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大地仿佛被死神抽去了最后一絲溫度。群山之間,黑霧繚繞,腐朽的藤蔓纏繞著斷裂的古老石柱,空氣中彌漫著腐血與灰燼的氣息。那是被遺忘者的國度,連時間在此地也變得遲緩凝滯。
在那片沉寂的墓地最深處,一道修長而蒼白的身影佇立于破碎的祭壇前。她身披黑色縞素長袍,衣袂如霧,在幽藍火焰的映照下宛若深淵中升起的幻影。漆黑長發披垂至腰,肌膚蒼白得近乎透明,如從未沐浴過日光,纖長的手指輕托著一顆微光閃爍的水晶球。
她名為艾拉瑞絲,一位高階亡靈法師,死者與靈魂的主宰,命運邊緣的編織者。
她站在一圈骨灰繪成的召喚圓陣中央,四周聳立著以白骨制成的燭臺,幽藍火焰靜靜跳躍,映照出她面龐上難以察覺的憂傷與虔誠。
“以死亡之荊棘,未破之誓約……歸來!”
她低語,聲音仿若夜風掠過荒原,柔軟得令人顫栗,卻蘊藏著不可違逆的力量。
水晶球隨之劇烈震顫,發出熾亮的白光。地面開始顫抖,祭壇中央的石棺緩緩開裂,一具完整無缺的男子軀體從中升起——皮膚蒼白,肌理勻稱,強健卻毫無生命跡象。
這是一具為他準備的身體,干凈、健壯、幾乎完美,唯一的缺憾——靈魂。
隨著咒語的尾音落下,水晶球驟然噴吐出一道刺目的幽藍光束,一團靈魂從虛無中被強行拖拽而出,直直沒入那具空殼之中。與此同時,掛在他胸口的水晶項鏈也隨之發出共鳴的嗡鳴,藍光悄然綻放,與靈魂之力共振呼應。
片刻的寂靜后,男子的指尖微微一動。
緊接著,他猛然睜眼。
他劇烈喘息著,仿佛剛從冰海中掙脫而出,冷冽的空氣灌入胸膛,像利刃一般割裂肺腑。他抱住頭,額間冷汗淋漓,神色痛苦,意識還未從混沌中完全清醒。
“你終于回來了。”艾拉瑞絲低聲道,聲音像幽夢般輕柔。
他茫然地抬頭,視線逐漸聚焦在她的臉上——那是一張陌生卻驚艷的面孔,艷麗得近乎妖異,卻又令人莫名熟悉。
“我……是誰?”他低啞地開口,嗓音像銹鐵刮過木板。
艾拉瑞絲緩緩走近,在他面前跪下,雙眸凝視著他,眼底像深海般幽深無垠。她抬起手,輕柔地撫摸他的臉頰,聲音帶著低緩的溫柔。
“你是我的愛人,我最珍貴的靈魂。你為我而死,而我……無法舍棄你。”
他怔住:“我……死過?”
“是的,”她輕輕點頭,“但我把你帶回來了。我為你找了新的身體,新的生命。從今往后,你屬于我,永遠。”
他嘗試起身,卻因虛弱跪倒在地,指尖抓住冰冷的石板,身體仍在顫抖,仿佛靈魂尚未與肉體完全融合。
艾拉瑞絲俯下身,指尖劃過他肩膀、脊背與臂彎,每觸碰一處,那劇痛便悄然消退。他能感受到她的溫度,但在那溫度之下,卻又感到一股說不出的寒意,他不自覺地輕輕戰栗。
“你怎么了,艾丹?覺得冷嗎?”她輕聲問,靠得更近,輕柔地將他抱入懷中,將額頭貼在他的額間,聲音仿佛安魂的咒語,“你不必害怕,我在你身邊。”
他抬眼望她,心跳不由自主地一陣失序。那一刻,他無法分辨,是畏懼,還是——某種更復雜的情感。
“艾丹……這是我的名字?”他試探地問。
她微笑著點頭,然后溫柔地扶起他,帶他穿越黑暗森林,來到一座被藤蔓掩映的木屋前。屋內布置簡單整潔,彌漫著淡淡的幽魂香,溫暖而安靜。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他逐漸恢復行動能力。艾拉瑞絲為他準備衣物,親手熬制食物,為他縫制護符。她的關懷無微不至,溫柔得仿佛月光融入晨霧。
艾丹沉浸在她營造的柔情中,感覺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可是,黑暗森林中的生活實在太單調了,艾丹整天無所事事,難免感覺無聊,而艾拉瑞絲不是在搗鼓她的那些瓶瓶罐罐,就是在練習古老而冗長的咒語,幾乎很少有時間陪艾丹。
這天下午,天空中剛下過一場大雨,將林中的一切沖刷得干干凈凈,花香和濕泥土的氣息混合在一起,讓人感覺十分清爽。
艾丹心情大好,想去山下的村落透透氣,可是艾拉瑞絲卻微笑著阻止了他,“艾丹,別出去,別離開我。否則我會傷心的。”她走過來,抱住他,冰冷蒼白的指尖撫上他的臉頰,溫柔地吻上了他的唇。她的唇那么柔軟,那么香甜,他被吻得意識模糊,很快就忘了自己要出門透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