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內紅燭高照,喜樂喧天“一拜天地——”樊緣兒站在喜堂側邊,看著謝臨淵與昭黎公主相對而立。他穿著大紅喜袍的樣子真好看,比戰場上更添幾分溫柔,她保持微笑。“二拜高堂——”公主向空置的太師椅行禮時,鳳冠上的珍珠輕輕晃動。緣兒突然想起去年寒冬,將軍把自己的大氅披在她肩上,那時他指尖擦過她耳垂的溫度。“夫妻對拜——”新人交拜時,謝臨淵的目光不經意掃過緣兒,緣兒立刻垂下眼簾,將準備好的合巹酒遞上前:“將軍,公主,請用合巹酒。”
昭黎公主接過酒杯時,突然輕呼一聲:“呀,好冰的手。”她關切地看向緣兒:“緣兒姑娘可是身子不適?”
“回公主,奴婢沒事。”緣兒后退半步,將凍得發紅的手藏進袖中,“只是……替將軍高興。”
喜宴持續到深夜,緣兒獨自站在后院井邊,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掬起一捧冰涼的井水拍在臉上,突然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將軍?“她慌忙擦臉,“您怎么……”謝臨淵解下自己的披風裹住她。“傻丫頭。”他聲音低沉,“天這么冷,怎么穿這么單薄?”
緣兒怔怔看著他婚服上精致的金線刺繡,突然發現他腰間還掛著那個褪色的劍穗——三年前她編的平安結已經舊得不成樣子。“將軍該去陪公主……”話未說完,前院突然傳來喧嘩聲,管家急匆匆跑來:“將軍!公主突發急癥!”謝臨淵臉色驟變,轉身就走。緣兒下意識追了兩步,又慢慢停下。月光下,她看著自己方才站過的地方——青石板上落著幾滴未干的水痕,不知是井水還是……別的什么。
將軍府內燭火搖曳,昭黎公主面色慘白地躺在榻上,額間滲出細密汗珠。謝臨淵握著她冰涼的手,眼中滿是焦急與痛楚。“將軍……”昭黎虛弱地睜開眼,“將軍……黎兒陪不了你了……”
突然白瞿法師一襲灰袍立于廳中,手持拂塵,眼中閃過一絲詭譎。“將軍大人,我是半仙白瞿法師,若要救公主,需以活人為祭……”他壓低聲音,“此人正在府中……她與公主命格相合,以命換命。”謝臨淵猛地抬頭,眼中血絲密布,“你什么意思?”此時徐囡囡提著藥箱匆匆趕來,看到這一幕,眉頭緊鎖。“將軍!此癥蹊蹺,但絕非邪祟所致!”他急聲道,“給我三日時間……”白瞿冷笑一聲,拂塵輕掃。“三日?公主怕是撐不過今晚!”話畢,一股黑氣順著公主手臂進入身體,昭黎全身發抖,十分難受。謝臨淵痛苦地閉上眼,手中長劍“錚”地出鞘。
“無論如何,都要救昭黎。”徐囡囡聞言大驚,撲通跪下。“將軍!怎么可以以活人祭祀!此發太過荒謬。”謝臨淵示意下人將徐囡囡逐出房間,向白瞿法師詢問道,“祭誰的命?”白瞿撫了撫拂塵說道,“樊緣兒……”
謝臨淵身形一晃,長劍“咣當”落地。窗外忽有黑影掠過,正是暗中觀察的燼碭,他猩紅的眼中閃過得意之色。
謝臨淵望向窗外,夜色如墨,仿佛吞噬了一切光亮。“將軍……”管家在門外躊躇著,“緣兒姑娘已經在前院候著了,說是……說是來給公主送藥的。”謝臨淵猛地轉身,眼中閃過一絲痛色。他大步走向前院,卻在拐角處驟然停步——緣兒正安靜地站在月光下,手中捧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她穿著素白的衣裙,發間只簪著一支木釵,看起來單薄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將軍。”緣兒抬頭,眼中帶著溫柔的笑意,“我聽說公主病了,特意熬了藥來……”謝臨淵喉頭滾動,聲音沙啞:“黎兒得了急癥,可能活不過今晚。”他的嘴唇微微顫抖,哽咽的說道,“如今只有你能救她。”緣兒輕輕點頭,將藥碗遞給他:“我……只要將軍開心。我愿意。”
“不行!”謝臨淵突然暴喝一聲,一把打翻藥碗。瓷碗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就在這時,昭黎公主的貼身婢女驚慌跑來:“將軍!公主……公主快不行了!”緣兒眼角的淚水無聲滑落:“將軍,緣兒這條命本就是您給的。若能用我的命換公主平安……”她抬起頭,眼中帶著決然,“求您成全。”
將軍府內燭火搖曳,白瞿法師的陣法泛著詭異的紅光。樊緣兒站在陣眼中央,單薄的身影被映得如同風中殘燭。她望向謝臨淵緊握的拳頭,輕聲道:“將軍,緣兒不悔。”突然,窗外傳來一聲凄厲的貓叫。一只通體漆黑的貓躍上窗欞,琥珀色的豎瞳死死盯著白瞿。白瞿臉色驟變,拂塵猛地一揮:“孽畜!”黑貓靈活地避開,竟口吐人言:“燼碭大人,您要的東西在這姑娘心口處!”
謝臨淵瞳孔驟縮,長劍“錚”地出鞘:“妖物!”他本能地擋在緣兒身前,卻見黑貓化作一團黑霧直撲而來。千鈞一發之際,緣兒心口突然迸發出柔和的金光——那是被塵封的月老紅線,此刻正護著她的心脈,“啊!”黑霧慘叫一聲消散。白瞿見狀,面目猙獰地撲向緣兒:“把心石交出來!”謝臨淵揮劍相迎,卻被一道無形屏障彈開。眼看白瞿枯瘦的手就要穿透緣兒心口,天際突然傳來一聲清喝:“住手!”
一道白影踏月而來,竟是本該在寒潭受罰的素影。她指尖凝出冰晶,瞬間凍住白瞿的動作。與此同時,墨韻的折扇破空而至,將白瞿狠狠擊飛。“嘖,凡間的戲碼真是越來越精彩了。”墨韻搖著扇子翩然落下,眼中卻帶著凝重。素影冷眼看著掙扎的白瞿:“燼碭的傀儡?”她指尖輕點,白瞿的身體突然扭曲變形,最終化成一縷黑煙消散。謝臨淵震驚地看著這一切,長劍“咣當”落地。緣兒卻突然捂住心口,一段段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將……軍?“她茫然地抬頭,眼中金光流轉。素影與墨韻對視一眼,同時掐訣。一道結界籠罩整個將軍府,將凡人的記憶暫時封印。當謝臨淵回過神時,只看到緣兒昏倒在自己懷中。院中月光如水,仿佛方才的混亂從未發生。臥房方向突然傳來昭黎的咳嗽聲,婢女驚喜地喊道:“公主醒了!”墨韻站在屋頂,看著謝臨淵抱著緣兒匆匆離去的背影,折扇輕搖:“真是……麻煩啊。”素影望著天邊將散的烏云,指尖冰晶閃爍:“燼碭不會罷休,我們必須……”
“知道知道。”墨韻打斷她,“先回天庭復命。”素影指尖的冰晶“咔嚓”裂開一道細紋。夜風吹起她的衣袂,帶著凡間特有的煙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