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兩只野狗子正沉浸吸食城主賞賜它的死人腦殼呢,忽地飛來兩張符咒直愣愣打在其后腦勺上使其動彈不得,一黃衫蒙面丫頭跳到其面前拍拍手,得意道:“對付你們這些個畜生綽綽有余。”
那兩只野狗子面面相覷,嗓子眼也被封住了,只能任由這枕梨一手一只拖去角落。
“誰派你們?nèi)ニ生Q關(guān)為非作歹的!”
枕梨將這兩只野狗子五花大綁開始審訊,這兩只野狗子瞪著渾圓的眼睛一言不發(fā),枕梨見狀思索片刻,捏了兩顆糖丸掰開它們的牙扔進去:“看來得給你們點教訓(xùn)!”
這兩顆糖丸可是她特捏的,食者必會吐露真言,不過第一次用,所以枕梨不免有些期待這糖丸的效果……
“汪汪汪汪汪汪……”
兩只野狗子吠了半天,枕梨才聽清他們所說的“城主過壽辰宴請?zhí)煜卵汕惨肮纷觽內(nèi)ば┻叴荷酵獾某允常匀欢痪偷剿生Q關(guān)了”這種話。
枕梨點點頭,掌風(fēng)蓄力一狗一記耳光,打得那兩傻狗直接昏死過去。
“原來是這城主所做所為。”
枕梨思索片刻,還是決定要進那大堂一趟,正面定打不過那些妖,但換個側(cè)面或許可以試探一下這些妖的底細,最好不過讓這妖歸還那些百姓的糧食。
不過……怎么進去呢?
正發(fā)愁呢就發(fā)現(xiàn)一隊侍女在隔壁廂房內(nèi)吵嚷,口中不乏:“城主今日宴請許多妖王,可讓我們開了眼了。”“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都活了上千年了誰還看得上你這老妖……”“話不要說這么難聽嘻嘻嘻,城主那日還夸我臉皮白皙細嫩,問我是如何保養(yǎng)的呢!”“……”
那老臉皮鬼哼哼唧唧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結(jié)果一個不小心臉皮就爛了一道,驚得她尖叫著往門外跑,引起一陣嬉鬧:“老臉皮!你快點的吧!”“還說勾引那青眚妖王呢,臉皮爛了怎么勾引呢哈哈哈哈哈…...”
枕梨一路跟著那老臉皮鬼進她自己的廂房,見她打開小木箱開始畫皮,于是一記手刃劈暈這妖,換了她的衣裳貼了她畫的那皮,黑紗蒙面誰也看不出個端倪。
不過覺得這妖長年待于這寒市,連畫皮都被別妖嘲未免有些可憐,于是施法幫她把臉皮上那口子修復(fù),雙手合十喃喃道:“冒犯了。”
再回到廂房時那些妖都對著她嬉皮笑臉,枕梨自覺不多言,默默跟在隊伍最后端盤進大堂,按順序依次站在各席旁邊侍奉。
枕梨侍奉的剛好是那青眚妖王。
青眚伴水而出,人稱不祥之兆,此刻變了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正大快朵頤著那桌上的心肝,看得枕梨胃里直犯惡心。
“你,過來。”
似是瞧見枕梨離他遠遠的,于是青眚開口叫她,這不叫不打緊,一叫將別人的目光盡吸引了來,枕梨心里一驚,陪笑道:“大王有何需啊?”
青眚也未瞧出個所以然,一臂伸來將其拉進懷里,枕梨被他熏得只想吐,只能眨巴眨巴看著他內(nèi)心希冀他可別輕舉妄動了。
“你這小妞,怎么,被我今日樣貌嚇到了?”
青眚邊說邊化為女相,看得枕梨又是一驚,這女相倒是看著比剛剛那男相溫和許多,不過力道還是一樣大,枕梨默默將桌上一葡萄塞進她嘴里。
“睿姬,你新?lián)Q的皮當真不錯。”
這時城主發(fā)話,枕梨抬眼便看到城主對著自己笑,心下明了他在和自己說話,別的鬼也不見是個畫皮鬼,于是甜甜一笑捏著嗓子道:“謝謝城主。”
城主抿了口酒笑道:“還是那六歲小兒的皮比較上乘。”
什么?!她說自己臉上這皮是個六歲小兒的?!啊啊啊啊?!
枕梨瞪大眼睛仰頭望去,那城主竟對著自己又是一笑,簡直是讓人毛骨悚然。
這邊青眚還好奇地想將她臉上那面紗掀開看個究竟,枕梨連忙從她懷里爬出來:“大王,我給您斟酒!”
“好好好。”
枕梨趁機將一小糖丸混進酒里喂她喝下,那青眚不到一會兒便開始飄飄然,醉態(tài)百出,枕梨見狀也松口氣,四處打量這里的妖。
順著香氣所瞧便看到一女妖正安靜吃著瓜子,枕梨嗅出這味道便是來時跟著的花妖,就是不知那骷髏馬車里坐的什么妖……
她還發(fā)現(xiàn)這些妖似乎更偏女相化?雖說妖都是雌雄不分的,但多數(shù)都選擇化為女相在此,倒少了幾分肅氣。
正思索著,她便沒忍住抬眼去瞧那副臺上的女人,任堂內(nèi)如何熙攘她都巋然不動,面上也沒什么表情,只有城主和她搭話時才輕聲道幾句,實在是……冰山美人……
瞧那冰山美人面前也不似別的妖愛吃的心肝脾臟那般血腥,都是些普通的水果,枕梨又不禁多看了她兩眼。
難道這城主喜歡這樣的?
枕梨覺得未嘗不是,要是那畫皮鬼將那冰山美人的臉貼于自己面上,出門都不用開口就能勾引到一堆妖。
想到這里她又是一陣膽寒,自己現(xiàn)在臉上貼的這張皮是個六歲小兒的皮,可真是欲哭無淚……這些可惡的妖……
“睿姬,本王怎么有些醉了……”
青眚跌跌撞撞站起身,枕梨連忙扶住她:“我?guī)バⅰ!?/p>
“嗯……”
不過還未等到她應(yīng)允就看到這青眚身體里的妖氣開始飄散,她忽然捂著自己的腦袋,痛苦道:“什么破酒!”
在一眾驚呼和議論中這青眚忽地化為一股黑煙飛向殿外,枕梨心里暗暗大喜,剛剛那符咒乃是之前一云游四海的老道長教給她的,沒想到對付這妖居然這么管用!
“這是怎么了?”
“誰知道嘛,青眚酒量本就不好,自己非要喝那么多……”
“沒想到這老臉皮鬼還將這青眚迷得神魂顛倒呢!”
“哈哈哈哈哈可別說了,那青眚?qū)⒗夏樒す硪还韥G下了呢!”
“……”
一眾喧嘩和嘲弄里,城主的聲音格外清晰。
“睿姬,你腕間為何物?”
聞言枕梨全身一僵,她連忙伏在地上大聲道:“回城主,這是前幾日寒市一小道贈予我的。”
“你上來。”
城主懶懶抬手,枕梨就被她那妖力裹挾著飛上高臺伏在她身邊,她心道: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倒是個稀罕物。”
城主口中帶笑,一只紅長指甲的手直接抓住她的腕道:“倒不知你來這是何意?”
枕梨見狀也不裝了,索性一掌震開她的束縛飛身躲避,另一只手運法扔出兩張符,瞬間整個大堂煙霧彌漫。
“你這老鬼,教唆那野狗子傷人百姓,挖人尸首,欺人性命,搶人口糧,該當何罪!”
枕梨的聲音在一片朦朧中格外清晰,那城主聽后不覺一笑,淺淺道:“是個有膽識的姑娘,可惜太嫩了。”
枕梨發(fā)覺周身的鬼氣越來越重,于是屏住呼吸就打出幾張符護身,周圍又竄出來好幾只野狗子向自己撲來,枕梨左擋右閃一掌一個,掌風(fēng)凜冽直接將那野狗子打的腦漿迸濺。
“好!”
有一鬼喝得醉醉然,瞧著這小姑娘身姿輕盈殺伐果決,于是和看戲一樣拍手叫好。
枕梨聽了哭笑不得,心道這些鬼當真好笑,什么都不當回事兒。
不過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因為這城主的鬼氣飛竄其中,大大壓制了自己的靈力,不斷攻擊環(huán)繞,甚至竄到自己身后摸了自己的腦袋一把,枕梨大罵不知廉恥。
“天雷轟頂,邪魔退散!”
枕梨一記天雷符引得滾滾雷電在這大堂劈開業(yè)障,那城主玩味一笑,于是也從那位上飛撲而下:“好苗子!”
一人一鬼你來我往,招招致命,在一片迷霧中打得不分彼此,那城主見她六根清凈,招式多變,但未見正統(tǒng),一時辨認不出,于是抽空問:“你是哪門哪派?”
枕梨:“不用你管!”
“……”
兩道鬼影呼嘯而出,枕梨一時不慎右肩遭擊徑直被撞飛到副臺,所攜符咒混混然落了一地,她氣血上涌一口噴出,索性扯了面紗咳嗽幾聲。
再抬眼看到身旁的女人仍舊是處變不驚的模樣,這場鬧劇甚至都沒讓她躲避半分。
再看臺下一堆虎視眈眈的妖鬼和慢慢踱步而來的城主,她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又感覺什么地方有些不對勁。
喔,臉皮裂了。
于是又將自己貼的那張皮撕掉,終于感覺到幾分清爽。
一鬼喊道:“居然是個姑娘!”
“哇唔喔喔喔,細皮嫩肉看得好吃!”
“我要挖了她的元神下酒喝!”
“敢大鬧城主壽辰,我要撕了她的臉皮!”
“……”
枕梨掙扎著起身,順手拿了副臺旁一酒杯喝了兩口把嘴里的血沖干凈,酒入腸燒得慌,倒是沖減了不少刺痛感。
驀然瞧見那女人的目光定在自己臉上,于是又摸了兩下自己的臉。
哦,皮沒撕干凈,于是將下巴旁的一點點皮又撕掉。
那女人還是定定的看著她。
“誰給你的膽子敢大鬧本王壽辰的?”
城主緩緩走來,口氣帶著些嘲弄。
枕梨咳了兩聲,突然笑將手中酒杯扔向她:“你的酒,難喝。”
那城主臉色陰沉,一掌拍來。
枕梨下意識閉眼,卻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整個大堂似乎安靜下來。
萬籟俱寂。
她納悶睜眼,卻見面前漂浮一把劍將那城主的鬼氣盡數(shù)吸收,一時間靈力四溢。
“臨漪,你要在我面前殺生嗎?”
身后是那女人的聲音,枕梨回頭望見那把劍飛收回她手又服帖地纏在她腰上成一條金燦燦的腰帶。
臨漪聞言悻悻然垂頭:“不敢。”
枕梨雖有些看不懂這場面,但還是出聲道:“你何時還松鶴關(guān)百姓一片安寧!”
臨漪見她不知畏懼還在開口,冷嘲熱諷道:“等你打過本王再說吧!”
“你!”
枕梨還要開口就察覺到不對勁,那女人腰間的腰帶何時飛到自己身上了?!
還未等她反應(yīng)過來就被纏了一身動彈不得,那女人似不滿她出言不遜封了她的嘴,聲音泠泠:“這散修我?guī)С鋈ァ!?/p>
“哼,虧得你今日運氣好遇到神仙救你,不然絕對死無葬身之地!”
臨漪對著被五花大綁的枕梨嘲道,枕梨死活動彈不得,實在累得不像話,于是白了她一眼,便被那女人帶著出了結(jié)界。
不過這臨漪城主說的,這副臺上坐的女人是個神仙?神仙怎么會與妖鬼廝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