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手指慢慢滑過冷凍艙的玻璃，冰涼的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玻璃上倒映著他的臉，和艙里克隆體的面容完全重合，就像在照鏡子，卻又覺得對面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蘇晚的手都在發抖，把檢測報告塞到他手里：“你看看！線粒體DNA完全一樣！這些克隆人......他們的基因是拿你和沈若琳的拼起來的！”

突然，原本嘩嘩的雨聲像是被誰按下了暫停鍵，整個實驗室安靜得可怕。林深后頸的汗毛“唰”地豎了起來——干了這么多年刑警，他太熟悉這種感覺了，肯定有人在用消音設備！頭頂的通風管道傳來金屬摩擦的“刺啦”聲，他想都沒想，一把推開蘇晚。一支麻醉針“嗖”地擦著他耳朵飛過去，“噗”地釘進墻壁里。

“不愧是沈博士最得意的作品。”天花板緩緩降下一架金屬階梯，一個穿黑色旗袍的女人踩著細高跟走下來。她耳垂上的蝴蝶吊墜晃來晃去，泛著冷光，“我是永夜蝶的‘蛹后’，也是沈若琳的雙胞胎姐姐，沈鳶。”

林深猛地瞪大了眼睛。他想起檔案里沈若琳的照片，眼前這個女人眼角多了顆淚痣，但眉眼間的樣子，和他記憶里車禍現場那支口紅的主人簡直一模一樣！

“1995年那場車禍，是你動的手腳！”林深握緊鋼筆，筆尖的墨水滲出來，在地上畫出蝴蝶形狀的紋路，“沈若琳發現了克隆計劃，你怕她把秘密說出去，所以殺了她！”

沈鳶卻輕輕笑了起來，旗袍開衩處露出一節金屬關節，那是她的機械義肢：“你猜錯了。若琳是自己坐上那輛車的。她想毀掉所有克隆體，也包括你——她和林明遠的私生子。”

這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林深腦袋上。他突然想起父親葬禮上那份遺囑，“神秘受益人”簽字欄上那個模糊的蝴蝶印章，和自己小時候戴的吊墜紋路一模一樣。

“林明遠想長生不老，就讓若琳用他們的卵子和精子做克隆胚胎。”沈鳶走到祭壇邊，伸手摸了摸那只始祖蝴蝶標本，“可惜胚胎根本活不了多久。直到你出生，林深。你身上同時帶著他們倆的基因缺陷，卻奇跡般長到現在，這證明我們的‘蛹化計劃’真的能成功！”

蘇晚突然舉著報告大喊：“他的端粒短得離譜！最多只能活三個月！你們到底對他做了什么？”

“不過是在他小時候，給他注射了一點始祖蝴蝶的基因碎片。”沈鳶掀開袖口，露出和陳默相似的機械血管，“現在好了，他體內的抗體既能喚醒這些克隆人，也能讓他們全死掉。永夜蝶要的很簡單，只要他乖乖走進培養艙，變成新的始祖就行。”

通風管道又傳來動靜，這次不是一個人，而是密密麻麻的腳步聲。三十六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克隆體從管道里鉆出來，他們的長相、動作，甚至眼神都和林深一模一樣，只是臉上多了幾分困惑和殺氣。其中一個舉起槍，對準沈鳶——那個持槍的姿勢，和林深平時的習慣分毫不差。

“看看我們的‘鏡像軍隊’。”沈鳶按下遙控器，克隆體們的眼睛同時泛起藍光，“他們能感覺到你的痛，卻不會像你一樣心軟。比如現在......”她突然朝著最近的克隆人開槍，子彈穿過那人肩膀的瞬間，林深感覺自己的肩膀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槍，疼得直接跪到了地上。

一個克隆人抓住蘇晚的手腕，聲音冷冰冰的：“母親說，要帶‘模板’回永夜蝶總部。”實驗室的地面突然裂開，露出一架通往地下的電梯。沈鳶走進電梯，看著林深露出假惺惺的同情：“沈棠沒告訴你吧？她的機械心臟里裝著炸彈，引爆器在我手里。你猜猜，她現在是死是活？”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原本熄滅的應急燈突然亮起刺眼的紅光。陳默的機械翅膀從天花板的破洞里垂下來，她懷里抱著昏迷的沈棠，胸口還插著半支“蝴蝶夫人”口紅——那是沈若琳的遺物，此刻正在一閃一閃發出求救信號。

“納米蟲......怕紅光！”陳默把沈棠推給林深，自己張開翅膀擋住克隆人，“他們的神經是連在一起的！控制裝置在祭壇下面！”

林深一下子明白了。他抓起鋼筆，朝著祭壇上的基因圖譜狠狠刺下去，筆尖扎進“雙螺旋”的關鍵位置。整個研究所開始劇烈搖晃，克隆體們的動作變得僵硬遲緩，眼睛里的藍光不斷往外滲，就像一只只破碎的藍蝴蝶。

沈鳶的尖叫聲被電梯門擋住了。林深抱著沈棠沖進通風管道時，聽見蘇晚在下面大喊：“這些克隆人的命和你一樣！都活不過三個月！”

暴雨又下起來了，雨點砸在廢墟上噼里啪啦響。林深低頭看著沈棠脖子上的蝴蝶吊墜，突然想起車禍當晚的事——沈若琳寄給他的資料袋里，除了蝴蝶標本，還有一封信一直沒拆開，信的開頭寫著：“親愛的兒子......”

遠處傳來直升機的聲音，這次不是永夜蝶的人，而是警隊的標志。林深摸出陳默給他的芯片，說不定這里面藏著能徹底毀掉“蛹化計劃”的秘密。但現在，他更在意沈棠昏迷前一直攥在手里的東西——一張破破爛爛的遺囑附件，簽署日期是1995年6月，正好是車禍發生的那一天。

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照亮了沈棠的臉。林深驚訝地發現，她原本的蝴蝶胎記正在慢慢褪色，下面露出一個新紋的刺青：齒輪圍著沙漏，和守繭人的紋身一模一樣。再仔細一看，她耳朵后面的皮膚下，有個小小的芯片在一閃一閃，就像一顆跳動的機械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