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著公寓窗戶，節奏如同林漾急促的心跳。她坐在床邊，盯著手機屏幕上那張心理評估報告的照片，手指微微發抖。診斷日期是她五歲生日后第三天，評估醫師簽名處龍飛鳳舞地簽著“Dr.K“，旁邊蓋著陽光福利院的公章。

「受測者表現出明顯的解離傾向...建議密切觀察是否出現身份轉換現象...」

解離性身份障礙。多重人格。這些詞匯在林漾腦海中炸開，帶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她從未被告知這份評估的存在，福利院的檔案里也從未提及。誰會保留這樣的記錄二十年？又是誰現在發給她？

手機突然震動，嚇得她差點把它摔在地上。陸嶼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動。

“喂？“她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正常。

“你還好嗎？“陸嶼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帶著雨聲的模糊背景，“我剛和律師開完會，警方已經在全國通緝蘇瑾姐妹了?！?/p>

“那就好。“林漾機械地回答，目光仍鎖定在那份報告上。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傲盅?，發生什么事了？你的聲音不對勁?！?/p>

“沒什么，只是...累了。“她合上眼，“今天經歷太多。“

“我馬上過來?！瓣憥Z的語氣不容拒絕，“二十分鐘后到?！?/p>

掛斷電話，林漾強迫自己站起來，走向浴室。冷水拍在臉上，卻無法澆滅那種被窺視的感覺——仿佛有雙眼睛一直注視著她，知道她所有的秘密，包括她自己都不記得的那些。

抬起頭，鏡中的女人面色蒼白，眼下掛著濃重的陰影。她盯著自己的倒影，突然有種奇怪的陌生感，好像鏡中人是另一個存在，只是暫時借用了她的臉。

“你是誰？“她輕聲問。

鏡中人當然沒有回答。

回到臥室，林漾再次打開那份評估報告，這次注意到附件頁有一張照片——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坐在沙盤前，背對鏡頭，黑發扎成兩個歪歪扭扭的小辮子。照片一角有福利院活動室的背景。

林漾翻過照片，背面用紫色蠟筆寫著三個歪歪扭扭的字：「救救我」

她的呼吸停滯了。這三個字...這個筆跡...與她噩夢中反復出現的求救聲完全吻合。那不是夢，是記憶？

一陣尖銳的疼痛刺穿太陽穴，林漾踉蹌著扶住墻壁。破碎的畫面在腦海中閃現：黑暗的走廊...上鎖的門...紫色蠟筆在墻上涂鴉...一個小女孩的哭聲...

門鈴聲將她拉回現實。陸嶼站在門外，手里提著兩杯熱茶和一袋食物。他的西裝被雨水打濕了肩膀，頭發也濕漉漉的，但眼睛在看到她的瞬間亮了起來。

“你看起來糟透了?！八p聲說，溫暖的掌心貼上她的臉頰。

林漾想笑，卻變成了一個哽咽。陸嶼立刻察覺異常，眉頭緊鎖：“到底怎么了？“

她把他拉進公寓，鎖好門，然后拿出手機：“看看這個?！?/p>

陸嶼接過手機，表情從困惑逐漸變為震驚。他快速滑動屏幕，閱讀完整份報告，然后抬頭：“誰發給你的？“

“匿名號碼，署名'K'?！傲盅е麓?，“你覺得是蘇瑾？“

“不太像她的風格?！瓣憥Z皺眉思索，“這份報告看起來是真的，不是偽造的。但'Dr.K'...陽光福利院有這號人物嗎？“

林漾搖頭：“我從沒聽說過。“

陸嶼拿出自己的手機：“我讓助理查一下。不過...“他猶豫了一下，“你完全不記得做過這種測試？“

“完全不記得?！傲盅嘈?，“但我五歲前的記憶本來就模糊。福利院阿姨說我剛來時'受了驚嚇'，整整三個月沒說過一句話。“

陸嶼若有所思地看著照片背面的字跡：“這個'救救我'...是你寫的嗎？“

“我不確定?！傲盅舆^照片，手指輕輕描摹那些歪扭的筆畫，“筆跡像小孩的，但...我有種奇怪的感覺，這不是我寫的。“

“什么意思？“

“就像...這是別人寫給我的求救信號?！八ь^，眼中充滿困惑，“但我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

陸嶼攬住她的肩膀：“別想了。明天我們一起去福利院查個清楚?，F在你需要休息和食物。“

他打開食物袋，香氣彌漫開來，但林漾毫無食欲。她的目光不斷飄向手機，仿佛那份電子文件會突然跳出來咬她一口。

“陸嶼，“她突然說，“如果...如果報告是真的呢？如果我確實有...那種傾向呢？“

陸嶼放下筷子，直視她的眼睛：“那又怎樣？你還是你，林漾。過去不會改變現在?！?/p>

“但如果我忘記了一些重要的事？如果我的記憶有問題？“

“那我們一起去尋找答案?！八兆∷氖?，“就像尋找薇薇的真相一樣。無論發現什么，我們一起面對。“

林漾想回應，卻突然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的陸嶼似乎分裂成兩個影像，然后又合二為一。她眨眨眼，試圖驅散這種奇怪的感覺。

“你臉色很差?！瓣憥Z擔憂地說，“要不要躺一會兒？“

她點點頭，讓他扶自己到床邊。躺下的瞬間，疲憊如潮水般涌來。陸嶼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哼起一首陌生的搖籃曲。

“這是...？“

“薇薇小時候最喜歡的。“他輕聲解釋，“每次她生病睡不著，我就唱這個。“

林漾在歌聲中漸漸放松，意識沉入黑暗。最后一個念頭是：那個求救的小女孩，會不會就是薇薇？

不知過了多久，林漾猛地驚醒。房間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路燈的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床的另一側空蕩蕩的，陸嶼不在。

“陸嶼？“她摸索著打開床頭燈。

公寓里靜悄悄的。茶幾上留著一張字條：「公司有急事，看你睡得熟沒忍心叫醒。早上回來接你去福利院。鎖好門。——陸」

字條上的時間是凌晨3:17。林漾拿起手機，屏幕上有一條未讀消息，來自未知號碼：

「記憶是迷宮，而你是那只迷路的小白鼠?！狵」

她渾身發冷。這個K似乎知道她什么時候睡著，什么時候醒來...難道在監視她？

林漾下床檢查所有門窗，確認都鎖好后，倒了杯水吞下一片安眠藥。重新躺下時，她注意到床頭柜上的照片不見了——那張她和薇薇的合影。

“奇怪...“她明明記得睡前放在這里的。

翻找手提包，照片安然躺在錢包夾層里。林漾松了口氣，卻又困惑不已——她確定自己把照片拿出來放在床頭柜上了。

藥效開始發作，她再次沉入夢鄉。這次的夢境更加清晰：一條長長的醫院走廊，兩側是緊閉的病房門。她赤著腳，手里拿著一支紫色蠟筆，在墻上畫著奇怪的符號。遠處傳來小女孩的哭聲，斷斷續續地喊著“畫畫姐姐...“

鬧鐘將林漾從夢中拽出。陽光已經灑滿臥室，窗外鳥鳴啁啾。她坐起身，感到一陣異常的疲憊，仿佛整夜沒睡。

浴室里，她機械地刷牙洗臉，抬頭時突然僵住了——鏡子上用口紅寫著幾個字：

「你忘記的，我都記得」

林漾倒退兩步，牙刷掉在地上。這不是她寫的！公寓只有她和陸嶼有鑰匙，而陸嶼整晚都在公司...

她顫抖著拿起手機，正要撥打陸嶼的號碼，目光卻落在自己的右手上——食指指甲縫里有一絲紅色痕跡。湊近聞了聞，是口紅。

“不...“她拼命搖頭，打開水龍頭用力搓洗手指，“不可能...“

手機突然響起，是陸嶼。

“醒了嗎？我二十分鐘后到。“他的聲音充滿活力，“好消息，警方找到了蘇敏的蹤跡，她昨晚試圖離境被攔截了?！?/p>

林漾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蘇瑾呢？“

“還沒消息。不過蘇敏落網后應該很快會有線索。“陸嶼頓了頓，“你還好嗎？聲音有點怪。“

“我...做了噩夢?！八龥Q定暫時不提鏡子的事，“待會兒見?！?/p>

掛斷電話，林漾迅速擦掉鏡子上的字跡，然后檢查整個公寓。沒有任何強行闖入的痕跡，所有門窗都從內部鎖好。唯一的異常是書桌上的設計稿——她正在做的兒童醫院壁畫草圖被人用紅筆畫上了奇怪的符號，與夢中她在墻上畫的如出一轍。

更可怕的是，這個符號她見過——在薇薇病房墻上的涂鴉中。

林漾跌坐在椅子上，頭痛欲裂。要么有人能穿墻而過在她家惡作劇，要么...那份心理評估報告可能是真的。

陸嶼準時到達，看起來精神不錯，盡管眼下仍有淡淡的青色。他遞給林漾一杯熱豆漿和包子：“路上買的，趁熱吃?！?/p>

林漾勉強吃了兩口，然后給他看設計稿上的涂鴉：“你看過這個嗎？“

陸嶼的表情瞬間凝固：“這是...薇薇病房墻上的符號。你怎么會知道？“

“我不知道?！傲盅曇舭l抖，“是'有人'在我睡著時畫上去的。“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陸嶼鏡子上的字跡和消失的照片。陸嶼聽完，臉色越來越凝重。

“我們先去福利院查那個'Dr.K'。“他最終說，“然后...也許該找個心理專家咨詢一下。“

陽光福利院比林漾記憶中更破舊了。鐵門上的油漆剝落大半，院子里那棵老槐樹倒是更加茂盛，投下大片陰涼。周阿姨熱情地迎接他們，但聽到“Dr.K“這個名字時，她的表情明顯僵硬了。

“孔醫生？你們怎么知道他的？“周阿姨壓低聲音，仿佛在說一個禁忌的名字。

“孔？“陸嶼敏銳地抓住這個姓氏，“K是孔的首字母？“

周阿姨點點頭，帶他們走向檔案室：“孔令凱醫生，兒童心理學家。二十多年前定期來福利院做心理評估，后來...“她突然住口，拿出一大串鑰匙開鎖。

“后來怎么了？“林漾追問。

檔案室里灰塵彌漫，周阿姨在一個標有“1995-2005“的柜子前停下：“后來他出車禍死了。很離奇，車子直接沖下懸崖，尸體都沒找全?！?/p>

她抽出一個文件夾：“這是他的評估記錄副本。原件應該在他診所，但車禍后那里發生火災，什么都燒光了。“

林漾接過文件夾，里面是十幾份兒童心理評估表，格式與她收到的那份一模一樣。翻到最后，她找到了自己的那一頁——與手機收到的內容一致，但沒有照片附件。

“為什么我的檔案里沒有這份記錄？“她問周阿姨。

“特殊案例都會單獨存檔。“周阿姨猶豫了一下，“孔醫生有些...非常規的治療方法。當時院長默許了，因為效果確實好。但后來有些家長投訴，他的評估就變得很敏感?！?/p>

陸嶼敏銳地捕捉到關鍵：“什么非常規方法？“

“催眠療法，還有一些...藥物輔助。“周阿姨明顯不愿多談，“總之，他離開后，院里決定封存那些特殊案例的記錄。“

林漾翻看其他孩子的評估表，突然在一張照片上停住了——一個小女孩坐在沙盤前，正是她收到的那張照片里的場景，但這次是正面照。女孩約五六歲，黑發扎成兩個歪歪扭扭的小辮子，眼神空洞地望著鏡頭。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個女孩不是林漾。

“這是誰？“她聲音發顫，指著照片問。

周阿姨湊近看了看：“哦，這是小雅，全名韓雅。比你早來兩年，后來被領養了?！?/p>

“她和薇薇...我是說，和陸嶼的妹妹認識嗎？“

“怎么可能呢？小雅被領養時薇薇還沒出生呢?！爸馨⒁唐婀值乜粗?，“怎么了？“

林漾搖頭，但心跳如鼓。照片背面同樣用紫色蠟筆寫著「救救我」，筆跡與她收到的那張完全一致。這意味著求救的不是她，而是這個叫韓雅的女孩...那為什么她會夢到這些？

陸嶼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安，輕輕捏了捏她的手：“還有其他關于孔醫生的資料嗎？工作地址？家庭成員？“

“他診所在市中心，早拆了。有個女兒，現在好像是醫生...“周阿姨思索著，“對了！市立醫院的韓主任，韓雅琳，就是他女兒。小雅就是被她家領養的?！?/p>

林漾和陸嶼交換了一個眼神。太多巧合了——孔醫生的女兒姓韓，而他評估過的一個女孩也被韓家領養？

離開福利院后，他們直奔市立醫院。路上，陸嶼的助理發來資料：韓雅琳，45歲，市立醫院兒科主任，專長兒童心理疾病。丈夫韓建國是地產開發商，兩人領養過一個女孩，但資料顯示該女孩十五歲時“意外身亡“。

“意外？“林漾皺眉，“什么意外？“

“沒寫。“陸嶼快速瀏覽文件，“等等...這個韓建國，他的公司十年前競標過陽光醫院重建項目，但輸給了我父親的公司?！?/p>

又一個巧合？還是某種聯系？

市立醫院兒科門診繁忙嘈雜。他們謊稱是韓主任的老朋友，護士告訴他們韓主任正在查房，一小時后有空。

等待期間，林漾的手機再次收到陌生號碼發來的消息：

「你找到小雅了嗎？她一直在等你。——K」

林漾差點摔了手機。這個K不僅知道他們去了福利院，還知道他們查到了韓雅...簡直像幽靈一樣無處不在。

“陸嶼...“她剛想給他看短信，走廊盡頭突然出現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女人約莫四五十歲，黑發盤成嚴謹的發髻，面容冷峻。她胸前的名牌寫著「韓雅琳主任醫師」。

韓主任看到他們，明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復職業表情：“二位是...？“

陸嶼上前一步：“韓主任，我們想請教一些關于孔令凱醫生的事?！?/p>

韓雅琳的表情瞬間結冰：“我不認識這個人。“

“您父親?！傲盅币曀难劬Γ拔覀儎倧年柟飧＠哼^來，看到了一些關于您和韓雅的記錄?！?/p>

韓主任的臉色變得慘白。她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跟我來?！?/p>

她的辦公室簡潔冷清，唯一的裝飾是桌上一個相框——里面是年輕時的韓雅琳和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女孩黑發扎成馬尾，笑容羞澀。照片一角有日期：2008年6月。

“這是韓雅？“林漾問。

韓主任沒有回答，而是鎖上門，拉下百葉窗：“你們到底想知道什么？“

“關于孔醫生的評估方法?！瓣憥Z直截了當，“特別是他對林漾和韓雅的評估?！?/p>

“還有那個紫色蠟筆寫的'救救我'?！傲盅a充道。

韓主任的手明顯顫抖了一下。她走到書架前，從最高層取下一本厚重的醫學辭典，打開后里面竟然被挖空，放著一個牛皮紙信封。

“我父親是個天才，也是個瘋子?！八p聲說，取出信封里的照片遞給林漾，“他相信某些孩子天生具有'共享意識'的能力，特別是經歷過創傷的雙胞胎?！?/p>

林漾接過照片，呼吸停滯了——那是五歲的她和另一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孩，穿著同樣的衣服，手拉著手站在福利院門口。照片背面寫著日期和「實驗組7號：林漾&林雅」

“這不可能...“林漾雙腿發軟，不得不扶住桌子，“我沒有姐妹...福利院說我是獨生女...“

“因為她們被故意分開了?！绊n主任的聲音冰冷，“我父親的理論是，分開撫養的雙胞胎會發展出互補人格，一個壓抑的特質會在另一個身上強化。他想證明這點，所以說服福利院將一些雙胞胎分開登記?！?/p>

陸嶼看起來同樣震驚：“你是說林漾有個雙胞胎妹妹？這個林雅就是后來的韓雅？“

韓主任點頭：“我父親安排我們領養了小雅，作為研究的一部分。但實驗...出了意外?！?/p>

“什么意外？“林漾追問，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

韓主任拉開抽屜，取出一張泛黃的病歷復印件：“小雅十五歲時開始出現嚴重解離癥狀，聲稱自己'變成了林漾'。一天晚上，她...“韓主任哽了一下，“她從學校天臺跳了下去。遺書里寫著'我要回到畫畫姐姐那里去'。“

林漾的世界天旋地轉。畫畫姐姐...那不是薇薇對她的稱呼嗎？但韓雅死時薇薇才三歲，根本不可能認識她...

“還有一件事?！绊n主任遞給她一張入院記錄，“小雅跳樓前一個月，曾因自殘行為住院。護士在她的物品中發現了一張照片。“

那是林漾和薇薇在陽光醫院花園里的合影，背面寫著「終于找到你了，姐姐」

“這不可能...“林漾喃喃自語，“那時候我根本不認識薇薇...“

“除非，“陸嶼突然說，“薇薇認識的是韓雅。“

韓主任苦笑：“我父親最后幾年癡迷于研究'跨代意識聯結'。他認為某些創傷會通過基因傳遞，讓毫無血緣關系的人產生記憶共鳴?！八聪蛄盅八貏e關注你和薇薇的互動數據?！?/p>

林漾想起那份評估報告中的話：「受測者表現出罕見的共情投射能力，建議進一步觀察與V病例的交互作用」

“V病例...薇薇？“她聲音發抖。

韓主任點頭：“我父親去世前，銷毀了大部分研究資料。但顯然，有人繼承了他的工作?！?/p>

“蘇瑾？“陸嶼猜測。

“或者是李明宇?！绊n主任意味深長地說，“他父親是當年資助我父親研究的藥廠代表。“

林漾的手機再次震動。這次不是短信，而是一封郵件，主題行寫著：「我們的游戲才剛開始」

附件是一段視頻。畫面中，一個穿白裙的小女孩背對鏡頭坐在畫板前，用紫色蠟筆畫著那個奇怪的符號。女孩慢慢轉過頭——是五歲左右的林漾，但眼神完全不像個孩子，而是充滿令人毛骨悚然的成熟和...惡意。

視頻最后，女孩對著鏡頭微微一笑，用口型說了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