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寒冷又寂靜,偶爾一陣寒風刮過,不知卷向何處,發出鬼嚎般的嗚咽。
城主府里的燈火寥寥無幾,誰也不曾留意,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正有一道影子與濃黑融成一片。
夏瑜躲在墻角的陰影里,腳抵著冰冷的墻根,背貼著墻輕手輕腳地緩慢挪動,連呼吸都刻意放輕,生怕泄出半分聲響。
“很近了,就在這個方向。”
那股奇異的吸引力越來越近,夏瑜眼底翻涌的渴望幾乎要沖破瞳孔。
不知過了多久,她循著感知穿過一片園林,腳步在一處院門外停了下來。
夏瑜蹲在一小片竹林盆景后,目光悄悄探進院內。
院子里燈光暗淡,中央矗立著一棟三層閣樓,她的視線卻牢牢鎖在閣樓地下。
那股吸引力此刻宛如冬夜里的火焰,指引著清晰的方向,可望著眼前的閣樓,她又忍不住犯起嘀咕。
“見鬼,難道是我弄錯了?怎么會在地底下?”
夏瑜蹲在黑暗中,目光有些遲疑。突然,一股渴望如同附骨之疽般涌上心頭,理智被瞬間淹沒。
夏瑜眼神空洞地走出黑暗,步入燈光籠罩的范圍。
徑直穿過院門,頂著暗淡到有些泛紅的燈籠,雙腿僵硬地挪到閣樓門口。
指尖僵硬地抵在門板上,正欲推開,這時一陣寒風卷過,驚得她猛地清醒。
望著眼前緊閉的大門,夏瑜渾身泛起雞皮疙瘩,一股寒意“嗖”地竄上后頸。
我什么時候走過來的?
背上沁出細密的冷汗,她回頭望向遠處方才藏身的院門,一個念頭瘋狂滋生。
離開這里!
可轉身的動作還未完成,那股渴望便如洪水般再次襲來,徹底沖垮了所有退意。
此刻她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推開門,看看究竟是什么在召喚自己。
指尖輕輕用力,木門軸發出微不可聞的“吱呀”聲,夏瑜渾身一僵,屏息確認無人察覺后,才閃身鉆了進去。
閣樓內幽黑一片,唯有門外燈籠的微光從門欞縫隙透進來,稍稍驅散了些許緊張。
摸索著前行,她才發現這是間書房,架子上整齊地擺滿了書籍。
夏瑜緩步繞到一排書架后,一張書桌映入眼簾,上面散落著筆墨紙硯等物。
她沒心思查看書桌上的東西,徑直走到書桌前的椅子旁。
“就在這下面,難道有機關暗門?”
腳底下傳來的吸引力愈發強烈,心中的渴望也跟著沸騰。她挪開椅子,蹲下身在書桌下細細摸索。
片刻后,指尖觸到一塊微微凸起的地方,稍一用力按了下去。
“砰!”
一股磅礴的元氣驟然爆發,狠狠將夏瑜彈開,身后的一排書架應聲翻倒,發出沉悶的巨響。
……
城主府西側的暖閣內,燭火搖曳,映得墻壁上的人影忽長忽短。
傅震宇把玩著一枚玉扳指,指腹摩挲著上面的紋路,臉上堆著志在必得的笑。
對面的白衣青年端坐著,聲音平淡無波:“傅城主,那血源已溫養妥當,待你踏入七品巔峰,便可借勢吸收。
屆時回了晉都,憑著傅家的根基,再投到李大人麾下,往日那些輕慢你的,遲早要一一清算。”
“溫先生所言極是!”
傅震宇猛地將茶杯頓在桌上,茶水濺出大半,“那老虔婆當年把我貶到這鳥不拉屎的青幽城,等我回去,定要讓她好看!”
白衣青年輕笑一聲,剛要再說些什么,傅震宇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如刀。
“誰?!”
一聲驚怒的爆喝響徹暖閣,震得燭火險些熄滅。
傅震宇根本來不及多說,身形已如炮彈般撞破房門,帶著七品中期的兇悍氣息,朝著書房方向疾沖。
……
夏瑜被彈飛的瞬間,只覺五臟六腑都像移了位,劇痛從四肢百骸涌來,眼前陣陣發黑。
她撞在書架殘骸上,骨頭像是要裂開,同時一股腥甜涌上喉嚨,夏瑜卻死死咬著嘴唇沒發出半點聲音——不能讓人發現她的血。
書架倒塌的巨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不用想也知道必然驚動了府里的人。
“逃!”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她掙扎的爬了起來奪門而出,破損的黑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剛沖出閣樓院門,一股驚怒的氣勢便如烏云蓋頂般壓了過來,帶著七品中期武者的蠻橫威壓,幾乎讓她窒息。
“找死!”
傅震宇眼底噴火,他一眼就看到了書房里的亂象,顯然是機關被觸動了。這小賊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手腳,簡直是活膩了。
夏瑜心臟狂跳,轉身就往圍墻方向跑。她知道自己絕不是對手,只能寄希望于速度能多撐片刻。
“想跑?”
傅震宇冷笑一聲,身形一晃便追了上來,掌風帶著凌厲的氣勁掃向她的后心。
“跑得了嗎?”
傅震宇的聲音越來越近,帶著嘲弄道:“敢闖城主府,還能精準摸到書房機關,誰派你來的?”
夏瑜能感覺到背后的勁風,猛地矮身翻滾,險險避開。掌風落在旁邊的圍墻上,“轟隆”一聲,磚石飛濺,裂開一道大口子。
傅震宇的身影在月色下閃掠,掌風時不時擦著她的衣角掃過,打在旁邊的地上,碎石飛濺。
他不急著下殺手,倒像是貓捉老鼠,想看看這膽大包天的小賊究竟是誰的人——內城那幾家老東西?還是獵妖司的張巡?
躲閃中夏瑜身上又添了幾道傷口,左臂被掌風掃中,火辣辣地疼。
她知道這樣下去遲早被追上,感受著體內最后的元氣,咬著牙發動天賦“命塵”,氣息猛地拔高到目前能達到的最大限度。
“六品?!!”
傅振宇面露驚駭之色,一時間頓在原地有些驚疑不定。
他在晉都見多了世家子弟,自然清楚六品武者的分量。
青幽城這地方,七品已是天頂,突然冒出來個六品,還精準摸到他藏血源的機關,由不得他不驚訝。
就在他遲疑的瞬間,夏瑜猛地變向,朝著一處爬滿藤蔓的圍墻沖去。
“裝腔作勢!”
傅震宇很快反應過來,這氣息虛浮得很,分明是偽裝,怒喝一聲追上來:“給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