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考完，本次期中考試錯誤的題目已經整理結束了。整理錯題的工作是件相當麻煩的活，好在這次錯得不多，只需要半個小時就能結束這項工序。

我抬頭搖搖腦袋，聽我初中一位同學說，學習要適度抬頭晃晃腦袋，持續的埋首案卷會對人的頸椎造成不利。那位同學是個極其厲害的學習高手，身材高瘦，喜歡微微抬頭走路。我一直以為他天天翹首走路是一種居高臨下的蔑視，一種來自天才的高傲，后來才知道，他純粹是小時候學習過度，導致頸椎落了點毛病，所以不得不用這種方式走路。

鄰居阿姨早已因孩子升學搬走了，所以這層樓里只有我一個人住。

此時此刻，外面天空陰云密布，微微起風，這是我最為喜歡的天氣。高中單人獨處的時光是很愜意的，我可以自主選擇忙碌或者清閑，只要無視父母通過量子漲落在書信上寫下的“快去學習”就好了。

打開窗戶，外面帶著淡淡濕氣的風吹得人很清醒也很舒適，我想著做些什么事情，就起身前往家里密閉的儲藏室，那里儲存著父母在變成魔法使之前所使用的魔導書。

我拿起一本魔導書，端到桌子上，古老的魔導書厚重得就像蒼淮古城墻上的磚石，上面的文字信息會根據我所掌握的主流語言，自然變換成我所熟知的樣貌，現在顯示的是標準宋體中文，如果我是英國人那就會顯示成英語。

“身體強化，基礎篇。

眾所周知，人體的主要能量生成反應是氧化磷酸化反應，這一反應在線粒體內膜上進行，可以為人體運行產生大量的能量。但是，絕大部分情況下，單純由呼吸作用生成的能量是不足以滿足魔術師的身體需要的。”

我注意到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在我們神秘側的世界上沒有魔術師這個說法，對行使神秘者的稱呼是施術者，巫師，以至于最高階的魔法使等等，但這本魔導書對行使神秘者的稱呼全部為魔術師或者魔法使。

“為此，古早時期的人們發明了一種專屬于魔術師的，全新的能量供應方式。也就是通過打通魔力轉化通道，將人體的供能機理從呼吸作用改寫為呼吸作用與魔力作用一體化。如此這般，魔力會被直接用于身體供能，從而大幅度提升魔術師的身體機能。魔術師根據通道轉化成身體供能的魔力量越多，這一強化效果自然也越高。不過，請務必記住，當轉化成身體機能的魔力量過剩，超出人體耐受上限時，過剩的魔力量會對魔術師的組織器官造成毀滅性的打擊，甚至引發人體自燃，中世紀的很多魔術師自燃案就是這么誕生的。”

看到這里，我恍然大悟，確實有中世紀人類無緣無故，突然燃燒死亡的案例，至今在科學界仍然是個謎，科學家們推測原因是沾染了白磷，但用這個說法進行解釋可能更靠譜點。

現在的我大概處于需要想方設法提高人體耐受上限和魔力儲量的階段，雖說徒步追上全速運行的高鐵這種魔術師神話對于我來說遙不可及，但起碼我需要能夠輕松壓倒數名健壯男子總和的力量。一想到流傳于網上坊間的那些惡性案件，我就感覺脊背忍不住發涼。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際，手機屏幕亮起，看到那個熟悉的備注，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那個，你還好嗎？”看著初中那個女孩發給我的消息，我一時間有些茫然無措。

回想起中考結束，考場相逢的情形，我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哪句話沒有說清楚。

中考結束那天，她主動問我，想不想和她處對象。

我搖了搖頭，苦笑著回復道，本來是不想多費口舌的，但好歹是過去心心念念那么久的女孩子，說兩句當訣別過往，倒也無妨。

“你不是說，大學之前不想談戀愛的嗎？”

似乎她原本預料我會欣喜若狂地同意，在我問出這句話之后眼睛眨了眨，才緩緩開口道：“確實，但我遇見了你。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認為我和你很合適。”

“嗯，但是你知道嗎，早在一年前我就遇見過不一樣的你，一個在夏天傍晚，等我替你架完板凳之后，和9班那個男生一起牽手去酒店呆了50分鐘的你。”

…

思緒回歸，我一度懊悔忘記給她拉黑刪除了，以至于我現在面對她的突然詢問變得有些慌亂無措。盯著手機屏幕，我想過裝作沒看見，不予回復。不過，鬼使神差之間，我還是在屏幕上敲了幾下鍵盤：“還好。”

“跟我談吧，你追了我那么久，是該和我談了。”

“談什么呢，談學習或者人生理想都是可以的，談情說愛就算了。我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了。”

“什么？她成你女朋友了？”

“剛才認識，不過就憑借我現在喜歡她，想著和她相處，我就應該拒絕你，就像當初我為了你拒絕其他女孩一樣。我不可能用腳踏兩條船的方式侮辱她，也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

“md，給你臉了？”

伴隨著那條消息，她狠狠罵了好幾通消息，隨后將我拉黑。我第一次感覺到那種釋然而又無奈的感覺，碰巧此時，桌子上鋪成的白紙閃過一絲藍光，那是父母用量子漲落寫下書信的象征，我連忙走上前去，看著那張紙上的字跡正在以標準宋體的形式自動成形：

孩子，你做的很對，記住了，既要敢愛也要能放得下。

爸爸媽媽希望你懂得，有些女孩是值得你去愛的，有些女孩是不值得你去愛的。一個好的女孩子，是你哪怕在清醒思考，仔細審慎你們兩人之間關系的時候，也會覺得這是個好女孩，自己沒有愛錯人；是你在憑借理性仔細梳理你和她的所有信息和相處過程，而不止沉溺于感覺時，也會發自內心地覺得這是個值得你去愛的姑娘。在這個世界上，能被一個人發自內心地愛慕，以至于獲得自己的幸福，是很難得也很了不起的事情。你既要學會給人幸福，也要學會對待別人給你的幸福。

爸爸媽媽祝愿你，現在你所心悅的那個女孩子，會是個很好很值得的女孩子。她會像個不會被暴風雨遮蔽的璀璨北極星，即使你在昏天黑地，狂風駭浪之間出海航行，歷盡千帆，陷入迷途，她也會倔強地為你指引歸途。祝你在審慎過濾你們相處的點點滴滴之后，剩下的事物依然能夠凝練成你倆婚戒上的不朽鉆石。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柳若榕的身影。

說實話，在已經錯誤一次的前提下，我不敢斷言我的眼光一定準確。于骨子里傳來的啟示聲中，原本溫柔明媚的少女就像蒙了一次薄霧輕紗那般變得神秘難測，讓人捉摸不透。

但我覺得，最起碼，她不像是那種會傷害我的人，也不像是招攬舔狗，高高在上的女神。

在把手中的魔術書籍翻來覆去看了個遍之后，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五點了，可以去學校吃晚飯了。簡單選了一本數學五三，一本物理五三，兩本與魔術典籍差不多厚度的紫色書籍，揣在包里就像兩塊沉甸甸的磚。

從屋子到學校的時間不過五分鐘。

我們學校位于郊區一帶，是城市外圍的高新區，我不知道爸媽當初是怎么想起來在這里給我買一棟房子的。

學校的生活區與教學區分在紫云路的兩側，中間以一條地下通道連接起來。食堂小賣部和住宿區就位于生活區那一帶，我走到生活區的門口。

還未等我出示學生證，門衛師傅便友善笑了起來，為我打開了門。

我回禮地點點頭。五點多的天空已經黑了下來，呈現出那種灰蒙蒙的淡藍色，食堂門口的燈光和道路兩側的路燈紛紛亮起。在路燈下方，少女那俏麗高挑的身姿顯得格外顯眼，她靜靜倚靠在路燈下低頭看著手中捧著的英語單詞書，每過五秒就抬頭看兩眼學校門口，像是在等待什么。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少女的眼睛倏忽一亮，她站直了身子，一路小跑過來，在跑到我面前的時候，她微微側頭，明媚一笑：

“有空嗎，小秋同學，我想請你吃個飯。”

她的睫毛隨著眨眼撲扇，如同母親在夏天朗月夜里為孩子搖晃的蒲扇，春山般的眉毛彎彎如同懸掛碧落的秋天月牙。雖然沒涂口紅卻仍然艷麗的紅唇勾起，熱烈如冬天的雪地紅梅。

她和我一前一后地走進食堂，食堂內部很明亮，但卻沒什么人，畢竟是周末，一般只有住校生或者附近的走讀生會自己挑選時間段來吃晚飯。

在相繼落座之后，她把書包輕輕放在一邊的空位上：“那個，我有些問題想請教你哈。從年級部懸掛在一樓大廳的排行榜，我看到你這次期中排名很靠前，數學出的這么難，你居然還能考到146分，全年級第一，比第二名整整高了7分，我很想向你請教該怎么學習呢。”

被她這么崇拜，我頓時語塞，尷尬在原地，維持得體的笑容許久之后，才慢悠悠說著大腦里緊急組織好的語句：

“我的話...因為現在出題強調素養導向，所以最好能夠保持學習興趣，在基礎扎實之后，多了解了解有關的二級結論和高等數學這種更深層次的知識，這樣一來，在遇到一些難題時能為自己提供指導和依據，然后...仔細觀察題目，根據條件聯想引申。能算出來的題目一定要堅持到獨立把正確答案計算出來，不能止步于提出思路，不能依靠答案，切忌眼高手低。還有，多整理總結錯題，從過往的錯誤里發現漏洞和不足，及時查漏補缺，同樣類型的題目盡量不要錯第二次。”

“哦，等等，我覺得你說的好有道理。”她取出了一個小本子，拿起一根水筆，用清秀漂亮的字跡在小本子上快速書寫道：

“1.基礎扎實的前提下，多深入學習，提前了解。2.仔細觀察題目，解析條件，聯想引申;3.整理錯題…對吧？”

“嗯。”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少女奮筆疾書的身影，我覺得這身黑色上衣，牛仔褲配黑色運動鞋的簡約穿搭，在她身上顯得無比漂亮而又休閑合身，或許是因為她本身就很漂亮的緣故。

“那你覺得，題海戰術有用，還是每一道題都深入研究，優先強調質而不強調量有用呢？”

“嗯…我覺得，現在都在說考試要創新，創新的意思就是題目會出得很新，要求學生憑借知識，思維，能力臨場解決全新問題，而不是通過已有經驗去模仿之前的做法解決老舊問題。所以我覺得質比量重要，當然我不是說不要求量，任何理科的應試學習都是要積累題量的，建議保證質的基礎上再追求量。”

“嗯…年級部真的好討厭啊，天天考試有啥用呢。學生的精力總共就那么點，時間有限，所以一邊要求學生深入思考，舉一反三，一邊要求題海戰術的做法本來就是自相矛盾的。真搞不懂他們是怎么想的。”她微微蹙眉，有些不滿地說道。

我啞然失聲，說實話，正因如此，我對我們這一屆高考情況的看法不是很樂觀。

“好啦，難過的話題到此為止。去點飯吧，小秋同學，感謝你的寶貴建議。”

“哦哦，好的。”我連忙起身，和她一起去食堂點菜窗口。

“你先，小秋同學。”她手掌平攤，朝向食堂窗口。

“嗯…一份茄子牛肉飯，謝謝。”

窗口的食堂阿姨看著我和她，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呃，兩份可以嗎，阿姨？”柳若榕比了個2的手勢，朝向前方的阿姨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碰巧，我也很喜歡吃這個。”

阿姨點了點頭，隨后熟練地在刷卡機上輸了幾個數字。

“請刷卡，24元。”那個字樣出現在藍色的屏幕上。

搶在我刷卡之前，她搶先一步，把她自己的飯卡按在讀卡機上面。

幾乎同時，讀卡機的藍色熒屏上顯示著“刷卡成功，消費24元。”

看著我把飯卡掏出來的的動作，她開心地笑了起來：

“我說過的，這頓飯我請，你可不能讓我食言。”

我接過擺放著兩碗茄子牛肉飯的架子，點了點頭，想了一會說道：“那你晚上和我一起去超市吧，我去給你買點東西。”

“嗯…好啊。”

落座之后。

她輕輕挖了一勺米飯，在吃完咽下之后抬起頭問著我道：“你有想過去哪個學校嗎？”

“具體的還沒想好，不過我覺得，復交浙科這四所院校能沖一沖。

當然，這只是我在認不清自己定位時，才會產生的天真幻想。或許在經過幾輪高三模考的毒打之后，我就能認清現實。”

聽到我的話，她抿起唇笑了起來，看著她那副樣子，我一時間覺得秋風漫灌的食堂變得春光暖融。

“認不清自己定位的情況有兩種，有可能是高估，也有可能是低估啊。說不定經過幾輪模考，你會發現自己目標還可以定得更高一點呢。”

我有些慌亂地笑了笑，不知道該謙虛還是該順著話題吹捧自己，最后只能不著邊際地回復一句：“我會加油的。”

“等你考上，填報志愿的時候一定要和我說哦，我爭取和你考上一所學校，考不上的話，也可以爭取一個和你同省市，離得比較近的院校。”

聽到她的話之后，我有些驚訝地抬起頭。說出剛才那句話的少女卻連忙低頭吃著飯，她下意識地把一側如瀑的黑色長發拉到耳后，一句話不說。

吃完飯后，我和她前往食堂三樓的超市，超市也亮起雪白色的燈光，此時此刻天空已經黑了下來，灰蒙蒙的淡藍色變成深藍色，月亮爬出了云梢，在空中就像盛著銀漿玉液的發光酒壺。那里面賣很多東西，不光有零食飲料，體育用品和住宿用具，甚至還有棋牌，以及距離少兒不宜只差一層布料的露骨海報。看到那些不為學校和宿舍所容的物件，我一時間感覺這里像是一處與整個學校隔離的，只屬于青春期少男少女的小角落，這個被年級部忽視的小角落里，承載著人們在青春期這個年齡段獨有的隱秘。

想到她對我的稱呼是小秋同學，在挑選了好幾個稱呼之后，鬼使神差般我問了出來。

“姑娘，想買點啥？”

不知為何，聽到我這句話，她的表情愣怔了一瞬，那是一瞬間的出神與落寞，如果不仔細盯著看的話，根本發覺不出來。隨后，她的神色便恢復往常。

“嗯…我去看看。”

說著，她便走進了貨架群里。她的步子輕盈卻又踏實，像漫游在超市的下凡仙子，飄游于鐵皮貨架之間，在轉了好幾圈后，她在一個貨架面前眼睛一亮，停頓腳步，并伸出手拿了一個小盒裝的好麗友。不得不說，她長得很高，以至于只需伸出手便可把那個好麗友從最頂端的貨架取下來。

她一只手托著那個盒裝，另一只手從上面拿住那個盒子，春風盈面地問道：

“小秋同學，這個可以嗎？”

我點了點頭，隨后走過去，拿了兩個最大盒裝的，一種原味，一種抹茶味。看到我拿了那兩個最大盒裝的，她頓時有些慌亂，連忙擺了擺手，阻止我道：“不用，你別買這么多，我吃不下。”

“那你分幾頓吃不就好了，又不是讓你一次吃完。”

聽到我的話語之后，柳若榕頓時安靜下來，她面色復雜地看看我，再看看我手中的兩個盒子。在目光掃視了幾輪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那，謝謝你啦，小秋同學。”

于是，我和她走向收銀臺，不知為何，那位年輕的收銀員姐姐有些曖昧不清地看著我，還有站在我身旁的柳若榕，那收銀員姐姐抿著唇強忍著笑，最終還是沒有笑出聲。

“姐姐，能幫我拿一個大點的袋子嗎？謝謝。”

收銀員笑著點了點頭，她扯下了一個最大號的塑料袋：“這個應該能裝下，一塊錢一個。”

隨后，她伸出手指，在那高高凸起的收銀機鍵盤上熟練地敲擊幾下，在她按下回車鍵的時候，區別于其他鍵盤按動聲的清脆響聲傳來。刷卡機上顯示出本次消費的金額，25.5元。

我把校園卡放在旁邊的刷卡區域，看著刷卡機屏幕上顯示的消費成功，把那裝了兩盒好麗友的袋子拎了過來。隨后，我轉過頭看著身旁的柳若榕，“走吧，我送你回去。”

一時間有些恍惚出神的她回過神來，連聲說道：“哦哦，好的，是時候該回去了。”

或許是收銀員姐姐的目光讓她有些不自在，不知為何，此時此刻的她臉色微微泛紅，連說話都變得有些磕磕巴巴，不知所措。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從我手中接過袋子。見狀，我連忙擺了擺手：“不用，我拎著就行，送你回去。”

被我拒絕之后，她變得更加慌亂起來，半晌才支支吾吾從嘴巴擠出一句：“那行，麻煩你了。”

就這樣，我和她無言地走下樓梯，進入地下通道，走進華燈初上的教學樓。也許是為了緩解這種無言的尷尬，一路上，她離我更近了幾分。在這不到10cm的距離之間，我甚至能聽到她內心強烈鼓噪的心跳。

她們班級在三樓，而我所處的班級位于二樓，走廊里的燈光只能照亮班級門口的走廊，照不到昏暗的樓梯角。

看著眼前黑暗的樓梯，我連忙叮囑身后的她：“小心點，別崴到腳。”

黑暗之中，我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聽到她答應了一聲：“嗯，好。”

她的聲音輕若棉紗卻又清脆有力，像鋪張在春天草地上的花海地毯，每一寸鮮花都浸染著陽光甜絲絲的香味和暖意，讓人忍不住融入其中。我在聽到她回復的時候，不由得呆愣在樓梯口，一只腳還踩在第一級臺階上。

“怎么了，小秋同學？”

她的聲音傳來，用與剛才無異的溫柔打斷了我的沉浸。

“哦哦，沒什么，走吧。”

一步一個臺階，我忍不住放緩了腳步。

燈光照不到的黑暗樓梯處，有著為我所眷戀的溫暖與安詳。

在我走到二樓樓梯口時，緊隨我身后的她伸出手，想著接過我手中的袋子。

“好啦，小秋同學，你在2樓，前面就是你的教室，走到這里就可以了。”

幾乎不過腦子那樣，我下意識地擺了擺手，回絕了她：“不用，我送你上三樓。”

說真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不免有些后悔，這句話在說出來的時候我就后悔不迭，充斥著我的愚蠢，莽撞無禮也得有個限度。

不出所料，陰影當中的她似是被我的第二次拒絕冒犯到，不由得沉默下來。短暫的無聲，像噬咬內心的毒蛇那把，爬上了我的脊背。原本為我所留戀的黑暗，此時此刻變成了深淵沼澤，讓我陷入其中，不知所措。我不由得惶恐起來，害怕我的無禮，我的自以為是，會讓她對我產生強烈的排斥與反感。

“好。”

還好，片刻之后，她風鈴般的笑聲打破了寂靜，把我從胡思亂想的心緒拉回了現實。

走到三樓，樓梯口前方的第一個教室就是31班。

這里身處黑暗，又沒有人經過，所以沒人能注意到。但是再往前走，走到走廊燈光底下，那事情就會變得完全不一樣。哪怕我今天如此不會看場合，也該知道，紳士扮演的活動必須到此為止。于是，在走到三樓時，我將手中的袋子遞給了她。

“那我就到這里了。”

她走了上去，位置分布變成她在前方我在后面，樓梯上的少女扭過頭，借著從前方滲透而來的燈光，她的表情顯得若隱若現，令我心安的是，我看見了她的微笑，那應該是發自內心的情感流露，起碼我是這么覺得的。

“嗯，謝謝你啦，小秋同學。感覺如果和你逛街買東西的話，我全程都會被迫兩手空空的。”

“哈哈...”我尷尬卻又笨拙無措地笑了起來。

“快晚自習了，記得好好學習，我如果有些不會的題目，可能還要麻煩你呢。”

“嗯，好的，有任何困難都可以通過討論解決。”

那節晚自習，我滿腦子都是她的身形，她的笑容，她那讓人忍不住多聽幾遍的聲音。

我不知道該怎么應對她的大膽熱烈，若即若離。每一句言語都仿佛在我的心房上敲擊撩撥，然而，她的表現和接觸卻又禮貌生分，有些凜冽而不失邊界。

晚上回到家中，在洗漱完成之后，正忙著吹干頭發的我突然聽到特別關心的鈴聲，于是連忙起身去看手機。

“到家了嗎，小秋同學？”那邊發來了她的消息。

“嗯，到了。你呢？”

“哈哈，剛到家鎖上門。”

我本來是想囑咐她關好門窗的，后來想想還是改成：“OKOK，早點休息哈。”

“嗯嗯，我等會就去睡覺。”隨后，那邊發來了一個可愛的貓貓蓋被的表情。

過了一會，她發來了一張照片，一盒已經拆封的好麗友包裝被放在白色燈光下的客廳桌子上：“好好吃，感謝小秋同學投喂【玫瑰】。”

“哈哈，喜歡吃下次還給你買。”

在發出這條消息之后，我頓時感覺自己有些越界，屏幕那頭的她愣了一下，隨后發來一條消息：“嗯，謝謝你，早點休息哈小秋同學【害羞】，晚安【月亮】。”

隔著屏幕，我似乎能感覺出來她此時此刻有點語無倫次。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