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來越大。
雨點密密地砸在地上,在一個個小水坑中綻開。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唰啦唰啦”的雨點聲,新鮮的空氣在城市中回旋??諘缍睗竦慕值郎蠀s忽的出現了一個突兀的人影,這不過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單薄的身體被整個浸在雨里,使得白凈的病號服緊緊貼在身上。
她忘我地奔跑著,兩只腳輕快地踏著濕漉漉的石板路。兩條瘦弱的麻花辮淋了雨,在身側一甩一甩,沉沉地打在她的身上。
她輕輕垂下眸子,細細的睫毛掛了幾滴水珠,幾乎要完全蒙住她的視線。她感受著一絲絲的雨滴劃過她沒有血色的臉,再落到她的周圍。
她終于停了下來,用一雙略顯無力的手輕輕地接住上天灑下的純潔的甘露。
“我真的很幸運啊…”她晶瑩的大眼睛略略彎了彎,里面的笑意卻充滿了遺憾。她很決絕似的地扭過頭。
那天晚上,她像是被“押送”回的醫院。一個小女生,在白大褂的簇擁下,也不吵不鬧,認了命般的平靜。
“這孩子太可惜了,正是大好年華啊…”
“…”那個夜晚,少女和媽媽面對面地站著,她們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像做錯了什么事。
“四葉啊…你就真的要這樣了嗎…”媽媽先一步打破了令人尷尬的環境。
“嗯?!鄙倥匀灰粍硬粍?,倚著醫院藥味彌漫的墻,“明明大家都知道了?!?/p>
“好…這是你的選擇?!?/p>
“…我愛你?!边@是她一直不敢,也不能說出的話。砸在她手上的,這次卻是大滴大滴的眼淚。
“滴—”那天深夜,一聲警報響徹了靜悄悄的醫院。
雨后格外明媚的清晨,搖曳的小野花影映在空空如也的病床上。
“原來都到春天了…”少女的媽媽徐徐抬起頭,花影沉在她的眼眸中。她手中緊緊攥著一張已經有些皺了,卻干干凈凈的照片,照片中的小女孩在白色的花海中笑得如此爛漫。
融著春天氣息的淚水,還是滴在了只能顯示出一條直線的,冷冰冰的機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