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一個月過去了,和順門所在的迅狗嶺也撤下了滿山的白布,逝者已矣。
秦暖陽的存真院里張杳杳在收拾包袱準備下山歷練,秦暖陽在幫忙收拾,往她的儲物戒里放了不少東西。
秦暖陽沒穿黑衣執事服,一身淡藍色的紗裙,頭發盤起,簪著和順門黑衣執事的發簪。張杳杳一身出行的灰衣,頭上腦后是秦暖陽給她編的一束辮子,干練利索。
“誒,小師叔,別放了。我的儲物戒要滿了,我剛剛開悟只能用靈力調動最低一級的儲物戒,沒有師叔常用的儲物戒那么大。”
秦暖陽開始挑挑揀揀,把一些關鍵的放進去。然后語重心長地囑咐道:“你剛剛開悟,凡事不要爭強斗勇,歷練講究循序漸進,所以啊,要往安全的地方去。但也不能像以前那樣,下山就是給人改水車,修渠,用宗門的倜石當炸藥給人開路。怎么做你要心中有數。”
張杳杳低眉順眼地聽著叮囑,頻頻低頭。秦暖陽拿手指戳了一下張杳杳:“別老在我面前裝乖,我說的話你要聽進去才好。”
“我聽進去了,不會像以前一樣投機取巧,一定好好提升修為。”張杳杳搖著暖陽師叔的手笑著答好,一臉乖巧討好。
這時,一身黑衣的林木出現在門外,端正地門內的秦暖陽行禮問候:“師叔。”提醒張杳杳該出發了。
張杳杳還提了一個小包袱,起身要走。秦暖陽跟上來檢查包袱綁好了沒有,理了理張杳杳額前的碎發,又給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秦暖陽牽著張杳杳手,感慨萬千:“我們杳杳長大了——你銀兩靈石帶夠了沒有?別像之前去商洛村那樣沿路討飯走回來。”
張杳杳臉一紅:“師叔,那不是討飯,是化緣。”
秦暖陽見張杳杳還有心思嘴貧也不想再說什么,順手從她肩上取下包袱打開,把一疊銀票塞進去,然后仔細包好再放到張杳杳肩上。
“謝謝師叔!”張杳杳親了一口秦暖陽就提著劍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林木看著張杳杳離開存真院,也跟著行禮告辭:“林木告辭。”
秦暖陽看著林木離去的背影,低下頭理了理衣角,他對長輩從來禮數周全。
林木與秦暖陽同年,15歲考入宗門成為青衣弟子,那時秦暖陽因為天資較高,已經越級考核成藍衣弟子,等林木考上藍衣弟子時,秦暖陽已經一躍成為宗門最年輕的紫衣弟子。
17歲那年,林木到紫衣弟子院門外等秦暖陽,叫了聲“暖陽”,被路過的黑衣執事聽到便到訓誡堂領了入門以來的第一頓罰,理由是不敬師長,直呼長輩名諱。從那以后,林木見秦暖陽便只以晚輩的姿態恭敬行禮。
秦暖陽從回憶中緩過神來,換上黑衣執事的衣服,回到門中執事廳的案前寫之前還未完善的功法。
張杳杳下山了,在山腳處,聽到背后有人叫她。
“杳杳,走慢點,我都追不上。”
穿著青衣的陸同衣從山上飛奔下來,在張杳杳身邊面前急剎車,差點栽倒在地,張杳杳及時攔腰穩住她。
陸同衣長得可愛,人白白的,頭上編了許多夾雜著五顏六色發帶的小辮,同身上莊重的青衣弟子服搭在一起有種違和感,但又因為她的青春年少嬌憨可愛削弱了些違和感。
陸同衣站直順了順氣,拍著張杳杳的胸口道:“你個沒良心的,回來這么久就來了一次我宿舍找我。”說著雙手交叉胸前,仰天長嘆道:“現在要下山也不跟我說一聲,到底是沒把我當朋友啊。”
張杳杳眼神示意陸同衣少來這套。
“什么事啊?”
陸同衣悄悄到張杳杳耳邊道:“我爹最近得了個消息,大量樺樹鎮的居民正在搬離鎮子向西遷徙,你到那或許可以有機緣。”
張杳杳揉了揉耳朵,點頭,拍了拍陸同衣的肩膀:“謝謝我最親愛的姐們,給我提供這么好的一個歷練方向。說吧,想要什么?”
陸同衣看著張杳杳,一臉佯裝一臉受傷,然后叉著圍著張杳杳轉,一邊轉一邊說:“誒,你個張杳杳,你就是這么看我的?”
“好了,等我回來,我給你帶我在山下找到的好顏料。”張杳杳哄道。
(陸同衣是陸平生長老的獨生女,陸長老掌管著山上的制衣,陸同衣耳濡目染,自小便喜歡研究布料,喜歡給布料染色給自己裁衣。)
張杳杳告別陸同衣便向東出發趕往樺樹鎮。
路上,她遇到了幾個從樺樹鎮逃難逃出來的鎮民,才發現近一個月,樺樹鎮的氣候突然變冷,那股寒氣像是從地底冒出來的。春末夏初的日子,井水、湖水、溪水都結了冰,莊稼被凍壞了,春耕剛剛結束,剛種下去的莊稼全都死光,環境也變得不宜居,只能背井離鄉舉家搬遷謀求生路。
其中有好心人勸她不要再往東去,她笑了笑,感謝了那好心人,加快了趕路的腳步。
離樺樹鎮兩三里的地方,張杳杳就感覺到了一股寒意。再往前走,天已經黑透了,她找東西生了火,舉著火把往前走,發現人跡罕見,這鎮子已經成了空城,她也被凍得直打哆嗦。凍意穿過她的鞋底,往腳底直沖丹田。她是修行之人,比一般人耐寒,不到一刻鐘卻也凍得手腳僵硬,她明白自己不能再往前走了,于是折返。
張杳杳在樺樹鎮五六里外的山上找了個山洞支起火,找了些干草在離火堆較遠的地方鋪床。她在火旁吃著干糧喝著水,回味剛剛的感覺,她在上山的途中,寒意漸遠。她從來沒有在冬天有過這樣的寒意,這種寒給她的感覺有點像駱駝鎮的水,那水燙人,但是隨著修為增長,燙意會逐漸變為暖意。就不是真的寒意,她一運功法,明顯能感到是涼意。她想,莫非是天上的冰掉落,之前被封印,如今封印松動,所以才會把寒意泄出。她開始回想自己從小到大看過的古籍,試圖從中尋找答案,想著想著就困意來襲,在火堆旁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張杳杳被冷醒了,寒意居然追上了山,而且蔓延如此之快。張杳杳看著地上結了冰,那個冰的范圍在擴大,她施展法術想封住蔓延的結冰圈,卻發現她的術法也被凍住了,使不出,收不回就凍結在半空中,她用的右手施法,現在右手被定在半空中。她想起了三年前自己曾翻找的關于雪積山的記載:“雪積山者,天外玄岳也。其山萬物覆雪,瑩然若玉砌。中有靈草名雪魄,其汁可愈靈火灼痕。凡夫俗子難覓其蹤,縱得見亦不可攀。若大乘修士以真炁護體而入,寒冽轉清涼,儼然別有洞天。然若妄施術法,則山岳自凝冰魄,術式法器皆封于玄冰之中。欲解此冰封,當取指端血,佐以融冰之訣,滴于封器之上。
火停嶺者,與雪山并峙之異峰也。萬物若浴天火,赤炎灼灼不息。中有奇木曰炎精,其葉可補寒術損毀之靈脈。凡胎肉眼不可得見,縱使修士若無護體玄功,觸之則焚身銷骨;然若以離火真訣相佐,熾熱竟化溫潤之氣。若妄動術法攻伐,則地脈真火逆溯術式,施術者自受焚心之厄。若欲避此火灼,當以靈力導丹田之氣上行至心脈,復默誦靜心訣七匝。
此二山本屬天界,陰陽相生,寒暑相克。昔年星墜凡塵,隱遁于太虛之間。非有仙緣者不可遇,非具慧眼者不可識。雪魄炎精相生相制,暗合天道輪回之理,誠三界奇觀也。”
大致意思就是說,有一座山,叫做雪積山,山上萬物都覆蓋著雪,山中有種雪草,汁液可以治好被靈火燒傷的疤痕。凡人難進山,主要是找不到:頂級修仙者進去,如果能用功法護體,感受到的就不是寒意是涼意。對著山施法,山能將術法凍結,連同施法器皿。如果想解開這個凍結,就用指尖血輔以解凍的咒語滴向被凍結的器皿。
有一座山,叫做火停嶺,山上萬物都像是被火燒著,山中有種火樹,葉子可以恢復修真被寒系法術損傷的靈根。凡人難進山,主要是也找不到。頂級修仙者進去,若是能有功法護體,感受到的就不是燙意是涼意。對著山施法,山能沿著術法灼燒施法者。如果不想被這火灼燒,則用靈力引丹田氣上行到心間,隨后默念七遍靜心訣。
這兩座山不是凡間的山,是天上的山,雪積山與火停嶺一起落入凡間,兩者相生相克,隱于世間。因為不是凡間的山,所以凡人難找到。
張杳杳立刻咬破左手指尖施法解凍,一解凍,她知道現在自身難保,所以就快馬加鞭離開了山洞往更遠處去了,再想辦法解決。
在路上,她百思不得其解為什么雪積山會單獨出現,只能一邊逃一邊在腦中搜尋解決的辦法,她肯定是要解封樺樹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