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的天說變就變，剛才還悶熱得像蒸籠，轉眼暴雨就劈頭蓋臉砸下來。林深站在林氏莊園地下車庫里，頭頂的聲控燈忽明忽暗，每次亮起都像在提醒他時間不多了。

“看這個。“林深指著墻上的監控屏幕。畫面里，昨晚十點整，一個穿黑色連帽衫的人貓著腰溜進車庫，十五分鐘后又匆匆離開，懷里多抱了個銀色金屬罐。

“技術科剛出結果，地面殘留的液體是工業酒精。“蘇晚撐著傘走進來，法醫箱在雨里被淋得濕透，“巧的是，今天凌晨三點，陳默的實驗室就起火了。“

林深心里“咯噔“一下。他跟著蘇晚趕到實驗室時，現場只剩斷壁殘垣。焦黑的天花板滴滴答答往下淌水，消防員剛撤，空氣里還彌漫著刺鼻的塑料燃燒味。

“尸體在角落。“蘇晚戴上手套，指向一團焦黑的人形。陳默蜷縮在那里，懷里還死死抱著那只暹羅貓，只是曾經雪白的毛發如今都燒得蜷成了焦炭。

“初步判斷是電路短路。“蘇晚蹲下身，手套在尸體脖頸處摸索，“但不對——“她抬起頭，眉頭緊鎖，“她氣管里干干凈凈，沒有吸入濃煙的痕跡。也就是說，火還沒燒起來的時候，人就已經死了。“

林深瞇起眼睛，在焦土堆里發現個反光的東西。他用鑷子夾起來，是個蝴蝶形狀的金屬飾品，邊緣刻著“L.M.Y“三個字母——正是父親林明遠名字的縮寫。

“這玩意兒怎么會在這里？“林深翻看著小飾品，突然想起陳默實驗室里那個裝著蝴蝶標本的檀木盒。難道陳默的死，和父親藏在書房里的蝴蝶標本有關？

還沒等他細想，手機突然瘋狂震動起來。助理小周的聲音帶著哭腔：“林先生！不好了！林硯......林硯先生死了！“

林氏莊園書房外已經拉起了警戒線。林深趕到時，雨下得更大了，砸在屋頂上像無數小錘子在敲打。書房門一開，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林硯趴在紅木書桌上，右手握著一把老式左輪手槍，太陽穴炸開的血把桌布染得通紅。但林深一眼就看出不對勁——林硯食指根本沒搭在扳機上，袖口倒是沾著星星點點的火藥痕跡。

“威士忌酒杯里檢測出了大量安眠藥成分。“蘇晚遞過檢測報告，“劑量足夠讓人昏迷三四個小時。“

林深環顧四周，目光停在墻上林明遠的肖像畫上。那雙油彩畫出來的眼睛，仿佛正冷冷盯著現場的一切。

“乍一看是自殺，其實漏洞百出。“林深指著書桌上的痕跡，“先給人下安眠藥，再偽造握槍姿勢，最后布置成互殺現場——兇手想得太簡單了。“

蘇晚這時遞來個證物袋，里面是張皺巴巴的紙條：“在陳默尸體旁邊找到的，像是用蝴蝶翅膀拼的字。“

透過透明塑料袋，林深看清了上面的字：【以血還血，以蝶祭蝶】。每個字都用不同顏色的蝴蝶翅膀拼成，紅的、藍的、金的，在焦黑的背景下顯得格外刺眼。

“這手法...“林深想起小時候聽過的傳說，榕城老一輩人相信蝴蝶能帶走人的靈魂，“兇手在用這種方式傳遞什么信息？“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窗上砰砰作響。林深摸著口袋里那枚刻著父親名字的蝴蝶飾品，突然想起陳默說過的話：“有人想成為操控繭房的人。“現在看來，這個“操控者“不僅想掩蓋真相，還要把所有知情者都滅口。

“林硯剛接手集團，陳默又掌握著實驗室的核心資料。“蘇晚在筆記本上飛速記錄，“兇手殺他們，是不是怕什么秘密被抖出來？“

林深沒說話，目光掃過書架上整齊排列的文件盒。其中一個貼著“1995年生物實驗“的盒子，鎖扣明顯有撬動過的痕跡。他拉開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有人搶先一步拿走了資料。“林深皺眉。他突然想起那封匿名信里的老照片——背景正是榕城生物研究所。難道二十年前那場被封存的實驗，才是所有命案的導火索？

就在這時，一名警員匆匆跑進書房：“林先生！地下室發現暗門，里面好像......“話沒說完，整棟房子突然陷入黑暗。

“停電了？“有人驚呼。

應急燈亮起的瞬間，林深瞥見窗外閃過一道黑影——是個穿著連帽衫的人，懷里抱著個金屬罐，和監控里的身影一模一樣。

“站住！“林深沖出門去，但黑影已經消失在雨幕中。

回到書房，林深發現桌上的證物袋被動過了。他急忙檢查，那張蝴蝶翅膀拼成的紙條還在，但邊角似乎被撕掉了一小塊。

“有人趁黑進來過。“蘇晚壓低聲音，“會不會是剛才那個人？“

林深搖搖頭：“太冒險了，除非...“他猛地抬頭，“紙條上有什么重要信息？“

兩人仔細檢查紙條，在“以蝶祭蝶“四個字下面，隱約能看到一個幾乎被磨平的印記——像是個數字“3“。

“第三號樣本？“林深想起陳默實驗室里那張寫著“第三號樣本，存活率0%“的便簽，“這數字代表什么？“

蘇晚突然想到什么：“我記得陳默的論文里提到過，'蝴蝶計劃'的實驗樣本編號是從1到10的。“

“也就是說，第三號樣本是其中一個實驗體？“林深思索著，“而且實驗失敗了...“

暴雨沖刷著莊園的每一寸土地，卻沖不淡空氣里的血腥味。林深握緊口袋里的蝴蝶飾品，知道這場和兇手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我們需要查清楚1995年生物實驗的具體內容。“林深對蘇晚說，“還有那個'第三號樣本'到底是什么。“

蘇晚點點頭：“我認識一個退休的老研究員，當年在榕城生物研究所工作過。要不要去找他問問？“

林深剛要答應，手機又響了。是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游戲才剛開始。下一個會是誰？張月如？王景年？還是...你？】

林深盯著屏幕，手指不自覺地收緊。兇手不僅知道他的行蹤，還在明目張膽地挑釁。更可怕的是，短信里提到的兩個人——張月如和王景年，正是林氏集團剩下的高層。

“得趕快找到他們。“林深撥通張月如的電話，卻只聽到忙音。再打王景年的，同樣無人接聽。

“不會已經出事了吧？“蘇晚臉色發白。

林深快步走向門口：“分頭行動。你去保護張月如，我去找王景年。記住，兇手很可能穿著黑色連帽衫，帶著金屬罐。“

兩人剛沖出書房，整棟房子的燈突然全亮了。刺眼的光線下，林深注意到書房地毯上多了個濕漉漉的腳印——不是他和蘇晚的，也不是警員的。

“有人剛才就在我們身邊...“林深順著腳印看去，它們消失在書架后面。推開書架，墻上赫然出現一個暗格，里面放著個小小的玻璃瓶，瓶中漂浮著一只藍色的蝴蝶標本。

標簽上寫著：【未知種·榕城，第三號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