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授藝
棲雷苑的夜色被一道紫電驟然撕裂。靈霽從藤榻驚起,看見窗紙上映著嘯雷挺拔的剪影,他肩頭的雷隼正用金喙輕叩雕花窗欞,每一下都激起細(xì)碎電光。
“寅時未至,大師兄就...”
“正是九霄雷域最薄時。”嘯雷的聲音裹著雷淵特有的嗡鳴,掌心懸浮著一盞青銅雷燈,“新雷將考核前三夜,天刑宮的雷紋會顯形。”
靈霽匆忙系好青藤腰封,發(fā)現(xiàn)院中已擺好七盞雷燈,呈北斗狀排列。燈盞不是尋常銅器,而是用雷擊木雕成,表面天然形成的雷紋在月光下如同活物。
“看仔細(xì)了。”嘯雷突然將主燈拋向半空,燈盞炸裂的瞬間,三十六道電光如銀蛇狂舞。靈霽本能后退,足跟卻撞上不知何時蔓延到身后的雷網(wǎng)——大師兄竟在說話間就布好了困陣。
“避雷不是逃。”嘯雷突然扣住她手腕,帶著她在雷網(wǎng)中穿行,“是讓雷霆跟著你的節(jié)奏。”
他的手掌寬厚溫暖,引導(dǎo)著靈霽劃出玄妙軌跡。那些猙獰的電光竟如馴服的靈蛇,隨著她指尖青藤的擺動分流轉(zhuǎn)向,最終劈在六盞輔燈上。燈焰暴漲三尺,凝成的雷光屏障上浮現(xiàn)出完整的天罡星圖。
“這是...”
“周天引雷術(shù)。”嘯雷肩頭的雷隼突然飛起,在星圖啄出七處光點(diǎn),“誅仙臺的雷劫看似狂暴,實則按二十八宿輪轉(zhuǎn)。”靈霽試著模仿動作,第一下就被漏網(wǎng)的雷電劈得藤簪迸裂,發(fā)間垂落的青絲頓時焦了幾縷。
嘯雷卻大笑:“比師父當(dāng)年強(qiáng)多了!他第一次練時...”話音戛然而止,因為天際突然滾過悶雷——這是雷部禁令的征兆。
·考核前奏
震霄閣前的玄玉廣場上,三十余名新人列陣如棋。靈霽注意到他們涇渭分明——人族修士著各色法袍居中央,幾個夜叉族獨(dú)占東側(cè)高臺,而西角空置的石凳積著薄灰。
“別找了。”符霜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指尖跳動的電光在空中凝成考核流程,“上一個草木化形的雷將,還是三百年前的青鸞大人。”
靈霽剛要答話,云昭捧著玉簡踱步而來:“今日主考本該是雨溟師姐,但...”他突然噤聲,因為天刑宮方向傳來九聲雷鼓。
玄霆君踏著雷云降臨高臺時,整個廣場的空氣都為之一凝。他今日著了玄色金紋法袍,腰間懸著的天刑令泛著冷光,最懾人的是眉心那道雷印——比平日明亮數(shù)倍,仿佛封印著某種兇物。
“玄霆大人親臨?”桃花妖手中的團(tuán)扇跌落在地。
靈霽低頭掩飾眼中的波動,卻聽見心口雷核突然加速跳動。她借著整理藤簪抬眼,正對上玄霆君掃視全場的目光。那目光掠過她發(fā)間新?lián)Q的紫紋藤簪時,似乎多停留了一瞬——這簪子正是按他披風(fēng)雷紋的樣式編的。
“青霄派李寒舟!”
第一個上場的人族劍修剛祭出本命飛劍,就被第一階雷劫劈得劍斷人飛。焦黑的軀體砸在地上時,靈霽聞到了血肉燒焦的腥氣,胃里一陣翻騰。
“這就受不住了?”東側(cè)高臺的夜叉獰笑,“小藤精還是回土里...”
“聒噪。”高臺上的玄霆君冷眼一掃,那夜叉頓時如遭雷殛般跪地吐血。
誅仙臺上
“棲霞山靈霽。”
聽到自己名字時,靈霽的藤蔓在袖中瘋狂生長。踏上第一階的瞬間,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臺面雷紋的排列——竟與嘯雷那夜演示的星圖完全吻合。
第一道雷劈下時,她甩出的青藤在空中結(jié)出北斗形狀。雷電被牽引著偏移三分,擦著耳際劈在身后,幾縷青絲頓時化為飛灰。
高臺上,玄霆君指尖在案幾輕叩三下——正是翼宿對應(yīng)的方位。
第二道雷接踵而至。靈霽手忙腳亂地?fù)]舞藤蔓,雷電如銀蛇纏上她的手臂。就在即將觸及皮膚的剎那,袖中玉簡突然發(fā)燙,雷蛇詭異地松開了獠牙。
“這算什么?跳舞祈雨嗎?”臺下響起嗤笑。
第三道雷化作漫天雷針落下。靈霽想起嘯雷的叮囑,突然站定不動。她周身綻放出青翠靈光,那些雷針遇到青光竟如雨落荷葉般滑開——這是她不知道的,玄霆君昨夜特意在棲雷苑的避雷藤上刻了引雷紋。
第四階雷劫凝聚時,變故陡生。那個曾被玄霆君呵斥的夜叉突然暴起,將一枚血符射向誅仙臺。雷紋頓時紊亂,本該依次劈下的五道金雷竟同時凝聚!
“小心!”嘯雷的吼聲被雷音淹沒。
靈霽眼睜睜看著五道雷龍交織成網(wǎng)罩下,腕間雷紋突然灼如烙鐵。千鈞一發(fā)之際,她鬼使神差地結(jié)出玉簡記載的手印——拇指扣中指,小指斜指翼宿。
雷網(wǎng)在觸及她發(fā)絲的瞬間詭異地扭曲,五道雷龍竟互相撕咬起來。混亂中一道余波劈碎了誅仙臺邊的雷鼓,飛濺的碎片在靈霽臉頰劃出血痕。
高臺上,玄霆君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動。沒人注意到有縷金雷順著他的指尖滲入地脈,將那個偷襲的夜叉直接釘進(jìn)了雷淵。
·余波暗涌
“考核終止。”
玄霆君的聲音似寒鐵相擊。他袖中飛出的金符封住誅仙臺時,靈霽清楚地看到他右手袖口有焦痕——正是方才暗中引導(dǎo)雷劫的反噬。
“靈霽,乙等。”雨溟宣讀結(jié)果時,云昭突然插話:“其避雷天賦適宜研習(xí)雷紋煉器。”
這個結(jié)果讓廣場炸開了鍋。按常理,能在紊亂雷劫中存活的至少該評甲等。靈灼紅發(fā)如焰暴起:“這不公...”
“雷部急需煉器人才。”玄霆君冷眼掃過,所有異議聲戛然而止,“有異議者,可領(lǐng)教本座新研的雷符。”
人群噤若寒蟬。靈霽低頭行禮時,一截青藤悄悄纏住了案幾下滑落的玉簡——《天工雷紋錄》的殘篇上,有人新添了翼宿方位的注解,字跡凌厲如劍。
·暗室傳音
震霄閣的松木書架間,靈霽正摩挲著《雷紋法器初解》,身后突然傳來熟悉的冷香。
“乙等委屈?”
玄霆君站在光影交界處,手中把玩的青玉雷梭與她心口雷核共鳴震顫。靈霽注意到他右手纏著幾乎不可見的金絲——那是雷力反噬后用來封住經(jīng)脈的。
“君上。“靈霽攥緊袖中藤蔓,“既然暗中相助,為何不給甲等?”
“甲等要去雷淵歷練。”玄霆君突然逼近,袖間松香籠罩而來,“你還不夠資格”
他甩袖離去時,一枚青玉令牌落在《雷淵紀(jì)事》的書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