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風帶著灼熱的氣浪拍來,夏瑜避無可避,只能蜷縮起身子硬抗。
“轟!”
劇痛讓她眼前一黑,整個人像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圍墻上。那圍墻被她這一撞,竟“嘩啦啦”塌了一大片,激起漫天煙塵。
傅振宇收起手向煙塵方向走去,可就在這時他面色驟然一變。
“還有人?!!”
他突然感知到書房的機關再次被觸動,這機關里的秘密關系著他的前途,絕不能有失。
瞥了眼墻外的煙塵,傅振宇眉頭緊鎖,他能感知到那小賊氣息微弱。剛才那一掌雖沒下死手,卻也足夠讓她重傷,想必是活不成了。
“哼!”
他冷哼一聲便不再猶豫,身形一躍,如飛鳥般朝著書房方向疾掠而去。
……
墻外的小巷里,夏瑜被壓在斷磚下面,渾身骨頭像散了架。她能聽到圍墻內傳來護衛的呼喊聲,還有人正往這邊趕來。
“不能被發現……”
她咬著牙,強撐著爬起來,右臂無力地垂著,每動一下都疼得鉆心。調動僅剩的元氣發動“命塵”,氣息瞬間收斂到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同時身形微微變化——變成了張巡的模樣。
剛做好偽裝,就見幾個護衛舉著火把沖了出來,四處張望。
夏瑜低著頭,腳步踉蹌地從他們身邊走過,一言不發。
那些護衛見是“張巡”,雖有些疑惑他怎么會在這里,卻也不敢多問,紛紛讓開道路。
她強撐著走到內城城門,守城衛兵見是“張巡”,連忙打開城門。夏瑜依舊一言不發,低著頭快步穿過城門,走進外城的黑暗中。
剛走出沒多遠,她就聽到內城方向傳來一股驚天動地的氣息波動,像是有強者在激戰,氣勁碰撞的轟鳴隱約傳來,連地面都在微微震顫。
“那是……”夏瑜心頭一震,卻顧不上多想,只想趕緊遠離這里。
又走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她再也撐不住了,眼前一黑,倒在一片漆黑的巷子里,徹底失去了意識。
夜色深沉,外城的風依舊寒冷,卷起地上的枯葉,蓋在她昏迷的身影上,仿佛在為她遮掩蹤跡。而內城的方向,那股驚人的氣息還在持續涌動,預示著這一夜,注定不會平靜。
……
寒意順著石板縫鉆進骨頭里,夏瑜趴在巷子里,意識像被狂風吹散的紙鳶,忽遠忽近。
黑暗中,有細碎的聲音在爬。
“去吧……”
一個聲音黏在耳邊,像是貼著皮膚吐氣:“去吃掉它……然后……成為自己……”
夏瑜想搖頭,卻感覺身體沉得像灌了鉛。
眼前晃過一片濃稠的紅,像是潑在地上的顏料,又像是某種活物在蠕動,帶著股說不清的腥氣。
那聲音斷斷續續,像生銹的鐵片在摩擦:“你本就該……回來……”
“我不……”
她想反駁,喉嚨里卻只發出嗬嗬的氣音。
畫面猛地碎了,又是那片萬人坑。尸堆里伸出無數只手,抓著她的腳踝往下拖。
幻狐的白骨在坑底冷笑,紫色的煙塵裹著血腥味涌上來,嗆得她喘不過氣。
“期限……快到了……”
幻狐的聲音像冰錐扎進腦子里:“鎮關關……”
“別吵!”
夏瑜猛地一掙,眼前豁然亮了。
屋頂的破洞漏下灰白的天光,照在她臉上。鼻尖縈繞著草藥混著霉味的氣息,是丐幫那間小瓦房獨有的味道。
“妮兒?你醒了?”
趙叔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帶著掩飾不住的慌張。夏瑜轉動眼珠,看見趙叔蹲在床邊,手里攥著塊黑乎乎的藥膏,指節都在發白。
“阿爹……”她嗓子干得發疼,聲音細得像蚊子叫。
“哎!醒了就好!”趙叔連忙扶她坐起來,往她背后塞了捆干草,又端過一碗水,小心地往她嘴里送,“慢點喝,慢點喝。”
溫水滑過喉嚨,夏瑜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她動了動手指,右臂傳來鉆心的疼,像是被鈍器反復碾過。
但奇怪的是,比起昏迷前那種撕心裂肺的劇痛,現在的疼竟輕了不少,傷口底下還有股淡淡的暖意,正一點點往四肢蔓延。
“這傷……”她皺著眉,按了按胸口,那暖意更明顯了。
“大夫來看過了,說你命硬,骨頭沒斷,就是皮外傷重。”
阿爹用粗糙的手擦了擦眼角:“你這丫頭,到底跑哪去了?二柱子他們今早發現你時,你趴在東南邊的巷子里,渾身是血……”
夏瑜沒接話,腦子里還纏著夢里的碎片——那黏膩的聲音、濃稠的紅、幻狐的警告。
和上次在瓦房里做的夢很像,卻更亂,更兇,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逼著她做什么。
她下意識摸了摸額頭,那里平平無奇,可那股修復傷口的暖意,分明和妖丹融入時的感覺無比相似。
“阿爹,我沒事,就是……跟人起了點沖突。”
夏瑜含糊地解釋,她不能讓阿爹知道自己闖了城主府。
阿爹還想再問,門外突然傳來狗剩的喊聲,帶著哭腔:“趙叔!趙妮兒醒了沒?內城關了!出大事咧!”
阿爹眉頭一緊,放下藥碗:“咋了?”
“今早城門就封了,說是內城戒嚴!”狗剩撞開門跑進來,破棉襖上還沾著雪,“聽巡邏的兵說,昨晚內城打起來了,動靜大得嚇人!好多人都聽見咧!”
夏瑜心里咯噔一下。昨晚那股驚天動地的氣息波動,果然是有人在打斗。可會是誰?城主府里的人?還是……和她一樣潛入的不速之客?
“戒嚴了?”
阿爹臉色沉下來,往灶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憂心仲仲的道:“那咱們存的糧夠吃幾天?”
“頂多三天!”
狗剩蹲在地上,抓著頭發直嘆氣:“劉管家也派人來說,青幽草暫時不要了,讓咱們先歇著……這一歇,哪還有活路啊。”
夏瑜靠在干草上,默默聽著。內城戒嚴,必然和昨晚的事有關。她闖了那處機關,后來又有強者大戰,鬧成這樣,城里肯定要大搜捕。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臂,傷口邊緣已經開始結痂,回想起那天在萬人坑里受的傷也是第二天便痊愈了,這恢復速度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
尋常武者受這么重的傷,少說也得躺上十天半月,可她才昏迷了一天,就已經能坐起來了。
是妖丹的緣故?還是這具身體本身就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