”
她微微一愣。
“因為遲野?”林嘉瑜很敏銳,“其實他也沒想遠離你,換座位不是他能決定的。”
“我知道。”她笑了笑,低聲說,“但就是覺得,好像突然安靜太多了。”
林嘉瑜也輕笑:“你們兩個,像極了兩顆星,遠遠對望卻誰也不敢先靠近。”
她沒有回應,指尖劃著桌面,心中突然泛起一絲波瀾。
……
另一邊,遲野趁著課間上廁所,特意繞了一圈走到教室后窗。他悄悄從打開的一線窗縫看進去,看到周子期正在低頭翻書。陽光落在她的側臉上,那一刻他忽然覺得——她好像是他的全世界。
他一時沒回過神,直到講臺上的江老師喊他:“遲野,你又跑哪兒去了?”
“來了來了!”
他快步跑回座位,心跳得有點快。他有點想說什么,但又不知道要從哪兒開口。
……
這一晚,白凌雪一個人練完舞,走在教學樓下準備回宿舍。天空中星星很亮,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走過小花壇,聽到遠處傳來細碎的吉他聲。
循聲而去,她在音樂教室的后門處,看見一個男生坐在樓梯上,一邊彈琴一邊輕輕哼唱。
是林思遠。
他的聲音很溫柔,和他日常拘謹的樣子有些不一樣。
她輕輕走近,站在門邊問:“你練歌,是準備在藝術節唱嗎?”
林思遠一驚,轉頭看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只是隨便彈彈。”
“你唱得很好。”
“謝謝。”他靦腆地低頭。
“你喜歡那個,叫什么……宋婧怡,是嗎?”
林思遠愣住。
她笑了笑:“我猜的。”
他點頭,沒有否認。
“你對她很好。”
“我只是……希望在她難過的時候,有人能陪她。”
“你呢?”她輕聲問,“在你難過的時候,有人陪你嗎?”
林思遠沒有回答。
他們之間短暫的沉默里,風從梧桐葉中穿過,帶來一點夏夜的清涼。
“如果你也需要人陪……”白凌雪望著他,“我也許可以試著成為你的朋友。”
林思遠看著她,眼神有點怔。
她笑了,帶著點狡黠:“別想太多,我對你可沒興趣。”
“我知道。”他也笑了,“但謝謝你。”
他忽然覺得,夜色沒有那么冷了。
……
考試前一晚,遲野偷偷留下一張紙條,塞進周子期的課本里。
她回宿舍時才看到。
“明天考完,去老地方見面。”
那是學校后山小樹林里的長椅,曾經他們一起看星星的地方。
第二天下午,試卷收上去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如釋重負。
周子期拎著書包,繞過圖書館后面的小徑,穿過楓樹林,一眼就看到坐在長椅上的遲野。他背對她坐著,低頭翻著一本書。
她悄悄走過去,拍拍他肩膀。
“嚇我一跳。”他笑起來,把書收進包里。
“找我來干嘛?”
“說個事。”他站起來,看著她,“我覺得……我不能再藏著了。”
“嗯?”
“我喜歡你。”
話說出口的瞬間,風像是停了一秒。
她怔住,臉頰緩緩泛紅。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她小聲說。
“我知道你知道。”他走近一步,“但我還是想自己說出來。”
她咬著唇,眼眶有點發熱,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風太大。
“那……你打算怎么辦?”
“打算等你答應我。”他笑得像個孩子。
她忍不住笑了,眼中含淚:“好啊。”
這一刻,風開始吹動樹葉,像在為他們鼓掌。陽光穿過樹影灑在兩人身上,像是專屬于他們的祝福。
……
那天晚上,林嘉瑜偷偷在日記里寫道:
“遲野和周子期,終于在一起了。真好。這種喜歡藏不住,才值得被祝福。”
而在窗外,星星剛好劃過天幕,為每一個真摯的心愿點亮夜空。
《火光》
喜歡你,
像黑夜里藏不住的星光,
越遮掩,越明亮。
也像我藏在心里的火光,
你靠近,
它就會燃起整個春天的光芒。
告白后的日子,像春天一樣長
告白之后,世界仿佛慢了半拍。
哪怕走在相同的校園小徑,耳邊的蟬鳴也變得動聽了起來。
周子期坐在圖書館三樓靠窗的位置,陽光從百葉窗縫隙灑在她的筆記本上,紙頁反光,像是鍍上了一層金邊。她下意識地撥了撥頭發,低頭抄題,眼角卻止不住地向窗外看。
遲野說,今天下晚自習后一起去食堂吃炒粉。
一想到他那句“你早點來,我占好位置”,她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揚。
她第一次覺得,日子竟然能這樣柔軟,每一頁都寫著“期待”。
“周子期,你那題做完了嗎?”前排的林嘉瑜轉過頭。
“快了。”她翻到第二頁。
林嘉瑜敏銳地笑著湊近:“你是不是在走神?是不是在想他?”
她沒說話,但耳根已經開始泛紅。
“哎喲喂。”林嘉瑜嘖嘖兩聲,“你們這對剛在一起的小情侶,簡直甜得我糖尿病都要犯了。”
“我們哪有……”她輕輕反駁。
“有。”林嘉瑜一點不留情,“昨天晚自習結束你們在后山椅子那邊站了十分鐘,我從教室窗戶都能看到。”
周子期有些羞惱:“你還偷看!”
“那不叫偷看,那叫友情觀察。”林嘉瑜神秘地一笑,“不過,我得說,遲野那家伙是真的認真。”
周子期垂下眼睫,筆尖輕輕劃過紙面。她沒說話,但心里的漾動早已蔓延開來。
……
與此同時,白凌雪正在舞蹈室里獨自練舞。藝術節臨近,年級準備了一場大型文藝匯演,她和幾位舞蹈隊的女生負責開場節目。
林思遠偶然路過,看見她在鏡前反復轉圈、踏步,額頭滲出汗水,動作卻一絲不茍。
他站在門外看了兩分鐘,直到她發現他。
“你怎么來了?”
“排練辛苦嗎?”
“你說呢?”她扯了扯舞鞋帶,走到門邊拿水,“我都快被榻榻米磨破腳了。”
他從包里掏出一瓶可樂遞給她:“降溫用的。”
她接過,微微一笑:“謝謝。”
“節目需要吉他伴奏嗎?”林思遠問。
“你想來?”
“可以試試,最近我練了首新曲子,很適合你跳的那段現代舞。”
她忽然瞇起眼睛:“你啊……是不是找借口跟我搭戲?”
“沒有。”他有點尷尬地低下頭,“我就是……想多了解你一些。”
她看著他那張老實又緊張的臉,忽然笑出聲來:“好啊,來排練廳試試吧。不過我警告你,跟我合作很嚴格,跳錯一個節拍我就打你頭。”
“行。”他撓了撓頭,嘴角卻也抑制不住地翹起。
……
當晚,食堂一樓靠窗的位置,遲野早早守在那。
他前面擺著兩個餐盤,一份炒粉,一份番茄雞蛋蓋飯。
周子期來了,一眼就看到他。
“你不是說炒粉嗎?”
“我猜你可能今天胃不太舒服,炒粉辣,我多打了一份蓋飯。”
她頓了下,鼻尖有點酸:“你……怎么知道我胃不舒服?”
“你今天早上喝熱水的時候一直皺眉。”他說得理所當然,“我看著呢。”
“哦。”她低頭戳了一口米飯,心里卻像被什么小小的光照暖了。
吃飯時,遲野忽然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折疊好的紙鶴遞給她。
“送你。”
她接過來,攤開時發現里面藏著一張小紙條。
“如果你也是我路上的風,那我就永遠不關窗。”
她眼眶紅了一點,低聲笑:“你什么時候學會寫這些話的?”
“你不知道吧,林嘉瑜送了我一本《小王子》。”他挑了挑眉,“我也開始讀書了。”
她咯咯笑起來:“你變了。”
“為了你,當然要變點什么。”
……
晚自習后,兩人并肩走在通往宿舍的小路上。燈光映出兩人身影并排延伸,像是纏繞在一起的未來。
“你有夢想嗎?”她忽然問。
“有啊。”
“說來聽聽。”
“希望以后能和你在一個城市,讀同一所大學。”他說得輕,但每個字都落在她心里。
“然后呢?”
“然后……你寫作業,我幫你批改。你不想吃食堂了,我給你點外賣。你晚上走夜路怕黑,我來接你。”
她悄悄握住他的手,掌心傳來溫熱的力量。
“遲野。”
“嗯?”
“那我就努力考得和你一樣好了。”
他說:“那我得再努力一點,保證你追得上我。”
她笑起來,像春天盛開的花。
……
而這邊,教學樓另一角。
許思雨悄悄塞給江城一張紙條:“藝術節,你陪我一起彈那首曲子,好嗎?”
江城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我不強求你答應,只是……那是我很重要的一首歌。”
他忽然低聲問:“你還放不下沈言?”
她一愣,眼神黯淡了幾分:“我只是……想為過去畫個句號。”
他點頭,聲音低沉:“好,我陪你。”
有些故事,也許不是結局,而是釋放。
……
那晚,整個校園在星空下沉沉入夢,燈光一盞盞熄滅。
但有些心意,卻在悄然發光。
《春天在你走來時醒著》
喜歡你,
是春天走進教室時的風。
是一碗炒粉后的惦記,
是藏在紙鶴里的情話,
也是再累也想牽你走一程的堅持。
你來了,
我才知道,
青春的日子是長的,
像春天,永遠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