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識驚雷
寅時三刻的震霄閣,霜花在窗欞上蔓延出冰晶森林。靈霽蜷在藤榻里,發間的青藤無意識地纏繞著枕邊的《雷紋初解》。突然,一陣細碎的“噼啪”聲從梁上傳來。
“小懶藤——”
靈霽猛然睜眼,只見一道身影倒懸而下,指尖跳動的電光直戳她眉心。她本能地翻滾躲避,“咔嚓”一聲連人帶榻翻倒在地,青藤在身前結成的護網慢了半拍,被電光灼出幾個焦黑的洞。
“慢了整整五息。”符霜輕盈落地,紅繩束起的馬尾掃過腰間鼓鼓囊囊的符袋,“若這是誅邪雷,你的小花臉就要變成焦炭臉啦。”
靈霽揉著撞疼的手肘,偷偷打量這位傳聞中的符箓天才。師姐杏眼圓臉,看上去比她還稚氣幾分,腰間卻掛著象征雷部高階符師的紫金鈴,隨著動作叮當作響。
“看什么看?”符霜突然湊近,鼻尖幾乎貼上靈霽的,“莫非我臉上有避雷符?”
靈霽漲紅了臉往后縮,藤蔓不小心勾住了符霜的袖口。“刺啦”一聲,袖中嘩啦啦掉出十幾張符紙,其中一張貼在了靈霽額頭上。
“完蛋!那是新研發的癢癢符!”
靈霽還未來得及反應,額間符紙突然自燃。想象中的奇癢沒有出現,反而聞到一陣蜜餞香——符紙灰燼在空中凝成個“傻”字,飄落在她鼻尖。
“噗哈哈哈——”符霜笑得直打跌,“騙你的!這是'甜言蜜語符',專門哄新人的!”
·符紙奇緣
“看好了,這才是真正的引雷符!”
符霜并指如劍,蘸著辰州朱砂的筆尖在黃符紙上龍飛鳳舞。靈霽瞪大眼睛,看著那赤色紋路竟在紙上自行游走,時而如蛟龍出海,時而似驚雷裂空。最后一筆落下時,整張符紙泛起金光,隱隱有雷音嗡鳴。
“師姐好厲害!”靈霽忍不住拍手,卻見符霜突然將符紙往她頭頂一拍。
想象中的雷擊沒有降臨,反而有清涼的雨絲從符紙中飄落,在她發間藤蔓上凝成晶瑩水珠。那些水珠相互碰撞,竟發出風鈴般的脆響。
“這是...”
“雨鈴符~”符霜得意地轉了個圈,“我改良的,專克你的甲木懼雷體質。”她突然湊近,神秘兮兮地從袖中掏出三張色彩各異的符紙,“想學真本事,得先認清楚哪些是唬人的玩意兒。”
第一張赤紅如火的符紙上,紋路猙獰如惡鬼。“這是市面上吹噓的'九霄誅魔符'。”符霜指尖一搓,符紙燃起夸張的火焰,卻只燒出一縷青煙,“實際連只雷蚊都劈不死。”
第二張金燦燦的符紙布滿龍紋。“'金龍護體符',值三百靈石呢!”她往自己胸口一拍,符紙化作一條胖乎乎的小金龍,剛飛起來就“噗”地變成煙花炸開。
靈霽笑得前仰后合,藤蔓不小心纏上了第三張紫色符紙。符霜還來不及阻止,那符紙就“嗖“地貼在了她額頭上。
“糟了!那是...”
靈霽突然發現世界顛倒了——不,是她自己倒懸在了房梁上!視野里符霜的裙擺朝上翻飛,露出繡著雷紋的里襯。
“乾坤顛倒符!”符霜跳著腳想夠她,“我新研的逃生符,還沒找到解法啊!”
兩人一個在上一個在下,折騰了半個時辰。最后是靈霽的藤蔓無意間勾到窗邊的水壺,澆濕了符紙才解脫。渾身濕透的符霜卻眼睛發亮:“我明白了!水克雷,所以...”
她突然抓起朱砂筆,在靈霽手背畫了道簡化的避雷紋:“試試引動靈力!”
靈霽遲疑地催動體內那半顆雷核,手背上的紋路竟泛起青光。更神奇的是,那些水珠順著紋路游走,在空中凝成小小的避雷陣。
“天才!”符霜激動地抱住她,“你居然能用水靈激發雷紋!這事千萬別讓仙尊知道,不然他又要加功課...”
話音未落,窗外飄進一張符紙,上面鐵畫銀鉤地寫著:「明日交《水系雷符研創報告》三萬字」
畫符還真是不容易,靈霽已經畫廢了三十張符紙。每當朱砂筆偏移分毫,符霜就彈指點燃錯處,燒得她手忙腳亂。
“不對不對!”符霜突然從背后握住她的手,“雷紋要這樣轉折——”她帶著靈霽的手腕一抖,朱砂竟在紙上游出活物般的紋路,“感受到雷霆的呼吸了嗎?”
靈霽屏息凝神,突然發現符霜腕鈴的聲響與雷淵的脈動同步。她試著模仿那個節奏,筆下雷紋頓時靈動三分。
“咦?”符霜驚訝地挑眉,“你居然...”話未說完,她突然臉色大變,一把拍飛靈霽手中的筆——那張符紙無風自動,竟開始吸收四周光線。
“快趴下!”
耀眼的白光過后,靈霽從地上爬起來,發現整間屋子飄滿了蒲公英般的發光絮狀物。符霜頂著一頭亂發從桌底鉆出,訕笑道:“好像...把引雷符和照明符畫串了...”
絮狀物突然同時炸開,化作無數Q版小玄霆,齊聲背誦《雷典》第一章。最可怕的是,這些小人還會追著人糾正發音錯誤。
“都怪仙尊上次罰我抄經!”符霜邊跑邊抱怨,“我做夢都在背這個...”
符霜說著一溜煙跑走了,說是要去寫《水系雷符研創報告》三萬字。
次日清晨,符霜頂著黑眼圈神秘兮兮地拉著靈霽躲到回廊拐角。她從鈴鐺里倒出個指甲蓋大小的玉簡,上面刻著「玄霆仙尊十大糗事」。
“這可是我用三張隱身符跟云昭換的!”符霜得意地晃了晃玉簡,“聽說仙尊剛入雷部時,有次把避雷訣念成引雷訣,把自己劈成了爆炸頭...”
靈霽正聽得入神,符霜的鈴鐺突然劇烈震動。一道金雷憑空劈下,將玉簡擊成齏粉。灰燼組成一行小字:「震霄閣地磚,今日全部用雷紋重刻」
符霜哀嚎一聲,卻見靈霽盯著灰燼出神:“師姐...這些字跡...”
“像不像你臨摹的雷紋?”符霜突然壓低聲音,“據說仙尊年輕時也受過這種罰...”她突然住口,因為鈴鐺里飄出張新紙條:「再加三十遍《雷典》」
“所以仙尊真的會偷看我們?”靈霽小聲的問。
符霜咬牙切齒地說:“何止!上次我...”她突然噤聲,因為空中飄來張新符紙,上面畫著個微笑的玄霆君頭像,下方寫著:「今夜子時,雷池加練」
子夜,靈霽被一陣清脆的鈴音驚醒。符霜已經加練完回來盤腿浮在她的藤榻上方,腰間十二枚紫金鈴無風自動,每枚鈴鐺表面都浮動著不同的雷紋。
“師姐?”
“噓——”符霜指尖輕點,一枚鈴鐺飄到靈霽面前,“這是'夢授符',仙尊都不知道的秘術。”
靈霽好奇地碰了碰鈴鐺,頓時有無數光點涌入眉心。恍惚間,她看見自己站在云海之上,四周漂浮著千百張發光符紙,每張都在演示不同符箓的畫法。
“左邊青色的是療愈類,”符霜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紅色是攻擊符,金色最麻煩,是...”
靈霽的注意力卻被角落里一張泛著紫光的符紙吸引。那上面的紋路歪歪扭扭像孩童涂鴉,卻讓她心口雷核莫名悸動。她剛想觸碰,整個云海突然劇烈震蕩。
“醒醒!”符霜焦急的臉龐出現在眼前,“你怎么摸到'相思符'上去了?那是我瞎畫的...”
靈霽這才發現自己的藤蔓正緊緊纏著符霜的手腕,而窗外隱約有雷鳴滾動。兩人手忙腳亂分開時,符霜的鈴鐺里掉出個小紙包。
“這是?”
“咳...甜梅子。”符霜耳尖泛紅,“畫符到半夜容易犯困...”她突然瞪大眼睛,“等等!你嘴角那是什么?”
靈霽一摸,指尖沾著些金粉——正是剛才夢中紫符上的光澤。符霜臉色大變,抓起銅鏡懟到她面前:鏡中的靈霽眉心多了道淡淡的紫紋,正隨著呼吸忽明忽暗。
“完了完了...”符霜急得團團轉,“這破符我就畫著玩的,誰知道真能成...”她突然抓住靈霽肩膀,“聽著,接下來十二個時辰,無論看到什么幻象,千萬別信!尤其是...”
“尤其是什么?”
符霜的嘴開合幾次,最終泄氣道:“尤其別信任何穿青衣的人。”
·幻境初逢
晨霧中的震霄閣廊柱上還掛著夜露,靈霽抱著《雷紋譜》匆匆走過時,差點撞上一襲青衣的背影。那人正俯身給廊下一株枯木澆水,修長手指拂過焦黑的枝干,枯木竟抽出一簇嫩芽。
“尊...尊上?”靈霽的嗓音變了調。
青衣人轉過身來,玄霆君那張萬年寒冰般的臉上竟帶著春風化雨般的笑意:“昨夜雷淵動蕩,嚇著你了?今日功課免了。”
靈霽倒退三步,藤蔓自發纏上廊柱——眼前人分明是玄霆君的相貌,可據說沒有人看見過他穿青衣,而且他說話從不這般溫言軟語。
“我...我去找符霜師姐...”
“躲什么?”青衣玄霆忽然逼近,袖間松香里混著陌生的杏花味,“你眉心的相思紋,不正是...”
“妖孽看符!”
一道赤符凌空炸開,符霜拽著靈霽的腰帶將她拖到身后。朱砂粉末揚撒間,靈霽看清青衣人背后搖曳的藤蔓虛影——那分明是她本體青藤的輪廓。
·朱砂破妄
“閉眼!”
冰涼朱砂抹上眼皮的剎那,世界在靈霽眼中裂成兩重。真實的玄霆君正從云端降下,而青衣幻象如水中倒影般晃動,背后青藤虛影與她發間垂落的藤蔓如出一轍。
“相思符會顯化心底...”符霜的解說戛然而止。兩個姑娘盯著那根藤蔓虛影,又齊刷刷看向靈霽腰間——她隨身佩戴的香囊上,正繡著同樣的纏枝紋。
“你完了。”符霜用氣音說道,“這等于把'仰慕尊上'寫在額頭上,尊上最不喜歡的。”
靈霽的發間藤蔓“唰”地瘋長,轉眼把兩人裹成個青翠的繭。隱約聽見外面雷聲轟鳴,繭殼被金雷劈開的瞬間,她看見真正的玄霆君站在碎藤間,玄色法袍下擺沾著幾片金盞花瓣。
四目相對,玄霆的目光在她眉心紫紋停留片刻,忽然轉身便走。衣袂翻飛間,有什么東西輕飄飄落進靈霽袖中。
·梅子密約
“是解藥方子!”符霜搶過字條驚呼,又突然噎住。紙條上「戌時,雷池東側,帶解藥」的字跡鐵畫銀鉤,可那個歪歪扭扭的梅子涂鴉,分明是照著她私藏的蜜餞盒子畫的。
靈霽捏著字條的手在抖:“尊上怎會知道...”
“上回他罰我抄經,我在經文里夾了張梅子圖泄憤。”符霜突然瞪大眼睛,“等等!他既然認得相思符,豈不是說明...”
震霄閣頂突然劈下一道驚雷,精準地燒焦了符霜腳前的地磚。兩個姑娘抱頭鼠竄。
·金盞黃昏
戌時的雷池氤氳著淡紫霧氣。靈霽攥著解藥瓷瓶,在池邊石徑上踩碎了三朵野花。忽然有清風拂過,吹開霧氣露出道頎長身影——玄霆君竟換了身素白常服,發梢還滴著水珠,像是剛沐洗過。
“尊上...”
“解藥。”
靈霽慌忙遞上瓷瓶,卻見玄霆君從袖中取出個青玉盞。盞中金盞花茶映著晚霞,正是她最愛的味道。
“先飲茶。”玄霆語氣依舊冷硬,卻將茶盞往她跟前推了推,“解藥傷胃。”
茶水入喉,靈霽突然發現盞底沉著顆蜜餞梅子。她偷瞄玄霆君,對方正專注地往解藥里摻入一縷壬水靈氣,側臉在暮色中柔和了三分。
“三百年前...”
玄霆突然開口,靈霽緊張得差點打翻茶盞。
“也有人中過相思符。”玄霆君指尖輕點她眉心,紫紋化作流光消散,“她當時幻見的,是株開在雷淵里的青藤。”
靈霽還未來得及細想,符霜的驚呼就從遠處傳來:“不好啦!我養的雷兔把《雷典》啃了!”
玄霆君瞬間恢復冷面,拂袖而去時卻留下盞溫熱的金盞花茶。靈霽捧起茶盞,發現案幾上多了本手抄《避雷訣》,墨跡未干處還粘著片金盞花瓣。
·晨霜示警
寅時的棲雷苑還浸在靛藍色霧靄中,靈霽被臉頰上突如其來的冰涼驚醒。窗欞上凝著不尋常的霜花,竟自行生長成雷紋形狀,在她睜眼時“咔”地裂開,簌簌落在枕邊。
“這是...”她捻起一片霜花,指尖立刻傳來細微電流。霜花融化成的露珠在她掌心滾動,漸漸凝成個“危”字。
廊下突然傳來腳步聲——不是符霜輕快的跳躍,而是那種特有的、每一步都精準間隔三息的步伐。靈霽手忙腳亂地抓起《玉樞經》,發間藤蔓自發編成了個歪歪扭扭的發髻。
玄霆君推門而入時,她正把朱砂筆往袖子里藏。仙尊今日未著正裝,一襲玄色勁裝勾勒出凌厲線條,腰間卻掛著個格格不入的青布囊,隱約露出金盞花的輪廓。
“今日修習雷符。”他指尖一挑,靈霽手忙腳亂藏起的朱砂筆“啪嗒”掉在地上,筆尖在青磚上洇出一朵赤色小花。玄霆君目光掃過那痕跡,袖中手指微動,地上朱砂竟自行游走,化作一道完整的避雷符。
“連筆都拿不穩?”仙尊語氣冷硬,卻彎腰拾起筆,指尖在筆桿某處輕輕一撫——靈霽這才發現筆身上刻著極小的青藤紋樣,正是她本體的模樣。
窗外突然傳來“咚”的一聲響。兩人同時轉頭,只見符霜的臉貼在窗紙上,鼻子壓得扁扁的,手里還舉著塊寫著“我來救你!”的雷光板。玄霆君袖袍一揮,窗扇“啪”地合上,外頭立刻傳來“哎喲”的痛呼。
·朱砂劫
靈霽跪坐在案前,看著玄霆君示范的雷符——那赤色紋路在黃符紙上如活物游走,最后一筆落下時竟隱隱發出龍吟。
“該你了。”
靈霽剛提起筆,就發現朱砂墨里摻了金粉。這筆尖剛觸到符紙,立刻有細小的雷光順著筆桿竄上來,電得她手腕一抖。
“重來。”
第二張符才畫到一半,窗外突然刮進一陣怪風。靈霽眼睜睜看著自己畫的雷紋被吹歪,變成個齜牙咧嘴的鬼臉。
“外界干擾也是劫數。”玄霆君袖手旁觀,“重來。”
畫到第十二張符時,靈霽的袖口已經焦黑卷邊。她沒注意到每當自己疼得吸氣,玄霆君的眉心雷紋就會亮起微光,將大部分反噬之力導入自身。
“最后一筆要收勢如垂露。”玄霆君突然開口。靈霽手腕一抖,朱砂筆脫手飛出,筆尖朝仙尊心口直刺而去!
電光火石間,玄霆君竟不閃不避,任由朱砂筆在胸前玄衣上劃出長長赤痕。更詭異的是,那些朱砂痕跡突然活了過來,如小蛇般游走到他掌心,重新凝成一支筆。
“繼續。”他將筆放回案上,衣襟上的紅痕卻久久未消,像道未愈的傷。
“最后一遍。”仙尊突然走到她身后,玄色衣袖如垂天之云籠罩下來。他虛握住她執筆的手,帶著她畫完最復雜的轉折,“雷紋要這樣呼吸。”
靈霽屏住呼吸。那雙手明明沒有真正觸碰,卻帶著某種令人戰栗的韻律。筆尖朱砂在紙上蜿蜒時,她竟聽見自己心口雷核與之共鳴的嗡鳴。
·雷咒驚變
“現在,念咒。”
靈霽結結巴巴地背誦《玉樞經》第七章。當念到“雷澤相生“時,她突然瞥見玄霆君腰間香囊滑出半截梅干——正是昨日解藥的信物。這一走神,咒文頓時背串了段落。
“錯了。”
玄霆君話音未落,她剛畫好的雷符突然自燃。更可怕的是,燃燒的符紙沒有化成灰燼,而是變成一團暴烈的金雷,直沖仙尊面門而去!
靈霽的藤蔓應激暴漲,在千鈞一發之際纏住仙尊腰身往后拽。這一拽不要緊,玄霆君的發冠“錚”地斷裂,如長發披散而下,發梢還纏著幾根青藤。
時間仿佛靜止。靈霽瞪大眼睛看著從未如此狼狽的尊上——他散發的模樣竟與昨日幻象中的青衣人重疊。更可怕的是,她的一截藤蔓好死不死正勾著仙尊腰間香囊,里頭金盞花瓣撒了滿地。
“三倍雷池。”玄霆君的聲音比往常低沉,伸手扯開發間青藤的動作卻輕柔得不可思議,“再加《雷典》三十遍。”
·淬骨柔情
雷池今日的紫霧格外濃稠。靈霽褪下外袍時,發現玄霆君背對著她站在三丈外——這個距離本不該聽見衣料摩擦聲,可仙尊的耳尖卻微微動了動。
“下去。”
池水刺骨。靈霽剛浸到腰部,就疼得咬破了嘴唇。雷池中的靈霽沒發現,今日池底鋪著一層她親手種的避雷藤。那些藤蔓在庚金神雷中舒展,正將最暴烈的雷力轉化為溫和的靈力。
當她疼得咬破嘴唇時,一滴血珠落入池中。玄霆君突然轉身,廣袖翻飛間,池邊石縫里竟開出朵金盞花,恰好接住那滴墜落血珠。
“運轉周天。”他的聲音罕見地帶著幾分急促,“觀想青藤攀雷柱。”
靈霽閉目凝神,恍惚間看見一株青藤纏繞著通天雷柱生長。奇怪的是,每當雷霆劈下,雷柱就會微微傾斜——就像有人在暗中撥轉雷劫方向。
三刻鐘后,她被拎出雷池時已經意識模糊。隱約感覺有人將溫熱藥液渡入她口中,還有手指輕輕拂過她被電焦的發梢。
“明日繼續。”
玄霆君的聲音依舊冷硬,可靈霽昏沉中抓住的那片衣袖,卻帶著太陽曬過的暖意。
·金盞密語
子夜,靈霽被臉頰上的冰涼觸感驚醒。枕邊放著個青玉瓶,瓶身凝著晨露般的霜花。她拔開瓶塞,一縷帶著金盞花香的傳音飄出:除了傳音還藏了張薄如蟬翼的符紙。靈霽對著月光細看,發現是張縮小版的“相思符”,只是紋路被改得面目全非。
當她好奇注入靈力時,符紙化作無數光點,在空中凝成玄霆君的虛影。這個迷你仙尊板著臉演示了遍正確的雷符畫法,最后竟做了個鬼臉——和白天靈霽畫歪的那個一模一樣。
窗外傳來極輕的“咔嚓”聲。靈霽撲到窗前,只看到地上一截被踩斷的樹枝,旁邊落著幾片金盞花瓣,還帶著新鮮的露水。
靈霽把玉瓶貼在胸口,沒注意到窗外一閃而過的玄色衣角。
更沒發現,她種在院中的避雷藤,今夜悄悄開出了三百年來第一朵金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