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星臺邊緣種著成排的薰衣草,風過時涌起紫色的浪。她把螢火蟲放進玻璃瓶,瓶身貼著標簽:“捕捉流星的方法論”。我靠在她肩頭看她笨拙地系瓶蓋,突然發現她耳后別著朵干枯的鳶尾,花瓣邊緣泛著圖書館紙頁的舊黃。“你總在我的書里藏東西。”我指指《飛鳥集》里飄落的車票,“現在輪到我藏了。”我解開她發帶,把藏在內頁的銀杏葉別進她發間。她鏡片上起了一層薄薄的霧,像剛從舊書堆里鉆出來。
晨霧漫過山谷時,觀星臺的燈光逐一熄滅。我們踩著露水走下石階,她突然拉住我衣角:“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會去山里的小學找我嗎?”我還沒來得及回答,遠處傳來校車的喇叭聲,一群孩子舉著畫滿銀河的紙飛機跑過轉角。
后來我整理《草葉集》時發現夾著張褪色車票,背面畫著座長滿薰衣草的山丘。
那天黃昏我站在山腰教室窗前,她正教孩子們用粉筆臨摹銀河。轉身看見我時,她發間的銀杏葉驚起一教室的歡呼:“看!老師說的第三個流星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