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堂,堂中點著柴火,白豐慶在爐邊烹茶。手下人來報,和順門新任代掌門施棠和吳彥畫夫婦在給張杳杳議親,邀請各門派18到25歲的青年才俊到和順門一聚。
白豐慶瞇著眼聽這個消息,隨后大笑道:“如今和順門竟是這兩個蠢貨當家。”然后向身邊隨從打聽白山聿,“少爺最近在干什么?”
“少爺被關期間一直在看書。”
白豐慶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少爺也好久沒有聽到外面發生了什么,你們想方法不經意地告訴少爺這個消息——還有,看著少爺的守衛要適時松一松。”
“收到。”
白山聿坐在書房看書,門外的守衛卻聊起了天。
“和順門那個殺了咱們大少爺的張杳杳最近在議親,聽說全修真界的青年才俊都在去和順門的路上,我也想去看看熱鬧,可惜臨時接了這個差事。”
......
白山聿坐在里屋聽得清清楚楚,他捏緊了手中握著的書。
心想:“白豐慶讓他知道這個消息到底有什么企圖?”
他拿著書站起來想了很久,都想不通。半夜,他輾轉反側,推開窗,發現守衛比平時松懈。
......
白山聿到了迅狗嶺山腳,他知道白豐慶想讓他過來,他本來不想遂了白豐慶的想,但是一想到張杳杳還是忍不住走到這里來。已經是冬天了,山中一片肅殺之境。
他找了一家酒樓,坐下點了幾樣菜,吃著飯。
“聽說了嗎?和順門要給剛剛去世的宋無前小弟子議親。”
“我知道,和順門唯一灰衣弟子,未開悟的內門弟子,相當于宋掌門女兒的存在。”
“你說,人家相當于爹的師父剛死不到一年就議親,這新任掌門夫婦屬實是不太會做人。”
“可不是,雖說修真者不拘俗禮,可這......”
和順門,吳彥畫房內
張杳杳任由別人擺弄她,她頭上被盤了個發髻,簪上華貴的簪子,內里一件淡黃色的抹胸、襦裙,外面再披一件黃色的褙子,看起來端莊得像大家閨秀。
“二師姐,為什么今天給我這么打扮,門里有什么事嗎?”
吳彥畫站到張杳杳身邊:“有事,喜事。”
張杳杳興致缺缺地哦了聲就任由吳彥畫拿著各色首飾往她頭上比劃。
從商洛村回來以后,暖陽師叔和林木師兄都出門了。她很低落,把自己關在房間修習心法閉門不出,今天突然被二師姐吳彥畫拉出房門一番打扮,讓她一頭霧水,許是師叔和師兄要回來了吧。
打扮好以后,張杳杳被吳彥畫領到和盛堂,從屏風后出來,她看見堂下坐著左右兩排男青年,她想把手從吳彥畫手中抽出卻被她一把拽住并按她坐下。
堂內燈火明亮,幾乎人手一個炭爐,堂外下著鵝毛大雪。
這時,早就坐在一旁的施棠站起來介紹:“這位是在下的小師妹張杳杳,在座各位也請先自我介紹。”
張杳杳看著陣仗,立馬掙脫吳彥畫的壓制站了起來。
堂下一個灰袍男子自張杳杳一出來就看著她,眼睛里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其他人更多的是好奇。
“二師姐三師兄什么時候這般窮,干起了拉纖說媒的活計?”
場面一時僵住,吳彥畫忙打圓場:“誒,我們杳杳就是幽默.....”
堂下其實大多是施棠吳彥畫的后輩,并不方便出聲,但也樂得看戲。
張杳杳走近吳彥畫,止住她的話:“二師姐,恕不奉陪。”說著就往外走去,路過灰袍男子時,她的視線停住了瞬間,趁她愣神的空檔吳彥畫追上來拉住她,并順著她的視線看向灰袍男子。那是平平無奇的一張臉,五官并不出色,只是眉眼間都是溫柔和悲憫。
吳彥畫問灰袍男子名姓,男子恭謹起身答:“姓成名章,出口成章的成章。”
答完便坐下,他壓制自己看向張杳杳的目光,但余光總是跑向她。
“出口成章,好名字啊。”,吳彥畫趕緊捧哏。
張杳杳聽了,心底冷笑,又一個假名字,接著從吳彥畫手中掙脫繼續往外走。
這時外面來人,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哈哈哈哈,杳杳師妹今日議親,老夫也來湊個熱鬧。”白豐慶從門外走進,隨手脫下狐毛大氅抖了抖上面積雪就把它掛在門口的衣帽架上,一副“賓至如歸”的樣子,滿臉笑容。
張杳杳停下,充滿戒備地盯著白豐慶。成章看見白豐慶,如臨大敵,盤算著他到底想干什么。
白豐慶舉手示意,繼續說道:“各位不要誤會,老夫今日來不是替本人求娶,而是犬子白山聿。犬子與杳杳師妹兩情相悅。雖說之前我們兩家有些齟齬,但都已經說開了,何況大家都是修真之人,自知死生為虛誕。”
施棠趕忙迎出來:“白師兄遠駕光臨,請上座。”
白豐慶擺擺手:“不急,犬子也在堂眾中,讓我引見給施棠師弟和吳彥畫師妹引見引見。”說著,他走到成章身邊,成章冷冷看著他,白豐慶猝不及防揭下成章的面具,轉身向眾人介紹。面具落在地上,張杳杳看了一眼地上的面具。又看著眼前的人,心底翻涌情緒萬千,不過半年不見,他竟清減自此,眼窩深陷。灰袍披在他身上像是搭在竹枝架上,她漸漸出了神。
“各位見笑了,這位是小兒白山聿,幼時被毀的容貌剛剛恢復,尚覺自卑,不敢以真容示人。”說著,笑著走向張杳杳,張杳杳下意識后撤步,心底警戒。
“說起來還得感謝杳杳師妹,是她,拿到足量的雪草治好了小兒臉上的傷。”
張杳杳盯著眼前的人,拳頭緊握。
這時,一身黑衣飛入堂中,帶著寒氣而來,立于堂中,氣勢讓人不寒而栗。
“師弟,師父生前就禁止門中給杳杳議親,他如今尸骨未寒,你大張旗鼓反其道行之。如今和順門你當家,你是覺得一朝天子一朝臣,著急改弦更張?”,林木冷聲向施棠問責。
施棠面色微改,緩和臉色上前:“師兄,師弟絕無此意,只是想給杳杳師妹找個依靠。”
林木冷眼瞟了一眼施棠:“師父說過,師妹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堂中眾人本來就是不是奔著相親來的,只是想看一下那個將白山羽一擊斃命還能全身而退的和順門唯一灰衣弟子長什么樣,看到這幅場面頓覺賺大了,畢竟這樣的熱鬧難得,于是全神貫注地看著他們吃著瓜。在沒人留意到的地方,白山聿一直看著張杳杳,眼中都是思念,只是現在他們這么近,卻又那么遠。
秦暖陽穿著黑衣執事服,簪著代表執法權的簪子,頭上落了些雪花,大步流星走進堂內。
“好熱鬧,我不在門里這幾日,發生了這么多事,怎么都沒有人知會我一聲?”她笑著看向吳彥畫,“師侄,我記得杳杳現如今歸我管。”
吳彥畫咽了口口水,恭敬行禮:“師叔。”
林木和施棠也一道行禮:“師叔。”
堂中其他人也站起來行禮。
秦暖陽擺手:“這些瑣禮真是煩,想免還免不了。口頭的禮容易,心底卻沒有半點敬畏。對我如此,對宋無前師兄呢?”
施棠繼續低頭行禮:“師叔言重了,師侄決無不敬先師之意。”
白豐慶過來打圓場:“同門間何必如此劍拔弩張,更何況這么多后輩在呢?我想,施掌門此番是好心辦壞事。不過,杳杳師妹的確同犬子情投意合,我們也不必棒打鴛鴦,做個開明的長輩,借此機會,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說完看向靜默無言的兩人。
“是不是有情尚未可知!更何況,他們一個是師叔一個是師侄,怎能相配?”林木背著手橫眉冷對反駁,大有送客出門之意,要關門處理家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