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旭堯說到做到,當(dāng)天從醫(yī)院出來后,他去到關(guān)押重刑犯的監(jiān)獄里,告訴獄長他要親自審問犯人。
獄長想要阻止,可是礙于對方的身份和那股來勢洶洶的氣勢,他不好把人請走,所以在向上級報告,說文旭堯來此審問犯人一事是否批準,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獄長便將審問權(quán)暫時借給文旭堯。
但為了安心,獄長還是派遣一名助手,讓他協(xié)助和暗中監(jiān)督文旭堯。
可令他們失望的是,文旭堯說的有辦法就是用最暴力、最血腥的方式來嚴刑拷打抓回來的犯人,讓他們將可以治療劇毒的解藥交出來。
那些犯人剛開始看不起精致完美如王子人偶的文旭堯,他們認為毫無狂野強壯氣質(zhì)的他,看起來懦弱不堪,就像螞蟻一樣,他們輕輕一捏就能捏死。
在他們看來文旭堯沒有任何殺傷力,于是開始肆意挑釁,嘴硬說沒有解藥,想要用武力來讓他們服軟?好呀,盡管放馬過來,他們這種從前就過著刀尖舔血日子的狂徒有什么沒見過的。
怕?他們根本不可能會出現(xiàn)這種孬種才會出現(xiàn)的情感,他們還想讓那些中毒的人去死為他們陪葬呢!可終究狂傲自大的他們還是小瞧文旭堯的手段了。
這些天有許多負責(zé)和文旭堯一起審問的人都受不了逃出來,他們每個人出來時都帶著驚恐的表情,無一例外都跑去吐了,之后還申請要求去看心理醫(yī)生,能給那么多人帶來如此嚴重的心理陰影,可想而知里面審問的場面是有多么令人生理不適。
沒想到優(yōu)雅清冷的文旭堯竟比KB組織還要恐怖,那些小瞧他的犯人現(xiàn)在不知道還能不能像當(dāng)初那樣囂張,還能不能保全軀體呢?
起初那些任由文旭堯單獨行動的上級都反悔了,他們是擁有良知和文明的人,不是喪心病狂的惡魔,所以堅決反對用這種血腥暴力的審問方式去審問犯人。
他們知道文旭堯是因為救自己的妻子才會變成這樣的,如今秦桑已經(jīng)蘇醒了,那就從“源頭”入手,說服秦桑簽下那份安樂死的文件,讓文旭堯失去審問的理由。
說服秦桑一事就交由德高望重的A先生去負責(zé),A先生親自帶著文件,當(dāng)面和秦桑談判。
見到眼前那熟悉的人,秦桑覺得自己坐著都是對那個人的不尊敬,她從床上站起來想要對A先生鞠躬。
A先生立即阻止秦桑向他行禮的舉動,“哎哎,小桑,你不需要向我行禮,不需要,坐回去吧。”
“可是,我不那么做,就對不起您老紓尊降貴,親自來看我這個平凡到不起眼的人啊!您不接受我的行禮可讓我惶恐不安的。”
A先生聽罷,和藹地對站得直直的秦桑笑著,安慰她說:“小桑,你是大病初愈的人,要多注意休息才對,不要讓自己的身體給操勞了,我不是那種注重禮節(jié)的人,你按照平時與人相處的方式來和我對話就行了,不然惶恐不安的人可是我呢!”
“不不不,您老不需要惶恐不安,我...我自然點好了,自然點好了。”
真是一位和藹可親的老人啊!秦桑在心里贊嘆到。
“小桑,你不介意我叫你小桑吧?”
“不介意,您老請說。”
“好,小桑啊,今天我來是想要和你說一件聽起來會非常沉重的事,希望你聽完后不要責(zé)怪我們。”
聰慧的秦桑一下子就知道眼前這位大人物不會無緣無故來看望自己的,那他想要對自己說的事應(yīng)該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有可能還牽扯到多方的利益。
“放心,我不會責(zé)怪您們的,是什么事,請告訴我。”
“好,小桑,你是知道那枚打中自己的子彈是帶著劇毒的,對嗎?”
“對,當(dāng)時我偷聽到他們的計劃,知道他們用浸染過劇毒的子彈去傷害無辜的人,知道此事后,我想跑出去告訴大家,讓大家快點逃,可惜我還是來遲了一步,害那么多人受傷。”
秦桑低下頭,回憶起如噩夢的那天,她跑到會展就已經(jīng)聽到刺耳的槍聲,期間還伴隨著人們絕望的哀嚎,她握緊拳頭,如果自己能早些、再早些出來就可以阻止了,然后“砰砰砰”的幾聲槍聲響起,自己不得已逃到安全地方躲避起來。
“小桑,你不需要自責(zé),你已經(jīng)做得非常好了,因為你的及時告知,讓我們知道受傷的人他們的血液帶有可傳染的致命毒性,讓我們提早做好預(yù)防的準備,避免毒源呈現(xiàn)大規(guī)模擴散,你救了整個K市,我們對于你的表現(xiàn)給予高度贊揚。”
“謝謝您們的贊揚。”
“但是小桑,雖然我們及時阻止了毒血液的傳播,防止它去危害更多無辜的人,醫(yī)院里中毒彈受傷的人,我們都用治愈血清將他們的身體內(nèi)的毒素全部清理掉了,可惜由于治愈血清數(shù)量極其有限,而受傷的人絕大部分是來自世界各地的重要人士,為了考慮全局,我們只能以他們的利益為先....”
“不過我們也極力要求科研人員去研制治愈血清,但令我們十分痛心的是,治愈血清極難被短時間研制出來,就算研制出來了,也是半成品,根本沒辦法將毒素全部清除,并且還會出現(xiàn)各種并發(fā)癥。”
秦桑打斷了A先生的解釋,反問到:“您是不是告訴我,能夠清理我身體內(nèi)毒素的治愈血清已經(jīng)用完了,現(xiàn)階段也難以將它研制出來,而我身體里的毒素又是致命的,所以我的下場只能是等死?對不對?”
“額....”A先生不敢明確,他支支吾吾地對秦桑說“...對”。
面對A先生的欲言又止,秦桑苦笑了一下,接著她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出自己的痛苦。
“其實在您沒有和我解釋這件事情之前,我已經(jīng)隱隱約約猜到自己會是這個結(jié)局,但沒有得到明確的證實之前,就說明我還有希望的,不是嗎?”
“我沒有把自己可能會遭遇不幸的想法放在心上,一直抱有希望,可是今天,我終于聽到自己無藥可救,只能等死的結(jié)果,脆弱得如同泡沫的希望一戳就破,剩下的全部都是絕望...”
秦桑開始抽泣,“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還有很多心愿沒有完成,但再也沒辦法去做,去完成了,因為我沒有時間了,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
一串串晶瑩的淚珠順著蒼白的臉龐滑落下來,燦若朝陽的眼眸現(xiàn)在變得暗淡無光,里面透露出如同世界末日后的死氣沉沉,被暴風(fēng)雨肆虐的小白花還以為自己尚存一線生機,因為它的莖與枝頭還有一小半的連接,只要養(yǎng)分傳輸管道沒有中斷,那就說明自己還能存活下來,可是它沒有想到那段連接僅有一絲之厚,只要輕輕一觸就會斷裂,那它的下場也終將奔赴消亡,現(xiàn)在只不過是茍延殘存罷了。
秦桑心灰意冷的回答讓A先生有所觸動,眼前的女孩與自己孫女的年紀差不多,本來是肆意綻放的美好年華卻被告知生命所剩無幾,還有比這更殘忍的事嗎?
可是更殘忍的話還在后頭,不說不行,他還要繼續(xù)拿著“刀子”去傷害眼前那個可憐的女孩。
“小桑,我...我還要告訴你一件殘忍的事,希望你能...能把我說的話聽完。”
秦桑以手拭淚,“好,被告知自己只能等死已經(jīng)是最殘忍的事了,還有比這更殘忍的事嗎?您盡管說,我都聽著。”
“好,小桑,醫(yī)生告訴我們,現(xiàn)階段你的身體已經(jīng)被毒素破壞得百孔千瘡,即使有解藥也難保能完全康復(fù),這種毒實在太霸道了,很快你就會被它一點點折磨,直到身體被腐蝕殆盡,生命走到盡頭為止,那種折磨非常人所能忍受,我們不忍心看到你受折磨,所以一致決定讓你接受沒有痛苦的死亡方式。”
A先生說完,病房里的人又開始淚流滿面,這次傷心的程度比之前更甚,哭到想要干嘔的凄慘模樣讓A先生都不忍直視,似乎他就是一位無情的死神來此收走可憐女孩的性命,他不再說什么,因為再說下去,那個已經(jīng)被打擊得一蹶不振的女孩心都要碎了。
秦桑哭了很久,哭到聲音都沙啞了,開始她恨極自己,為什么當(dāng)初頭腦一熱跑出來為文旭堯擋槍,他是自己的什么人,值得自己舍命為他嗎?
如果文旭堯是自己的最愛、最重要的人,或許自己會愿意為他犧牲,可是他是嗎?不是,他只是自己名義上的丈夫,還是準備要離婚的那種,為什么自己那么傻,為一個自己不喜歡,也不喜歡自己的人連命都不要!
不知道為什么,從發(fā)現(xiàn)有KB組織到救文旭堯就好像有只無形的手推自己去做一樣。
可是再怎么懊惱,自己都不能改變既定的事實,慢慢地,她接受了現(xiàn)實,也不責(zé)怪自己為什么會救文旭堯了,因為她救的不僅是H國的中流砥柱,還是阿姨和叔叔最重要的人,有非常多的人都心系文旭堯,他如果出事了,會讓非常多的人為他傷心的。
而自己只不過是無關(guān)重要的人,或許自己去了,會有人為自己傷心那么一會兒,可是時間一久誰還能想到自己呢?
用自己一命換文旭堯一命值得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算是積累了一件大功德,為下輩子造福了。
想明白后,秦桑擦干眼淚,打起精神,恢復(fù)到最初模樣。
A先生見狀,把最后一句話交代清楚,“這里是一份同意安樂死的文件,小桑,你只要簽了字,我們就會為你安排...對于這件事,你好好考慮。”
A先生雖然同情秦桑,但和文旭堯會被革職查辦和毒血液不能徹底消除,不能向大眾交代的大事相比,秦桑就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A先生害怕秦桑不肯簽文件,就決定“下一劑猛藥”,將文旭堯為了得到解藥嚴刑拷打犯人一事告訴秦桑,他知道秦桑心地善良,是不愿意看到有人為了她去做犯法的事的,那個人還是自己的丈夫,所以如果秦桑知道了,她會心甘情愿簽下這份文件的。
“小桑,你知道嗎?旭堯現(xiàn)在為了能從犯人那里得到救你的解藥,不惜用最殘忍的手段去嚴刑拷打他們,我們當(dāng)時去審問室看,已經(jīng)可以用慘不忍睹和人間煉獄來形容了,實在太殘忍、太可怕了,如果旭堯再這樣下去,就會被裁定是侵害他人生命的罪狀,會將他革職查辦,如果罪情嚴重還會剝奪他所有權(quán)力,將他送入監(jiān)獄的。”
“您是說文旭堯他...”
“怎么可能呢?!”
秦桑激動地站起來,著急地走向前向A先生求證,因為他話里所形容的文旭堯根本不是她印象中的他,一向沉著冷靜、守文持正的文旭堯怎么可能是如此殘忍的人,不喜歡她的他又怎么會為了她去做可以賠上自己一生的事情呢?
“你沒有聽錯,小桑,我沒有夸大其詞,就是你聽到的那樣,所以,為了你,也是為了旭堯,你要好好考慮清楚文件一事,旭堯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走火入魔的趨勢,再不阻止他,我們就只能是秉公執(zhí)法了。”
文旭堯!秦桑咬牙切齒在心里怒罵到:“沒想到你那么傻,居然為了一個無關(guān)重要的我,把自己送上毀滅前途的死路,我救了你姑且是為自己積福,你為了我,圖什么?”
“如果是想報救命之恩,我希望你能為我料理后事,幫我入土為安,而不是為了我去傷害別人,傷害自己,你這個報恩方式恕我受不起,我也不想要你的報恩。”
秦桑知道唯有先“下手為強”,把“希望”熄滅,那么文旭堯才不會繼續(xù)錯下去。
“不用考慮了,麻煩您叫人把文件拿給我,我立刻簽字。”
“哎~好的,小桑,你的犧牲,我們會永遠記在心中,不會忘記的。”
“言重了。”
就在A先生吩咐穿著防護服的醫(yī)生把文件拿給秦桑簽時,被收到消息趕來醫(yī)院的文旭堯阻止。
一聲暴喝讓原本進展順利的“簽字儀式”被迫中斷,“秦桑,不準簽?zāi)欠菸募 ?/p>
秦桑和A先生不約而同地睜大眼睛,意想不到的人竟然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還打斷了按計劃走得好好的步驟。
“文旭堯?!”
“旭堯?”
行色匆匆的文旭堯跑過來,站在病房外和A先生據(jù)理力爭。
秦桑隔著窗戶看著久未見面的文旭堯,她能很明顯感受到他變了好多,自己差點兒都認不出來了。
現(xiàn)在的文旭堯周身散發(fā)著令人心驚膽顫的黑色磁場,原本那張平和冷淡的俊美面容如今被戾氣所覆蓋,濃艷的桃花眼妖異得像開遍黃泉路的曼珠沙華,有些瘦削的臉龐搭配本就精致的五官,宛如宗教藝術(shù)畫上沉浸在血色之中,俊美冰冷的吸血鬼,讓人為他著迷,也讓人對他望而卻步,他不再是自己印象中那位清貴如謫仙的他了。
“旭堯,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艾爺爺,我現(xiàn)在沒有時間和您說話,我懇請您立即回去,把今天的事當(dāng)做從來都沒有發(fā)生過。”
A先生一聽就急了:“怎么可能當(dāng)沒事發(fā)生呢?你是要繼續(xù)冥頑不靈下去嗎?你是要把自己弄得和那些窮兇極惡的犯人一樣,要和他們呆在同一個地方嗎?”
“秦桑是我的妻子,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嗎?!”
“艾爺爺,你知不知道你讓秦桑簽字的行為和那些收走別人性命的犯人有什么區(qū)別呢?”
陪伴在A先生身邊,看起來頗有地位,一臉英氣的老者呵斥文旭堯:“旭堯,你怎么能這樣說艾老的,艾老和我們之所以會忍痛做這個決定,都是為了能給公眾一個交代,為了讓你不要再一錯再錯,也為了不讓秦桑小姐被身體里的毒素折磨致死,你說你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是為了秦桑小姐,但在我看來對她最殘忍的人是你。”
“不,您說錯了,我寧愿對自己殘忍,也不會殘忍地對秦桑,我沒有你們想得那么多,那么大義凜然,為了那么多人,我只知道自己只為了秦桑,我也只知道自己差不多成功,能拿到解除毒素的藥救秦桑了,因為那些犯人終于松口了,他們告訴我解藥所在的地方,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我以為自己能等得起,秦桑也能等得起,可沒想到您們居然比我還要早去見秦桑,還差點讓秦桑簽下主動放棄自己生命的文件,如果我沒有及時趕到,秦桑是不是就無力回天了?”
“旭堯,既然你說犯人告知你解藥的所在地,那你可以保證能立即拿到解藥回來嗎?”
“我不確定能立即拿到解藥,因為解藥所在地在大洋中最遺世獨立的孤島上,那里環(huán)境險惡,船只和飛機都難以靠近這里,但無論有多難尋找我都不會放棄的。”
聽到解藥的所在地,以及文旭堯堅定地相信在那里一定會找到解藥的模樣,老者和A先生頓時感到十分荒謬,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只不過是犯人隨口說說而已,那么明顯的謊言旭堯為什么還會相信呢?
難道這只是他的自欺欺人而已,其實他已經(jīng)知道小桑/秦桑小姐無藥可救了,但為了逃避喪妻之痛,才編織謊言騙自己的,對不對?
“旭堯,難道你真的相信那種荒無人煙的地方真得藏在解藥嗎?”
“是的,只要一線希望,我們就不能放棄的,不是嗎?”
“如果你浪費了這么多人力、物力成功登陸那座孤島,但上面根本沒有所謂的解藥呢?”
文旭堯立即打斷:“不!我說它有,它就是有,沒有如果。”
“你....你...唉~”
“艾老!艾老!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聽完他們爭執(zhí)的秦桑在這時候說話了,“文旭堯,請你立即中斷尋找解藥這種滑稽可笑的行動,不要為了我浪費公共力量,文件我是非簽不可的,這是我的私事,你不要管我!”
聽到秦桑竟然主動尋死,文旭堯立即轉(zhuǎn)向她,出口反對:“秦桑,我是你的丈夫,你現(xiàn)在還在養(yǎng)傷期間,不方便做抉擇,你的所有事我都有權(quán)力管理,所以文件,我也能阻止你簽字!”
“我現(xiàn)在又不是昏迷不醒,頭腦清醒的很,哪里需要你來我?guī)妥鰶Q定,更何況你很快就不是我的丈夫了,所以屬于丈夫的權(quán)力你很快就會喪失。”
“秦桑,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很快不是你的丈夫?你給我說清楚!”
“別著急,很快你就知道了。”
秦桑轉(zhuǎn)身拿起桌上的電話打給馮幗馨,自從秦桑出事后,關(guān)于她和文旭堯的一舉一動,馮幗馨和文師鴻都了如指掌,對于秦桑活不久的事實,馮幗馨是傷心不已,茶飯不思,每天以淚洗臉,整個人都沒有了精神氣,病怏怏的。
而對于文旭堯的所作所為,身為父親的文師鴻更是用家法懲戒了他三次,可是越來越嚴的懲罰和越來越重的傷都無法改變文旭堯的想法,他執(zhí)意那么做,為此文師鴻被氣得大病一場。
現(xiàn)在文師鴻希望兒子能和桑桑解除婚姻關(guān)系,這樣對誰來說都是好的,既然桑桑說了自己和兒子之間沒有感情,那何必還要繼續(xù)維持名不副實的婚姻呢?
盡早解脫吧,桑桑和他們文家緣分淺薄,無法成為一家人,等桑桑去了,他和幗馨會幫她料理后事,經(jīng)常去看望她的,就算是他們對桑桑的愧歉吧。
原本馮幗馨堅決反對文師鴻這個想法,這樣做不就是對一個不幸的人落進下石嗎?居然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提出解除婚姻。
但經(jīng)過文師鴻耐心分析后,馮幗馨相通了,因為那也是桑桑的心愿,她不想因為自己連累那么多人,所以桑桑突然給自己打電話,馮幗馨不覺得驚訝,或許她已經(jīng)等了這通電話很久了,而桑桑打電話來的目的肯定與離婚有關(guān)。
“阿姨,麻煩您幫我把先前擬定好的離婚協(xié)議書送來醫(yī)院,讓文旭堯把它簽了。”
“好的,桑桑,你們等著,阿姨很快就到。”
“謝謝您,阿姨,還有....”
秦桑揚起凄美的笑容,用最溫柔動聽的聲音對馮幗馨說:“要提前和您道別了...”
馮幗馨因為這句話忍不住落淚,“不...不客氣,桑桑...”
然后馬上掛斷電話,馮幗馨掩面痛哭,她沒有和秦桑說再見,因為她很不舍得桑桑,桑桑能做自己兒媳是她這輩子最開心的事之一,可是她知道桑桑很快就和他們沒有關(guān)系了。
文旭堯不可置信驚呼到:“離婚協(xié)議書?”
“對呀,我很早之前就已經(jīng)擬定好的,就為了將來的某一天能派上用場,沒想到今天就能用到了。”
“秦桑,你告訴我為什么你要擬定離婚協(xié)議書,你什么時候有離婚的想法的?”
“這重要嗎?”
“對于我來說非常重要。”
“對你來說重要,但對于我來說并不重要。”
“秦桑,別和我打太極!如果今天你不能給我一個好的解釋,我就和你糾纏到底,讓你主動開口。”
“你...”秦桑并不想和文旭堯解釋自己為什么會有離婚的想法,都已經(jīng)那么久的事了,現(xiàn)在說還有什么用。
不過幸好馮幗馨的到來,讓秦桑得到機會轉(zhuǎn)移話題。
“桑桑,阿姨把離婚協(xié)議書拿來了。”
當(dāng)馮幗馨看到還有兩位重量級人物也在場時,她頓感意外。
“艾老,馬老,你們也在?”
“對呀,幗馨。”
A先生和老者看了一眼讓他們非常頭疼的文旭堯和秦桑,轉(zhuǎn)過身對馮幗馨說:“幗馨,那兩個孩子就交由你去處理了吧,他們應(yīng)該會聽你的話,希望能有一個好結(jié)果吧,唉~我們就先走了。”
“...好,你們慢走。”
“文旭堯,既然阿姨已經(jīng)到了,那么就把離婚協(xié)議書簽了,從此我的事情與你無關(guān)!”
馮幗馨想要將離婚協(xié)議書本和筆拿給文旭堯讓他簽字,沒想到文旭堯反應(yīng)異常激烈,竟不顧自己的行為會不會讓自己母親受傷,將離婚協(xié)議書和筆全部大力掃開,文件和簽字筆全部掉在地上。
“旭堯....”馮幗馨驚訝于自己兒子完全失控的反應(yīng)。
而被秦桑逼得暴怒的文旭堯沒時間對母親說對不起,他貼近玻璃窗,眼神如狼似虎似死死盯著愣住的秦桑,一字一句對她說:“我不會簽的,秦桑,再說一遍,我是你的丈夫,你現(xiàn)在是病人,我有權(quán)力為你決定任何事情,你休想把那份文件簽了,你想都別想!”
秦桑也被文旭堯激起了怒氣,她大聲怒吼:“我們算哪門子的夫妻啊?我們相愛過嗎?有過夫妻之實嗎?什么都沒有,是你先說不會喜歡我的,沒有感情的兩個人即便被婚姻綁在一起都不是真正的夫妻,我們之間只能用形婚來定義,所以你不是我的丈夫,也沒有資格替我做決定,文件我是一定會簽的。”
“如果你不簽,可以,我單方面提出離婚,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
“文旭堯,你給我記住,我是生還是死都與你無關(guān)!”
無菌病房那一扇厚厚的玻璃將秦桑和文旭堯劃出了天塹般的距離,怒目圓睜的她站在病房里,怒不可遏的他站在病房外,雙方爭持不下。
秦桑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把尖利的刀往他最柔軟的心上刺,毫不留情,要把自己的心刺得遍體鱗傷、血流不停為止,而當(dāng)初他說“不會喜歡秦桑”,如今變成了一鍋滾燙的熱油,澆到自己千瘡百孔的心上,讓受傷程度更加嚴重。
他后悔了,非常后悔自己說的那句話,因為在秦桑為自己擋槍生死不明時,在得知秦桑會永遠離開自己時,那種憤怒、絕望、心如刀割的心情讓他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已經(jīng)喜歡上秦桑,他接受不了秦桑死去。
就在秦桑以為文旭堯還會繼續(xù)和自己爭吵下去時,他卻慢慢地收起了憤怒的情緒,然后秦桑眼眸中的怒火中燒轉(zhuǎn)變?yōu)椴豢芍眯牛驗樗吹綕M臉悲傷的文旭堯。
文旭堯撕開堅硬的偽裝外殼,將包裹在里面最脆弱柔軟的一面展現(xiàn)給秦桑,他沙啞著聲音對秦桑說:“秦桑,我喜歡你,不,我愛你,所以不要簽?zāi)欠菸募脝幔坎灰莆液炞蛛x婚,好嗎?求你了。”
此時這個世界的命書天道正在不停地哀嚎,因為它就要被消滅了,秦桑和文旭堯兩位主人公的命運版圖終究還是被改變了,文旭堯愛上了秦桑,命書世界被改變,原命書天道被新的命書天道所取代,不甘心的它在臨消亡前憑借自己最后的力量詛咒害它消亡的秦桑和文旭堯:“以吾之命,施情殤之咒術(shù),秦桑永生永世被情所傷,文旭堯永生永世為情而死!”
空間中,已經(jīng)被兩次強行打斷和藍光融合的金色命書這次沒有大張旗鼓,似乎有意識地對外掩飾現(xiàn)在縈繞在它上面絲絲縷縷的幽藍色光茫,它不想被本初真神和月下仙人發(fā)現(xiàn),將好不容易出現(xiàn)的藍光再次強行抹去。
“文旭堯,你...”
“我現(xiàn)在正在努力為你找到解除毒素的藥了,你再等等,好嗎?不要那么快放棄。”
“如果你突然離開了,我會受不了的,我會受不了的!”
“因為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你的存在,你已經(jīng)融入到我生活的方方面面,我習(xí)慣有你陪伴的晨運;習(xí)慣有你那個大壽桃包子地鋪的房間;習(xí)慣你在細節(jié)上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還習(xí)慣你對我忽冷忽熱的態(tài)度,我已經(jīng)想象不到以前沒有你的生活了,你是我生命中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沒有你,我還能...還能活下去嗎?”
前面用最鏗鏘有力的聲音說出最真摯的情意,那是他對自己的心刨析得最清晰、最徹底的一次,而最后一句話卻像是睡夢中無意識的喃喃低語,那是他的不確定以及不敢想象,因為他無法想象沒有秦桑的自己會是怎么樣的,他不想做假設(shè),他只想牢牢地把握住眼前活生生的秦桑,不讓消失在自己面前。
文旭堯情真意切的告白讓秦桑和馮幗馨都為之震撼,原來一個不為情所動的人真正動起情來是可以讓原本狠心的人都退步和心軟的。
“秦桑,答應(yīng)我,好不好?”
如果秦桑之前是因為文旭堯?qū)ψ约旱睦淠疅o情想要盡早結(jié)束這場無愛的婚姻,那么在文旭堯說出愛自己后,她的堅持開始動搖了,她不再是孑然一身的人,不能坦然地去面對死亡,因為有人愛自己,因為自己成為了別人心中的牽掛,她不能瀟灑地揮一揮手離開人世,留下愛自己的人留在人間痛苦。
世界上最難還的債是情債,欠下的情債只能用自己一生的時間去償還,秦桑如果再繼續(xù)堅持最開始的想法,那她就欠下最難償還的情債了。
見秦桑沒有反應(yīng),文旭堯耐心地再詢問一次,這次比第一次更鄭重:“秦桑,答應(yīng)我,好不好?”
秦桑思考了很久,終究還是心軟,答應(yīng)了文旭堯:“好,我會等你為我找到解藥的。”
文旭堯喜極而泣:“謝謝你,桑桑,謝謝你愿意給我一次機會。”
對于兒子和桑桑能敞開心扉說話,以及兒子終于在關(guān)鍵時刻意識到自己的感情,沒有錯過桑桑,馮幗馨是非常開心的,她不愿意這對那么般配的人就此分離,旭堯說過會找到解藥救桑桑的,那上天還是手下留情,沒有過多地為難這對有情人。
最終秦桑沒有簽?zāi)欠葜鲃臃艞壸约荷耐鈺駻先生表明立場,說她相信旭堯會為自己帶回來解除毒素的解藥,她愿意等他,即便毒素開始折磨她的身體,她也能忍受,因為她想給自己和旭堯一次機會,不想放棄。
A先生尊重秦桑的意愿,不再提簽文件的那件事,同時他們也開了會,討論文旭堯嚴刑逼供犯人是否要給予懲罰,結(jié)果絕大多數(shù)人都支持文旭堯,反對給予懲罰。
因為那些犯人犯下的罪行已經(jīng)是罄竹難書了,他們簡直是喪心病狂,毫無人性,負責(zé)收集犯人罪狀的人將令人作嘔的犯罪圖片一一在會議上披露,在場的每一個人看完后是生理不適和極其憤怒,一致認為文旭堯“以暴制暴”的懲罰方式簡直大快人心,是要讓那些畜生不如的東西也切身體會一下他們以往施暴在別人身上的刑罰的,不然難以慰藉那些慘死的無辜人。
而派出拿解藥的隊伍也成功登島,經(jīng)過幾天幾夜的搜尋,終于在一間廢棄茅草屋的地窖里找到了解藥,他們歡呼,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們終于拿到解藥去救人了,似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文旭堯不再是以前的“工作狂”了,他現(xiàn)在的生活以秦桑為主,會經(jīng)常去醫(yī)院看望她,在征得專業(yè)人士同意后,他可以穿上隔離的防護服進入到無菌病房和秦桑近距離見面。
自從表白后,文旭堯就主動打破橫隔在自己與秦桑之間的壁壘,親密的舉動明顯比以前變多了,他們本來就是默契十足的一對,所以不怕冷場和無話可說,聊天時,文旭堯不滿意簡單的面對面交談,他把秦桑抱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環(huán)抱她的肩膀,讓秦桑可以舒服地靠在自己的胸前。
文旭堯輕嘆:“可惜我們之間隔著一層防護服,讓你接觸到的是冰冷不柔軟的觸感,而不是我身體上的溫暖。”
秦桑舒服地靠在文旭堯胸前,安慰到:“沒關(guān)系,我覺得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就怕我這體重讓你的大腿給坐報廢了。”
“不怕,你那么輕,就算十個你,我也能承受得了,等解藥回來,你服下痊愈后,我要拜托母親好好給你補身子,你現(xiàn)在太瘦了,勢必要把你養(yǎng)得圓滾滾的才行。”
“討厭,我才不要被養(yǎng)得圓滾滾呢!你當(dāng)我是粉紅豬嗎?”
“豬多好,除了思考怎樣才能吃好、睡好外,其他的都不用煩惱,它算是世界上最無憂無慮的生物之一。”
秦桑稍微直起身,仰起頭,嘟著嘴,抱怨到:“你不就是拐個彎來罵我像豬一樣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嗎?”
“傻瓜,怎么可能是罵你呢?”
文旭堯隔著手套撫摸著秦桑因為被毒素折磨而變得憔悴蒼白的小臉,額蹙心痛,這段時間,桑桑體內(nèi)的毒素開始施虐,每天都會疼很久,等嘔出體內(nèi)的淤血后,疼痛才會消失,但這不意味著以后她不會疼了,疼痛的時間和程度只會越來越長和越來越嚴重。
得不到解藥治療,身體內(nèi)的毒素就會愈發(fā)猖皇,疼痛就會愈發(fā)致命,可以說無藥可救的人要么是被活活疼痛,要么是受不了這種折磨,選擇提前結(jié)束生命,桑桑現(xiàn)在正處于毒發(fā)的第三個階段,再經(jīng)歷兩個階段,她就要和自己說再見了。
文旭堯現(xiàn)在心急如焚,不斷催促尋找解藥的隊伍快點回來,他不想聽耽誤行程的借口,他只想快點拿到解藥,給桑桑服下,讓她不要再受毒素折磨,讓她可以康復(fù)。
“桑桑,我想讓你成為無憂無慮的人,外界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有我為你擋住,你只需要開心、隨心所欲過好每一天就行了。”
秦桑將自己的手覆蓋在撫摸著自己臉的那只手上,她閉上眼,像小貓咪那樣撒嬌地蹭著。
“旭堯,你對我真好。”
“那是因為我愛你,所以才希望你好好的,不被任何所困擾。”
“嗯...”
溫情的時刻沒有持續(xù)多久,新一輪施虐以排山倒海之勢朝秦桑體內(nèi)襲來,痛苦地悶哼一聲,她蜷縮著身軀,緊緊抱著文旭堯,借由他給予自己的安心,讓她有勇氣對抗毒素對自己的折磨。
秦桑的忍耐力很強,即使承受像被凌遲一樣的痛,她也只是悶哼幾聲,其它時候她都是咬住自己的嘴唇或握緊自己的拳頭,以痛抵痛,硬生生地熬過一波波疼痛。
可是就是這樣堅強的秦桑只會讓文旭堯更加心疼,他無法為她分擔(dān)痛苦,除了陪伴外,他做不到更有意義的事情了,為此文旭堯不斷祈禱解藥快點來,不然他會比桑桑更早瘋掉的。
文旭堯不斷收緊擁抱秦桑的手臂,溫聲細語地哄到:“桑桑,沒事的,我就在你身邊,陪著你,沒事的。”
三個小時后,秦桑往地上盛裝液體的盆子吐了大大一口濃濁的血液,文旭堯幫她擦拭著嘴邊殘留的血跡,與毒素對抗弄得精疲力盡的秦桑慢慢睡過去了。
文旭堯看著比之前還要更加憔悴的秦桑,臉上的神情非常可怕,像一頭守護受傷伴侶而悲憤交加、目露兇光的狼。
回到辦公地方,文旭堯怒罵到:“解藥呢?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沒有拿回來,你們的執(zhí)行能力就那么弱的嗎?”
“文先生,不要動氣,解藥已經(jīng)到了,現(xiàn)在正往這邊趕來呢!”
“真的嗎?”
“千真萬確,不騙您。”
他沒說謊,一個小時后,文旭堯終于拿到解藥了,他迫不及待地返回醫(yī)院,讓秦桑服下。
秦桑服下解藥后,身體自動進入休眠狀態(tài),她整整睡了三天三夜,起初文旭堯不明白為何秦桑服下解藥后就失去了反應(yīng),心急如焚的他不斷逼問醫(yī)生。
無辜被罵的醫(yī)生細心地為他解釋到:“這是解藥起到治療作用,被毒素侵蝕的身體已經(jīng)虛弱不堪了,為了讓虛弱不堪的身體發(fā)揮出最強的后盾效果,解藥在和毒素“交戰(zhàn)”的時候,會讓耗費身體力量的意識進入休眠狀態(tài),省下的力量專門幫解藥去對付毒素,因此秦桑小姐才會深睡過去。”
聽完醫(yī)生的解釋,文旭堯這放下心來,他知道此刻桑桑在以另一種方式在和毒素抗爭,桑桑,加油,等你醒來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三天后,秦桑慢慢醒來,這時在一旁等候許久的文旭堯立即湊向前對她噓寒問暖,問她感覺怎么樣了,有哪里感到不適嗎?
秦桑對這三天沉睡沒有什么印象,她覺得自己才剛喝下解藥不久,怎么一下子來到三天后了呢?
不過,她感到現(xiàn)在自己與之前很不一樣了,她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發(fā)現(xiàn)身體狀況和受傷前的自己一模一樣,她有些不敢相信。
“旭堯,能不能把我扶起來,我要去洗浴室。”
“你去洗浴室干什么嗎?”
“我想看看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
“哦,原來是這樣啊,你不需要到洗浴室里照鏡子,我?guī)湍惆宴R子拿來,你等一下,我很快回來。”
“好。”秦桑現(xiàn)在迫不及待想要看自己的容貌是不是恢復(fù)原狀,不再是死氣沉沉的樣子了。
很快文旭堯拿回鏡子,將它遞給秦桑,“諾,給你,桑桑。”
“嗯。”
秦桑拿到鏡子后,做了一會兒心理準備,然后再把鏡子慢慢對著自己,在鏡子里,她看到了臉上透露著健康氣色的自己,秦桑不可置信地撫摸著自己不再瘦削,開始變得飽滿的臉龐,她好了,她真得好了!
秦桑開心地將鏡子扔掉,抱著文旭堯開心地尖叫:“旭堯,你看到?jīng)]有,我的臉不再憔悴慘白了,恢復(fù)到以前的模樣了,我好了,我真得好了,我好開心喲!”
文旭堯回抱住秦桑,和她一起感受這份得來不易的喜悅,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耶?”,秦桑感覺到自己擁抱文旭堯時,不再是以前冷冰冰的觸感了,而是溫?zé)帷⒎浅U鎸嵉挠|感。
“旭堯,你不需要穿防護服了?我們終于可以不用隔著防護服抱在一起了?”
“對!醫(yī)生已經(jīng)和我說了,你體內(nèi)的毒素已經(jīng)完全清除,身體已經(jīng)慢慢康復(fù)了,所以我可以不用再穿防護服了,我們終于可以觸碰到對方了。”
“那真是太好了!”
秦桑一個熊抱過去,扎扎實實攀附著文旭堯,不放手,“既然如此我要抱你抱到天荒地老為止,嘻嘻~”
“桑桑,你知道此時我在想什么嗎?”
“嗯?你在想什么呀?”
“我想吻你。”
“什么?”
還沒驚訝完,秦桑就被文旭堯以吻封緘,輕柔的吻如山間的涓涓細流,緩緩地拂過生長在水邊的小草,小草隨著水流蕩漾,留下一道道細微的波紋,很溫柔的一個吻,秦桑不知不覺沉溺其中。
這個吻一直持續(xù)了很久,直到氧氣嚴重不足了,兩人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文旭堯和秦桑額抵著額,慢慢平息急喘的呼吸,然后再次擁抱在一起,對于他們來說,這些遠遠不夠慰藉這些天的膽戰(zhàn)心驚,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他以為他要永遠失去她了,幸好,她沒事,他們終于可以長長久久地相伴一生了。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桑桑,在留院觀察一天,你就可以回家了,等你出院,我要好好幫你調(diào)理身體,務(wù)必要把你養(yǎng)得白白胖胖,老虎都能打死幾只的那種健康。”
“阿姨,您也太夸張了,我現(xiàn)在身體很好,不需要過度進補。”
馮幗馨嗔怪到:“還叫我阿姨?”
“叫您阿姨不對嗎?”
“桑桑,你是不是要像旭堯那樣,叫我一聲媽媽呢?以前那個臭小子不知道自己喜歡你,你才會有所避忌,可是你們現(xiàn)在互訴衷腸了,就不用再避忌了。”
“來,叫聲媽媽給我聽聽。”
秦桑羞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說:“媽...媽媽。”說完立即躲進被窩里,不敢面對馮幗馨。
馮幗馨笑彎了眼,“哎~還是這個稱呼最好聽,那桑桑以后記得這樣叫我,不許再像以前那樣叫我阿姨了,知道嗎?”
被窩里傳來甕聲甕氣的聲音:“好~”
“真乖,那你好好休息,媽媽明天再來看你。”
“好的,阿...不是,媽媽,再見,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
送走馮幗馨,早已經(jīng)感覺不對勁的秦桑立即從床上起來,跑到洗浴室里,大口大口往洗手盆里吐血,大朵大朵驚悚艷麗的血花在潔白的瓷盆里次第綻放,觸目驚心的吸收盆讓秦桑立即打開水龍頭,將水量調(diào)至最大,將那些血花給沖洗掉,留在縫隙里的的血漬也被秦桑一一抹掉。
“要清理干凈才行,不能被旭堯看到了,不能...嘔~”
沒過多久,秦桑又開始吐血了,最后失血過多的她滑坐在地面上,原來自己服用的根本不是解藥,只是將毒素徹底隱形的藥,她的癥狀是消失了,身體貌似完全康復(fù)了,可是死亡的腳步從來沒有停止過,她已經(jīng)有過三次吐血的情況了。
第一次她以為這只是身體排出淤血的反應(yīng),所以她沒有放在心上,可是第二次時,她已經(jīng)開始懷疑自己身體內(nèi)的毒素是不是沒有被清除,但為了不讓旭堯他們擔(dān)心,她選擇隱瞞,沒想到第三次居然那么嚴重。
秦桑感到生機正在不斷流失,她是不是就快不行了,就在這時,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秦桑知道那是旭堯每天準時給自己打的電話,她要去接聽,她不能讓旭堯發(fā)現(xiàn)異常。
秦桑奮力地想要抓住洗手臺的邊緣,靠它支撐自己起來,可是她因為失血過多,手腳無力,頭腦也昏昏沉沉的,她怎么努力也支撐不了自己的身體,此時電話鈴聲已經(jīng)響了近半分鐘了,如果再不接,旭堯就會非常擔(dān)心了。
秦桑怒視著頭頂上那“高不可攀”的洗手盆邊緣,既然站不起來,那她就爬出去,打定主意的秦桑,咬緊牙關(guān),以手替腳,挪動身軀,從洗浴室爬出來,幸好手機放置的位置不遠,在鈴聲響起第五十五秒時,秦桑終于按下接聽按鍵。
首先響起的是文旭堯驚慌失措的聲音:“喂?桑桑,你沒事吧?為什么這么久都不接電話,你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秦桑拼盡全力,將虛弱的聲音提到正常音量并保證它穩(wěn)定不顫抖:“啊呀,人家好不容易才進入夢鄉(xiāng),正想和周公切磋切磋一下棋藝,就被你這通電話給吵醒了,你知不知道擾人清夢是罪大惡極的?”
聽到秦桑活力十足的抱怨聲音,文旭堯才慢慢放心下來。
“抱歉,抱歉,桑桑,我不知道你在睡覺,擾了你清夢的我罪大惡極,你想要怎么懲罰我,我都甘之如飴。”
“暫時沒想好怎么懲罰你,先記著賬,以后再慢慢算賬。”
“好,我等著你和我算賬。”
接著文旭堯又像往前那樣和秦桑聊天,已經(jīng)意識不清的秦桑硬撐著,給文旭堯最完整的答復(fù),而不是敷衍的語氣詞回答。
又一口鮮血從嘴角邊溢出來,秦桑知道自己已經(jīng)支撐不住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秦桑想要對文旭堯表白,了卻自己的遺憾。
“旭堯,突然想起來,我是不是還欠你一句告白呀?”
文旭堯挑了挑秀眉,用驚訝的語氣說到:“哦,原來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傻丫頭知道自己還欠一句告白呀?我還以為你都不記得了,正好我可以逮住這個機會去向你索取好處,比如洞房花燭夜那晚,你只能聽我的,不許反抗...”
“咳咳咳...”
對面尷尬地咳嗽起來,而文旭堯也被自己孟浪的話給說到臉紅了。
秦桑咽下喉間不斷涌上的腥甜,繼續(xù)說到:“哪...哪有,我才沒有沒心沒肺呢?你看我不是還記得嗎?”
“那記得自己欠債沒還的傻丫頭是不是想要還債了呢?”
“對,旭堯,你給我聽好了,我要鄭重地向你告白。”
“好,我都聽著呢!”
“文旭堯先生,Mr.Alex,你是我的Mr.Rright,遇見你,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我愛你,你是我此生的唯一。”
簡單的一句告白,沒有過多的修飾詞語,只有滿滿真切的情意,秦桑這句告白讓文旭堯感到心中愛意洶涌澎湃,愛意像不斷膨脹的氣球那樣,如果壓抑不住,就會爆破,爆發(fā)出來的愛意會令他為之瘋狂,所以他想要立即見到桑桑,只要見到她,他才能釋放滿腔的愛意,才能制止他會為愛瘋魔的病態(tài)心理。
“桑桑,我現(xiàn)在就去找你,等我。”
意識已經(jīng)所剩無幾的秦桑已經(jīng)聽不清文旭堯在說什么了,她只能簡單地回答他一個字:“好~”
有些模糊的回答讓文旭堯以為秦桑想要睡覺了,“是不是又覺得困了?那你先去睡覺吧,我來到不會吵醒你的。”
“好~”
“那我先掛電話,你好好休息。”
“好~”
文旭堯?qū)χ娫拰櫮绲亍敖逃?xùn)”到:“這個傻丫頭,后面還真是敷衍啊,沒說什么話就睡著了,不過也怪自己,擾了那個傻丫頭的清夢,算了,讓她好好休息吧,自己去買些蛋糕向她賠罪吧。”
文旭堯開車去秦桑平時下午茶愛去的蛋糕店里買她最喜歡吃的蛋糕,等她醒后,可以大飽口福。
“啪”的一聲,手機從秦桑的手里跌落到地上,四分五裂,失去支撐的身體向一旁倒去,她閉上眼睛,不舍的淚水流了下來,呼吸停止。
“對不起,旭堯,我食言了,我等不到你來了。”
等文旭堯高高興興拿著蛋糕打開病房門時,眼前的一幕讓他瞬間墜入地獄。
“桑桑!”
這一晚,有多少人為病房內(nèi)那個失去愛人,哭得悲痛欲絕的人而心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