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宗的晚櫻落在寧昭臨的算籌上，徐菲盯著他袖口新繡的長生族紋章，傀儡線在袖中纏成死結(jié)。遠(yuǎn)處傳來長生族小姐的輕笑，她腕間的靈蝶鐲與寧昭臨的算籌印記交相輝映，像極了當(dāng)年他與她的血契鏈。

“長生族的‘雙生魂契’...”她摸著腕間早已斷裂的鏈痕，“能讓道侶共享壽元，的確適合圣子。”

寧昭臨的折扇頓了頓，扇面上的“護(hù)”字陣圖被櫻花瓣遮住一半：“徐某可知，長生族的新娘...需斷去前塵所有執(zhí)念。”他指尖凝出算籌光，映出楚毅與離天神女同修的畫面，“包括你對楚毅的。”

櫻花落在徐菲發(fā)間，她忽然想起七琉璃的瘋話“愛他就捅他一劍”。傀儡線驟然纏住寧昭臨手腕，卻在觸到長生族紋章時被燙得縮回——那上面刻著的“昭”字，比她的鱗紋更貼近他的靈臺。

演武場的劍氣劈開晨霧，楚毅的天命劍與離天神女的星軌纏成死結(jié)。徐菲躲在廊下，看他神眸里的灰霧已化作星芒，卻在掃過她時，忽然轉(zhuǎn)了方向。

“恭喜。”她將寧昭臨給的《破影劍訣》放在他案頭，“離天神女的星軌...很適合你的神眸。”

楚毅的鎖魂鏈纏上劍訣，鏈上的“菲”字刻痕已被磨平：“徐某該恭喜寧圣子。長生族的‘永結(jié)同心’陣圖...能讓他的算籌更上一層樓。”他轉(zhuǎn)身時，徐菲看見他腰間掛著離天神女送的星紋香囊，與她曾送的傀儡線香囊一模一樣。

旺財在她懷里“汪”了一聲，粉色尾巴掃過楚毅的劍穗——那上面纏著的，是離天神女的發(fā)絲。徐菲摸出袖中的青燈殘片，殘片上的淚痣與星紋香囊同時發(fā)燙，卻再映不出當(dāng)年那個為她擋刀的少年。

閨閣的熏香混著藥味，徐菲盯著碗里的“固元湯”，看旺財蹲在桌沿，粉色舌頭卷著藥勺晃來晃去。

“坐下！”她想拍它屁股，卻因手軟拍成摸頭，“再鬧就把你燉了。”

旺財“汪”地吹了口氣，藥粉混著吐沫星子飄進(jìn)碗里，竟在水面凝成骷髏形狀。徐菲望著那形狀，忽然想起七琉璃的鎏金鞭，想起薛懷儀的血蝶紋，喉間突然泛起酸意——原來這世上，唯有這只傻狗，從未因任何算計離開她。

“現(xiàn)在這藥...”她摸著碗沿的傀儡線刻痕，“連你都不能吃了。”

旺財?shù)鹬垧T蹦上床，絨毛上沾著的魔界沉水香，與寧昭臨書房的氣味一模一樣。徐菲望著它粉色瞳孔里的自己，左臉鱗紋淡得幾乎看不見，像極了初入通天宗時的怯懦模樣。

窗外傳來算籌輕響，卻在接近閨閣時驟然轉(zhuǎn)了方向。徐菲摸出寧昭臨送的算籌——上面的“逆”字陣圖已被刻成“離”字。她知道，有些東西終究是回不去了，就像楚毅的神眸里再無她的倒影，寧昭臨的算籌里再無她的名字。

“旺財，”她摸著小狗的耳朵輕聲說，“以后只有我們了。”

旺財蹭著她手心，吐沫星子沾在她腕間，卻比任何靈藥都溫暖。徐菲望著碗里的骷髏形藥沫，忽然輕笑出聲——也好，沒了那些算計算計，她的瘋道反而更純粹了。至少現(xiàn)在，她還有一只傻狗作伴，還有滿腔魂火未熄，足以在這吃人的世道里，繼續(xù)瘋癲地走下去。

“下次再病，”她捏了捏旺財?shù)谋亲樱拔揖陀媚愕耐履瓱捤帲茨懿荒軣勺顑吹幕昊鹂堋！?/p>

小狗甩著尾巴舔她指尖，徐菲望著窗外的殘月，忽然覺得這涼薄世道，竟也有幾分溫暖——只要這傻狗還在，她就永遠(yuǎn)不是孤身一人。而那些離她而去的人...終有一日，會在她的魂火里，看見什么叫做“瘋女的執(zhí)念，永不熄滅”。

徐菲的閨閣紗帳被夜風(fēng)吹起，楚毅的神眸在暗室中亮起，星軌般的微光掃過她腕間的鱗紋。他指尖凝出的不是靈氣，而是帶著魔界沉水香的healing藥，與三年前她替他擋咒印時用的一模一樣。

“靈王府的‘逆生術(shù)’...”他的鎖魂鏈擦過她手背，鏈上的“菲”字刻痕比上次見面更深，“為何不用？”

她望著他袖口露出的離天神女星紋，傀儡線在袖中纏住床柱：“圣子說...那是邪術(shù)。”

楚毅的神眸突然震顫，healing藥在她腕間凝成血珠：“他還說什么？”

紗帳外傳來徐父的腳步聲，帶著長生族特有的算籌輕響。徐菲望著楚毅發(fā)間的白發(fā)，想起彈幕里的“男主置換”警告，喉間突然哽住——那些想問的“為何與離天神女同修”“是否還記得煉魂城”，終究被父親的威壓碾成碎片。

通天宗的地牢彌漫著腐草味，徐菲攥著父親給的“安神散”，看楚毅被鎖魂鏈吊在中央，神眸蒙上的灰霧比上次更濃。他腕間的離天神女星紋黯淡無光，與她的血契鏈殘片產(chǎn)生悲鳴般的共鳴。

“父親說...神眸能治我的鱗紋。”她摸著牢墻上的“囚”字刻痕，那是用楚毅的天命劍刻的，“只要你...把神眸給我。”

楚毅突然笑出聲，鎖魂鏈崩斷一根鐵環(huán)：“徐某可知，你父親拿你的‘廢柴’名聲，換了長生族的‘延壽丹’？”他甩袖震落墻上的算籌陣圖，露出后面藏著的、徐母的靈位——上面刻著“因女早逝”四字。

徐菲的傀儡線驟然繃斷，安神散灑在靈位前，竟顯形出“毒”字。她想起七琉璃的話“最狠的算計藏在親人笑里”，想起楚毅曾說“你的血脈被人下了十七道咒”，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跟我走！我有辦法...”

地牢大門突然洞開，徐父的算籌光裹著長生族紋章壓來：“乖女兒，該讓楚世子交出神眸了。”他甩袖祭出徐菲的襁褓——里面藏著的，竟是能抽取神眸的“奪瞳蠱”。

算籌光纏住楚毅咽喉時，徐菲的傀儡線終于觸到他藏在齒間的傳送符。但父親的威壓如大山般壓下，那些“我信你”“我?guī)阕摺钡脑挘箍ㄔ诤黹g，化作句破碎的：“對不起...”

楚毅的神眸在奪瞳蠱下滲出血淚，卻仍笑著搖頭：“你早該說這句話。”他的鎖魂鏈纏上徐菲手腕，鏈尾的蝶形墜飾碎成齏粉，露出里面藏著的、她幼年時的一縷發(fā)絲，“這樣我才知道...你終究是通天宗的‘徐姑娘’，不是煉魂城的‘阿菲’。”

徐菲望著那縷白發(fā)混著血淚飄落，想起煉魂城廢墟上，他為她擋住楚辰影身的背影。父親的算籌光裹著奪瞳蠱刺入楚毅眉心，她的鱗紋突然劇烈灼燒，竟在靈臺映出母親臨終畫面——那碗“補(bǔ)藥”里，下的不是補(bǔ)品，是讓她靈力盡失的“斷靈散”。

“原來...你們都在騙我...”她的魂火在憤怒中暴走，震碎地牢穹頂，卻在看見楚毅逐漸灰白的神眸時，突然熄滅。父親的算籌抵住她后頸，語氣里帶著“為你好”的虛偽：“等你融合神眸，就會明白父親的苦心。”

楚毅的身影在傳送符光中消失前，用神眸傳音：“徐菲，記住...你母親的死，與靈王府的‘影子計劃’有關(guān)...”

話音未落，算籌光徹底吞沒他的身形。徐菲攥著染血的鎖魂鏈殘片，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原來最痛的不是被誤解，而是在父親的威壓下，連“信任”都成了奢侈。而她的失語，終將成為扎在楚毅心口的刺，也成為她瘋道上，最沉重的一道枷。

通天宗的夜風(fēng)吹過地牢，徐菲望著掌心的鱗紋——它們在魂火暴走時，竟凝成了“毅”字。她知道，從今天起，她與楚毅之間再無退路，而她的執(zhí)念，終將如這血刻的“毅”字，要么在時光中磨成齏粉，要么在瘋癲中煉成利劍，刺穿所有用“愛”之名編織的謊言。

“楚毅，”她對著虛空低語，鎖魂鏈殘片刺入心口，“等我劈開這層名為‘親情’的囚籠，定要讓所有騙我的人...看看什么叫做‘瘋女的復(fù)仇，寸草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