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錫安臨走時回望艾琳娜的那一眼，像根尖釘釘入賽瑞爾的心底。太熟悉了，那種掠食者在確定目標后的興奮與占有欲，他太明白。

盧錫安絕不會就這么罷手。

于是從那天起，只要不是與艾琳娜一起在林中散步的夜晚，其余時間，賽瑞爾都會悄悄守在她家附近的老樹上。他像一道隱匿于黑夜的影子，披著月光，安靜又冷峻地注視著她那扇點著微光的窗子。

第一次襲擊來得并不意外。

那晚，夜風拂過林梢，草葉翻涌，賽瑞爾睜開眼的瞬間，聞到了陌生的氣息。

三個吸血鬼，年紀尚淺，動作急促不穩。他沒有動怒，只在他們接近艾琳娜窗前時，無聲無息地落下。

三息之間，一人肩骨被扭裂，一人頸動脈被劃開，還有一人直接被甩到院墻外。

沒有殺意，只有警告。

血灑在夜色中，帶著舊葉的氣息。賽瑞爾站在光影交錯的屋檐下，看著窗里昏黃燈火中艾琳娜安睡的側臉，沉默許久。

第二次襲擊很快就到來了。顯然，第一次只是試探。

那天他和艾琳娜在林中散步，月色灑滿地面，她一如既往嘰嘰喳喳地說著鎮子里的趣事，還摘了一朵野花插到他風衣口袋里。他正低頭看著那朵花，卻忽然聽到了灌木叢中異常的破風聲。

“別動?！彼吐曊f著，猛地將艾琳娜護在身后。

下一秒，五道身影破空而出，黑衣掠影如猛禽撲擊。

艾琳娜驚恐地尖叫一聲，跌入賽瑞爾懷里，聲音顫抖得仿佛秋葉，“賽瑞爾……我會不會死？”

她的手死死抓著他的衣襟，像最后的依靠。

賽瑞爾的眼神陡然沉了下去。他摟緊她，低聲道：“不會。我在?！?/p>

這次他不再猶豫。

拳影爪光交錯，藤枝樹干斷裂，落葉翻飛如雨。五名吸血鬼合圍之勢險惡異常，賽瑞爾雖快，終究寡不敵眾，手臂被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但他沒退，反倒殺心漸起。

一擊碎顱、一掌震斷肋骨，他下手狠辣，迅速扭轉局勢。剩下兩人嚇得轉身就逃，他卻未追，反而立在原地喘息，鮮血從風衣下淌出一地。

艾琳娜沖過去抱住他，哭得渾身發抖，“你傷得好重……”

賽瑞爾強撐著站直身子，額角青筋暴跳。他一手環住她，另一手按住傷口，低聲安慰：“別怕，我還在。誰敢傷你，我就殺誰?！?/p>

這一夜，他終于明白，若再手下留情，只會把她送進地獄。

第三次來得更狠、更血腥。

那是月圓之夜，潮濕的氣流中，帶著腥氣與壓抑的殺意。

賽瑞爾早早就守在林子邊緣。樹枝微響，鳥雀皆驚。他抬頭，看見十幾道身影從林中掠出，黑影成排，包圍之勢一覽無余。

為首之人，正是盧錫安。

“這次，看你還怎么擋。”他嘴角勾笑，獠牙外露，“我不光要帶走那女孩……還要把你的血榨干?！?/p>

賽瑞爾不答，只緩緩拔開風衣扣子，露出那具傷痕累累卻挺拔的身軀。他的紅眸如地獄烈焰，冷得攝人心魄。

風，陡然靜止。

戰斗，在下一瞬爆發！

黑影縱橫交錯，拳影如雷。吸血鬼們圍殺而上，尖牙劃破空氣，利爪撕裂樹干。賽瑞爾化作一道血影，穿梭于殺機之間，冷冽如刀。

他不再留手。

他掐斷敵人的脖頸、撕裂胸膛，將敵人擊倒在地后，手掌穿心，鮮血飛灑夜空。樹葉在鮮血的簌簌落下中閃動銀光，像亡者低語。

其中一名吸血鬼撲向他后背，他頭也不回地反手插入對方心口，血花乍現。

幾個回合之后，十幾名吸血鬼，已然尸橫遍野。

盧錫安身中數掌，背骨斷裂，卻還想掙扎。他跪在地上，臉上盡是猙獰的恨意，“維爾海姆不會放過你的……”

“那你也看不到了。”賽瑞爾低聲說著，抬手，狠狠地將他心臟撕出。

鮮血如夜色傾瀉，盧錫安終于在絕望中閉上了雙眼。

血腥之氣彌漫整個林地，賽瑞爾踉蹌著站起，身上盡是傷痕。他緩緩走向林外，站在艾琳娜家對面，靜靜看著那扇窗。

窗后沒有燈。

她睡了嗎？他這么想。

于是他轉身，打算回到林中。

“賽瑞爾！”一道聲音喚住了他。艾琳娜向他撲了過去，一把抱住他，眼淚幾乎奪眶而出，“你又……你流了好多血……”

他抬手替她擦淚，嘴角勉強勾起一抹微笑，“別哭……我不想看到你哭?！?/p>

“他們不會再來了，對吧？”她問。

“嗯。”他低聲，“盧錫安……已經死了?！?/p>

她輕輕點頭，靠在他肩上。

“我得養傷?！彼K于開口，“這段時間，你別來找我。也千萬……別天黑出門。”

艾琳娜抬頭，眼神中帶著不舍與擔憂。

“我不會有事。”他輕聲說，“只要你……好好待在家，就不會有事?！?/p>

她咬了咬唇，點了點頭。

他以為，一切都結束了。

但他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