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空氣冷得像刀割。婉婷是被一股溫暖的包裹感喚醒的——身上厚實的皮襖,帶著一股清冽的草木氣息,顯然是耶律寒的。寒意仍無孔不入,扎得她裸露的皮膚生疼,但比起昨夜囚車里的絕望,這份來自他人的溫度,像在冰封的世界里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耶律寒已起身,正用雪細致地撲滅火堆,不留一絲煙火氣。晨光穿過松林,切割成碎金,在他線條硬朗的側臉投下跳躍的光斑。他下頜一道淺疤,在晨影中顯得內斂而堅毅,像久經磨礪的兵器。婉婷忍不住打量,猜想那疤痕背后的故事,是刀劍還是箭矢?是榮耀還是傷痛?
“醒了?”他沒回頭,聲音平靜低沉,帶著清晨的寒意,像遠山刮來的風,“雪停了,得趁早趕路。金兵不會放過任何線索。”他的語氣里沒有半分猶豫,只有對危險的清醒判斷和行動的緊迫。
婉婷忍著手腕和額頭的痛楚起身。那件找到的素色襦裙,早已血污泥雪混合,沉甸甸地貼在身上,帶來陣陣刺骨的寒意。她摸了摸懷中的匕首和血繡帕,它們依舊冰冷,卻像兩塊燒紅的烙鐵,灼痛著她的心,提醒著她為何要活下去。
洞外是銀裝素裹的死寂。暴風雪掩蓋了所有痕跡,卻也隔絕了生機。松枝被壓彎了腰,低垂著,仿佛向嚴酷的寒冬屈服。風止了,但雪地的冷寂比風更徹骨,是一種能凍結靈魂的孤絕。耶律寒走在前頭,高大挺拔的身影在無垠雪地拉出長長的、孤獨的影子,像個不畏前路的行者。他步伐穩健有力,每一步都踏得很深,在厚雪上留下清晰的印記。
“我們去哪?”婉婷裹緊皮襖,咬牙跟上。雪深及膝,每一步都要耗盡力氣拔腿,再深陷,重復,冰冷的雪水迅速浸透繡鞋,寒意直鉆骨髓。腳趾很快麻木,仿佛不再屬于自己。肺部像被冰刀割裂,每一次呼吸都撕心裂肺。她死死咬住下唇,不想落后,不想成為他的負擔。她努力踩進他留下的雪坑,借力,也借著這份足跡帶來的微弱的安全感。耳邊只剩踩雪的“咯吱”聲和兩人粗重的呼吸聲,在空曠雪原上異常清晰。
正午,刺眼的陽光反射雪地,一片白茫茫,晃得眼睛發澀。他們在一棵巨大云杉下歇腳,樹冠擋住陽光和窺探。耶律寒拿出硬如石頭的肉干和面餅。婉婷小口啃著,硌得牙痛,下頜酸軟,但饑餓感驅使她機械地吞咽。
“喝點雪水?!币珊f來一捧干凈雪,細致得不像個久經沙場的戰士,“慢慢含化,別直接吞。”
雪水冰涼,帶著松針的清香,緩解喉嚨的灼痛,也讓她清醒些。婉婷趁機打量他——三十上下,身形修長,與金兵的粗鄙殘暴不同,他身上有沉淀后的風霜。動作利落警覺,冷峻下藏著一絲文人般的靜。最引人的是那雙眼,墨黑深邃,藏著秘密,偶露悲憫或疲憊。沒有金兵的惡毒,只有洗盡鉛華的堅毅內斂。
“看什么?”耶律寒忽問,聲淡淡的,卻讓婉婷心跳漏了一拍,像偷窺被抓,臉頰瞬熱。
她慌忙避開視線,閃過窘迫:“你…你漢話說得真好。”
“我母親是漢人?!彼掌鹚?,簡短道,“遼國貴族多聘漢學師傅?!?/p>
這解釋了許多。遼人精通漢學不奇怪,可這讓她心里生出一絲親近,盡管知道他身份復雜,但他顯然是個“不一樣”的金人。
休息畢,繼續趕路。夕陽西斜,雪原變冷硬的青色。疲憊如潮,四肢沉重,每步都像灌了鉛。意識模糊,身體痛楚讓她想倒下。耶律寒察覺,放慢腳步,偶爾扶她,帶著她越過障礙。他的手掌溫暖有力,帶來一絲力量。
天色漸暗,遠處低矮建筑輪廓顯現,半掩雪中,像被遺忘的石頭。
“到了?!币珊疽馔O?,一絲不易察覺的放松,“等我信號?!?/p>
他在遠處觀察,目光銳利如鷹。確認無異,發出一聲奇特鳥叫,三長兩短,低沉有節奏。寂靜雪原上突兀清晰。片刻,建筑內傳來同樣回應,精準迅速,如黑暗回聲。是暗號。
他才帶婉婷上前。近看是半坍石砌驛站,墻布滿風雪痕跡,像老人皺紋。門楣上契丹文字模糊,訴說著遼國的過去。
有節奏敲門。木門吱呀開,露出布滿風霜、溝壑縱橫的蒼老臉龐。老人穿厚皮襖,提油燈,警惕打量。
“少主!”見耶律寒,老人眼中爆出驚喜,似能融化冰雪,聲顫。目光立刻警惕看向婉婷,“這…?”
“自己人。蕭伯?!币珊喍逃辛Γ驍嘁蓡?,帶著保護意味,“進去說?!?/p>
驛站內好許多,精心維護過?;鹛镣?,噼啪響,散發溫暖。墻掛獸皮,角落堆弓箭、彎刀、糧食。是個隱秘據點。三個男子圍火,風塵仆仆,見耶律寒起身行禮,帶敬意。
“這位是婉婷姑娘?!币珊榻B,聲平靜肯定,“宋宮繡娘,昨晚…刺殺完顏宗弼未遂?!彼麤]隱瞞。
空氣凝固。驚訝、探究、警惕目光投來。婉婷臉頰發燙,窘迫低頭。滿身血污、泥雪、亂發,與“宋宮繡娘”身份天壤之別。目光像無形針,扎得她被審視。
“好膽識!”絡腮胡大漢,蕭干,第一個打破沉默,拍大腿,眼中欣賞,豎拇指,“娘的!敢刺殺完顏宗弼!老子最佩服有骨氣的人!雖然是個娘們兒,這膽子可比金人軟蛋大多了!”聲粗獷豪邁,沖淡緊張,讓婉婷意外輕松。
蕭伯,忠厚慈祥長者,忙招呼坐下,指揮人:“丫頭,快取干凈衣物熱水!姑娘先去后面梳洗,老朽讓內人備熱食?!闭Z氣溫和慈祥。
婉婷感激。洗去污穢,換干凈溫暖衣服,是此刻最渴望。跟著蕭伯妻子——慈祥契丹老婦人——到后間。簡陋木床,熱水。老婦人放衣物,溫和同情看她,不問,體貼退去。
熱水洗去污穢、疲憊,似洗去屈辱。換上契丹服——深藍交領長袍,羊毛襯褲,粗糙樸素,但暖和舒適,驅散寒氣。洗凈血繡帕,血跡洗不掉,成了觸目驚心的暗紅,晾火塘邊。匕首藏腰帶,那是武器依仗。
回前廳,熱騰騰羊肉湯烤餅上桌。濃郁肉香麥香撲鼻,饑餓感達頂峰。耶律寒與同伴低聲交談。見她出來,停。
“婉姑娘,快來吃?!笔挷疅崆?,笑容安心,“寒舍簡陋,將就。暖暖身子?!?/p>
婉婷臉熱,久違善意關心讓她不知所措。火塘邊坐下,粗瓷碗,小口喝湯。羊肉湯濃郁鮮美,溫暖滑下,新生命注入身體。她貪婪喝著,耳朵卻豎起,努力聽重啟的低語。
“…完顏宗弼因傷推遲行程,最遲三日后啟程。這是我們的機會?!笔捀陕暤统僚d奮。
“…正全面搜捕,刺殺完顏宗弼罪,懸賞百兩黃金,幾乎翻天…”另一男子憂慮補充。
“…那批宋人女俘被嚴加看管,完顏烈親自盯著,三日后繼續北上,押往上都…”蕭伯擔憂。
勺子“當啷”掉碗里,湯濺出。春桃!小環!她們還在囚車!完顏烈手里!危險!可能因我牽連?心猛揪,像被無形手緊攥。
耶律寒看她,不驚,似料到反應。他搖頭,聲平靜,卻具令人信服的分析:“完顏宗弼不會濫殺俘虜,至少暫時不會。她們還有用,是籌碼,是炫耀。但他頓,語氣嚴肅,“你不能再露面,婉婷。刺殺完顏宗弼,你畫像很快傳遍金國,暴露,不僅你,我們都危險。現在不行?!?/p>
“我得救她們…”婉婷放下碗,握拳,指甲掐進掌心,痛讓她清醒。想到春桃她們危險屈辱,心揪緊,撕裂般痛。
“怎么救?”耶律寒反問,理性拷問,考驗判斷,“單槍匹馬沖金兵大營?昨天你連完顏宗弼一根汗毛都沒傷到,差點丟命,現在能從重兵囚車救幾十人?”
婉婷啞口無言。他說的都事實。沖動不僅沒成功,可能帶給春桃她們更大危險,讓自己絕境。但她不能放棄。她看向耶律寒,這個突然闖入生命,帶來生機希望的男人。他像黑暗中亮起的燈。
夜深。奔波驚嚇,疲憊吞沒眾人。陸續休息。婉婷被安排隔間,簡陋木床,干草獸皮??偹隳芴上隆偺上拢p微敲門聲。
“是我。”耶律寒聲從門外,低沉清晰,安心,“有東西給你?!?/p>
婉婷立刻起身開門。耶律寒站門口,遞來布包東西。
“你的琴譜?!彼吐暎壑胁灰撞煊X溫柔體貼,“營地帶出來的。蘇小小姑娘…”未說下去,但意不言喻。他知道琴譜多重要。
染血的《梅花三弄》!婉婷驚喜接過,小心展開——血跡干涸,紙頁暗紅,但蘇小小字跡音符清晰?!皩幙捎袼?,不為瓦全”,火光下耀眼,血色誓言。
“謝謝…”她抬頭,對上耶律寒深邃目光。眼中無數情緒,又似什么都沒有,靜靜看她。心突然一跳,復雜情緒滋長——感激、依賴、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小石子投湖,蕩開漣漪。
耶律寒似想說,卻咽回,輕點頭:“好好休息。雪停了,養足精神。明天…商量救人的事?!?/p>
門輕關,吱呀聲微弱,腳步漸遠,融入夜色。婉婷染血琴譜緊貼胸前,感受冰冷粗糙。冰冷提醒過去痛苦,也讓她覺蘇小小還在。這是蘇小小最后印記,她生命信念延續。有這個,有耶律寒承諾,她第一次感到真正希望。金兵腹地,冰天雪地,她不再孤立無援,有盟友,目標,抗爭理由。
第二天清晨,驛站外密集馬蹄聲,打破雪原黎明前寂靜。婉婷警覺坐起,手摸枕下匕首,神經繃緊。門外動靜不像搜捕,有組織。
“別怕,婉婷。”耶律寒聲門外,低沉平靜,安心,“是我們的人。”
婉婷稍松,整理寬大契丹袍,走出去。驛站前空地,眼前景象驚她——二十多個全副武裝漢子,無聲站雪上,身姿挺拔,堅毅。服裝各異,契丹人、漢人、黨項人。武器五花八門,擦得锃亮,眼中久經風霜,對金人刻骨恨意。三兩圍耶律寒,安靜聽講。場面肅殺壓抑,像暴風雨前寧靜。
“…完顏宗弼因傷推遲行程,最遲三日后啟程。這是我們的機會?!币珊秆┑厣夏竟鳟嫷暮喴椎貓D,沉聲布置,凝重有力,“金兵營地守衛森嚴,并非無懈可擊。我們利用他們對夜襲騷亂疏忽,打個措手不及?!北葎澋貓D,指揮者果斷,“蕭干,你帶隊黑松嶺設伏,點燃柴草,虛張聲勢,吸引金兵前鋒,制造混亂;阿術,你率弓箭手占營地兩側制高點,火力支援掩護;我帶十五精銳,趁亂突襲中軍,目標關押宋人俘虜囚車。救出俘虜,立刻撤退,往北長梁山方向集結。”
魁梧、刀疤、獨眼大漢皺眉:“少主,為救幾個宋人女子,冒這么大險…值得嗎?金兵勢大,咱們這點人…”聲疑問顧慮,下屬對首領質疑,行動風險擔憂。
耶律寒目光掃眾人,堅定有力,不容置疑威嚴。目光落站門口婉婷,似回應大漢疑問:“這不是簡簡單單救幾個女子問題。”聲提高,深層思考遠見,“這些宋宮女眷,不僅掌握南朝未傳遞情報,更是南宋象征。完顏宗弼押她們上都,羞辱折磨,不僅私欲,更是徹底打擊宋人士氣,讓南宋朝廷百姓屈辱絕望?!鳖D,聲更有力,鼓舞號召:“我們救出她們,給她們生路,就是告訴金人,告訴天下,漢人、契丹人、黨項人…所有被金人壓迫部族,都沒屈服!我們救出她們,是對金人最大打擊,向所有金人統治下同胞宣告——反抗,可能!希望,未破滅!”
營地爆發低議論,隨即,所有人眼中燃火焰,壓抑已久仇恨自由渴望。耶律寒話觸動內心深處最敏感神經,行動視為對金人統治象征性挑戰,揚眉吐氣機會。獨眼大漢蕭干拍胸,粗獷笑,釋然興奮:“娘的!少主對!老子早想會完顏宗弼那廝!救人!”看婉婷,眼中敬意,弱女子敢挑戰強權贊賞,“敢刺殺完顏宗弼娘們兒,值得咱們拼命!”
計劃敲定,眾人分批離去,消失茫茫雪原各方向,像融入夜色幽靈。只留幾個核心驛站內繼續商議細節。婉婷默默走到耶律寒身邊,看雪上地圖,眼中閃堅定光芒:“我能做什么?我不會打仗,但…不想只是等待?!辈幌氡槐Wo,想參與,出力,為自己命運抗爭。
耶律寒看她,深邃眼中閃一絲贊賞考量。沉吟片刻,問:“你會女紅?刺繡?”
婉婷點頭,唯一拿手本事:“宮中繡娘?!?/p>
“那好。”耶律寒角落取卷白布,質地不如宋宮,但干凈平整。展開羊皮紙,遒勁線條畫圖案——展翅高飛雄鷹,雙爪抓盤旋蛇。遼國圖騰,力量征服。耶律寒指圖案:“需要面戰旗,戰場鼓舞人心,讓金人知是誰來了?!笨赐矜?,眼中復雜情緒,“需要更大面,繡上這圖案,越快越好。”
接下來兩天,驛站內緊張忙碌。男人們檢查武器,清點物資,交流情報。婉婷全心投入刺繡戰旗,仿佛進入自己世界。蕭伯妻子——慈祥契丹老婦人,幫找絲線,紅黑金藍…幫繃緊白布木架。老婦人雖年邁眼花,穿針引線熟練。靜坐婉婷身邊,偶爾遞線工具,陪伴,無聲支持。
婉婷拿起繡針,所有悲憤仇恨希望傾注絲線。一針下,雄鷹輪廓清晰分,一線繡上,羽毛豐滿分。日夜趕工,累了趴桌盹,醒來繼續。金色絲線勾勒雄鷹銳利眼神,穿透阻礙;黑色描繪強勁翅膀,隨時展翅;紅色點綴爪下蛇身,憤怒血跡。不再宮中賞玩牡丹,是承載復國夢想復仇火焰戰旗,她決心力量象征。
期間,不斷有探子從金兵營地帶消息。完顏宗弼傷比預計重,行程推遲一天,對“宋人女刺客”搜捕絲毫未松,懸賞增加,畫像傳遍軍營。俘虜嚴加看管,日夜金兵囚車周圍巡邏。消息讓婉婷更焦急,手中針線舞更快,必須趕在金兵啟程前完成。
第三天傍晚,火塘溫暖光線下,巨大雄鷹戰旗完成。比驛站門板大,金色雄鷹深藍色底布展翅欲飛,眼神銳利,力量,隨時沖破束縛。每片羽毛,每根蛇鱗,清晰可見,仿佛活過來,凝聚婉婷心血靈魂。婉婷放下繡針,雙手疲憊酸痛,指尖扎破幾次,但看凝聚心血希望戰旗,心中難以言喻成就感…力量感。
耶律寒進房間,看到完成品,眼中明顯驚訝贊賞。伸出手,輕輕撫摸雄鷹圖案,感受絲線紋理:“你手藝…非同一般。”聲真誠贊嘆。
婉婷疲憊笑,一絲自嘲:“宮中繡娘,只會這個?!睕]提貴妃名,但心中溫暖,這面旗,也為她而繡。
耶律寒收手,神色凝重。鄭重接過旗,展開。雄鷹火光中威武,像即將出征戰士??捶块g眾人,眼中燃堅定光芒,聲力量:“這將是我們遼人反抗金人、復國第一面戰旗?!笨赐矜?,眼中一絲復雜情緒,“今夜子時,行動!”
夜幕完全降臨,驛站內彌漫緊張肅殺。所有人默默做最后準備。武器反復擦拭,刀刃火光下閃寒光,渴望飲血。弓弦重上蠟,繃緊嗡鳴聲,預示戰斗。每個人檢查裝備,臉上寫滿生死搏殺決心。婉婷被安排留在驛站,蕭伯夫婦照看。安全考慮,也計劃一部分。
“我也想去?!蓖矜脫Q洗凈晾干素色襦裙,舊了些,干凈整潔。攔住整裝待發耶律寒,語氣堅定,不容拒絕執著。
“太危險,婉婷。”耶律寒系緊皮甲,黑斗篷披肩,深邃眼睛看她,勸阻擔憂,“這次行動變數多,戰場不你該去地方。這里等消息,照顧好自己?!?/p>
婉婷固執站那,不讓開:“那是我同伴,春桃,小環,還有其他人…她們關囚車里,不知面對什么?!笨匆珊?,眼中哀求決心,“我有責任救她們?!鳖D,指火塘邊雄鷹旗幟,“而且,那面旗…我心血。我…想看著它戰場飄揚?!毕胗H眼見證旗幟帶來希望。
兩人對視片刻,耶律寒看她眼中不容動搖堅定。知道無法說服她,她身上與貴妃蘇小小相似傲骨執著,讓他無法斷然拒絕,甚至一絲欣賞。突然嘆氣,語氣無奈,更多是理解…妥協:“你會騎馬?雪地里,夜里,戰場上?”提出可能無法勝任條件。
“會一點?!蓖矜美蠈嵒卮?。宮中隨貴妃御花園騎性子溫順小馬,與戰場天壤之別,她清楚。
耶律寒沒再問細節,帶她驛站后面簡陋馬廄。匹棗紅色小馬安靜站那,鬃毛整齊。耶律寒走過去,輕拍馬脖子:“赤云,我坐騎之一,性子溫順,靈活。”看婉婷,眼中一絲囑托信任,“你騎它。跟著蕭干,獨眼大漢。他經驗豐富,能保護你。你,絕對服從他命令,不許擅自行動,明白?”提出嚴格條件。
婉婷用力點頭,心臟狂跳,害怕,興奮。親自救春桃她們,參與反抗金人行動,感覺全身血液沸騰,沖淡之前疲憊恐懼。蕭干——獨眼大漢,提彎刀過來,粗聲粗氣:“丫頭,戰場刀劍無眼,沒后悔藥吃。別給少主添亂。”語氣粗獷,沒之前輕視。
“我明白。”婉婷接過蕭干遞來皮甲,皮甲大了不少,穿身上像小矮人,總比沒有強,至少提供保護。匕首藏好,再次檢查身上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