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結束過後,火焰之力與空間之核在玥彤體內漸漸穩定下來,靛息之火溫潤如泉,潛藏於丹田深處,如同守護靈一般流轉著。她昏睡了整整兩日,醒來時,正躺在夜冥鋪著軟獸皮的大榻上,身上覆著溫熱的羽毯,四周靜謐而溫暖,洞府頂部鑲嵌著能發出星芒微光的晶石,仿若夜空倒映。
夜冥坐在她身旁,一手熬著異花靈乳湯,一手替她清理殘餘的燒傷與血痕。他的手掌大而溫熱,指尖時不時滑過她鎖骨與肩膀,引得玥彤一陣羞紅。
「這……你就不能正經點幫我敷藥嗎……」她瞪了他一眼,卻沒太多怒意。
夜冥微微勾唇,一臉理直氣壯地低語:「我是你獸侶,摸妳天經地義。況且,我這是在調息療傷,不信妳自己感受一下——」
語畢,他手掌微轉,黑金色的龍焰從掌心流入玥彤背脊,如春水潤骨,將她殘餘的內傷一寸寸修補。她悶哼一聲,額上沁出細汗,卻也感覺渾身都鬆了下來。
「……你贏了。」她氣息微亂地嘟囔。
夜冥低笑,尾音沉入她耳際,像是在說情話,又像是契約烙印深處的回響。
——
玥彤的身體一日比一日恢復得更好。
每日清晨,山霧尚未散盡,遠方山脈便傳來變異魂獸的長嘯,迴盪在靈氣瀰漫的天穹之中。但在星墟窟中,卻如與世隔絕的靈境,花獸與樹藤靜靜呼吸著,空氣中甚至浮著淡淡的甜果香。
這日清晨,玥彤坐在洞府外,嘗試以靛息之火加熱一壺名為「紫花根漿」的療體飲品。這是夜冥出洞府時留下的小任務,他說這能幫助她穩固筋脈,還能提升空間感知。
她指尖湧出一縷幽藍火焰,輕輕浮在壺底,如靈蛇盤繞,卻不過度燃燒,僅以熱氣慢慢滲透紫花根。
「火焰控制得越來越穩了嘛,我的雌侶。」夜冥的聲音自她背後響起,帶著滿滿的驕傲。
她沒回頭,只哼了聲:「當然,我現在可是通過了龍域試煉吔!」
下一秒,壺蓋突然「砰!」一聲彈飛,紫花漿灑了一臉。
「……」她愣了一瞬,然後怒瞪火焰。
「別生氣別生氣!」夜冥早已笑倒在地上,一邊笑一邊取出獸皮巾替她擦臉,「你這種火焰可是有靈性的,妳越急,它就越調皮。」
「……什麼靈性,是欠收拾吧。」她紅著臉別過頭,小聲嘀咕。
在一次次的融合跟試煉下,玥彤的精神力越來越高,不會在因為使用靛息之火而變的虛弱,體力透支。
玥彤逐漸恢復元氣,也慢慢適應了這個世界的節奏。
每天清晨,她會與夜冥一同前往洞府外的魂藤林採集藥草,把採集來的藥草放置到玥彤的空間內,魂藤林那裡的植物會在陽光下輕輕吟唱,彷彿具有靈性。她曾不小心踩到一株藍魂草,結果被魂藤纏著腳踝吊在半空中,夜冥笑得差點沒把腰閃了。
「再笑!你不是我的獸侶嗎?還不快幫我解開!」玥彤氣呼呼地在半空晃來晃去。
「好好好,我的雌侶小鳳兒一聲令下,龍魂也得低頭。」夜冥一邊笑,一邊釋放靈力安撫魂藤,那藤蔓立刻「咕溜」地放下玥彤,還乖乖地在她腳邊轉了兩圈,像在賠罪。
午後時分,他們會泡在溫泉靈池中。池水混合了巖髓火石與雲夢花瓣,有著洗經伐髓的效用。玥彤每次泡完,全身的經脈都像被疏通過一樣順暢,整個人都輕盈不少。
「這世界的溫泉還真是……」她一邊舒服地仰躺在池邊,一邊感嘆,「有一種泡一次就會上癮的魔力。」
「那妳可以泡一輩子。」夜冥湊近,將她擁入懷中,「不過要有我陪著。」
「你這黑龍到底是龍,還是狐貍……」她小聲嘀咕,但臉頰泛紅地靠在他肩上,不再反駁。
——
當夜色籠罩羽風山脈,整個世界如同被銀藍的薄霧輕柔籠罩。夜冥與玥彤靜坐於洞府之巔,山風輕拂,萬籟俱寂,唯有兩人心跳與呼吸彼此交融。他身披黑袍,銀髮被風撩起,眼眸如熔金般專注地望向天穹。玥彤則靠在他身側,披著獸皮披風,火紅長髮如瀑垂落,金紅雙瞳在星光下閃耀著微光。
抬頭仰望,夜空深邃,兩輪月亮正懸掛於天際,一輪銀白、一輪淡藍,交疊處緩緩展現出一條銀藍色的光河。那條河流並非固定的星座,而是由萬千細碎星芒組成,如脈絡般流動閃爍,宛若活著的星紋靈脈,自天穹而下,盤旋於大地之上,卻又遙不可及。
玥彤看著那條星河,眼中閃過迷茫與敬畏,輕聲問道:「這就是你之前說等到雙月之夜才能帶我來看的祖靈之河嗎?怎樣的人才能看到它?」
夜冥伸手替她理了理額前的發絲,目光溫柔又沉靜。「只有主脈血脈的獸人才能看見祖靈河。這條星紋之河,是萬族祖靈留在世間的印記,也是血脈與命運的回音。」
她蹙眉,低聲呢喃:「怎樣……才算主脈血脈?」
夜冥耐心地為她解說:「在我們這個世界,血脈分為三種——主脈、側脈與混脈。若能覺醒兩種以上異能屬性,或具備極為稀有的特殊異能,就被歸為主脈,這樣的存在往往承襲了神獸本源的力量,能與天地靈氣產生共鳴。而大部分的獸人只覺醒一種異能,且多半為基礎元素:木、水、火、土、冰、雷、音,這些被稱為側脈。」
「覺醒了異能的獸人都稱獸魂者至於那些完全無法覺醒異能的……則為混脈,雖也能修鍊,但一生難以突破凡階。」
玥彤靜默,凝視著那閃爍的星河,她能感受到自己血脈中湧動的不止是火焰,還有空間的脈動,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奇異融合,彷彿體內潛藏著遠古的鳳鳴。
夜冥指向天際:「等我們抵達神羽閣,妳會知道更多真相。那裡的先知能窺見血脈的真源,也能解讀命格的本質。若妳真是……那一位命中注定的聖雌,那麼這條河,將因妳而再度震動。」
「我們要離開羽風山脈了。」夜冥望著遠方的暮光山巒,語氣溫柔卻堅定。「不只是為了先知,更是為了妳的命運……和我們的未來。」
沉默許久後,夜冥輕歎一聲,語氣轉為低沉:「但那條路,並不簡單,空間傳送水晶最多只能跨越兩座山域,且所剩也不多,神羽閣位於神土高原之巔,氣場古老混亂,根本無法定位。傳送陣也難以穿透那片古域……我們得一步步過去,這路途充滿許多危險。」
他的手指輕輕畫過大地輪廓,為玥彤描繪出這條遙遠的路——離開羽風山脈,穿越高聳入雲的巨木林、層層疊疊的靈脈山群,攀登接近天際的暴雪神峰,再橫越被漫雪封印的北寒雪原,才能進入神土高原,抵達那座傳說中的神羽閣。
玥彤輕聲點頭,手指悄然握住他的,掌心交疊的瞬間,兩股截然不同卻深深契合的能量在指尖交織,彷彿這段旅途,無論再遠、再險,也將由他們一同踏出。
而星空之下,那條祖靈之河緩緩閃動著光芒,彷彿正靜靜凝視著這對攜手走向命運的靈魂。
這樣的日子,簡單而平靜。
偶爾爭嘴、偶爾依偎,偶爾談論未來,更多時候只是靜靜地坐在一起,望著異世界的星空與山海。
這片大陸雖危機四伏,卻也有無限溫柔與可能。
而她與他,將從這片山脈出發,踏入神土,尋找預言的起點,也將在無數風雨中,築起屬於彼此的羈絆與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