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助理斟酌著措辭“謝總,我們已經找到沈少爺前女友了。”
謝袛寧這才挑了挑眉,眼中有了些興致“終于找到了,叫什么。”
“柳珉。”
“柳家?”謝袛寧語氣沒絲毫起伏。
助理卻能聽出不滿,硬著頭皮開口“對,柳太太的三小姐。”
電話詭異的沉默了3秒。
謝袛寧眼神沒焦點,輕哼一聲“柳家三小姐,沈家那小子怎么攀上的。”
助理不敢接話,他很清楚,自己老板和柳家這幾年來生意往來不斷,表面上正常流通,背地幾批封存處理的貨,誰拿了,誰簽了字,誰在賬上留下過痕跡,都說不干凈。
真撕破臉,誰也撈不到好。
“但如果讓沈少爺離了安小姐,也是亡羊得牛,對您和安小姐都是好的。”助理連忙道。
謝袛寧喉結輕輕滾了下,像是因為這句話把剛升起的火氣吞下,開口時帶著些笑意“柳家不敢真跟我翻臉,做吧。”
“是。”
…
第二天中午,天光大好,可被厚重的窗簾死死壓在外頭,只通過縫隙透進一絲勉強的微光。
安繁睜開眼時,房間還和夜里一樣靜。
她皺了皺眉,似乎從一場不甘的夢里掙脫。
身下絲綢床單太滑,安繁順勢滑了下去,沒什么聲響的掉在床邊厚實的羊絨地毯上。
她趴在地毯上沒動,像是融化的一塊貓餅,哼哼唧唧的在毯子上滾了幾圈,真絲睡裙被卷起,露出白嫩的小腿。
羊絨柔軟的將她整個包裹住,記得當時選了好久,才決定了這款放進臥室,就算只在這個房子住幾天,也要最貴的,最好的。
安繁當時來巴黎的第一天,就嫌棄的對助理買下的公寓挑三揀四,要求助理開車帶她親自去選。
雖然助理再三強調“安姐,我們只在這里住3天,沒必要。”
她還是不滿,像一個嚴格的檢察官一樣,捻起被子“它會割傷我的皮膚。”
“地毯居然是尼龍材質的,不知道我對人造纖維過敏嗎!”實際是立的人設。
“鏡子邊框是白色的?給我的靈堂嗎?”
“窗簾這么薄,是想讓我睡不著嗎?”
“這塊地轉…哎。”
吐槽一通之后,頹然蹲在地上,不坐沙發是因為沙發仿皮會污染身上的真絲連衣裙,開始掉眼淚“嗚嗚嗚,宴亭,我是不是過了。”
“哎呀!安姐,我們現在就去,不要哭了”小助理叫蘇宴亭,大學生,做事仔細,安繁挺喜歡她的,因為她是自己粉絲。
最后就是苦哈哈的助理開車逛了半個法國,才讓安繁高高興興的滿載而歸,嚼著面包,指揮助理鋪地毯掛窗簾。
最后助理獲得了獎賞,安繁的一個吻。
安繁幾乎要在地毯上睡回籠覺,手機卻響起電話鈴聲,她瞇著眼,沒動,全身都在抵抗清醒。
接著鈴聲被設定的震動模式接替。
她翻了個身,聲音不停,煩躁不耐的蹬了下地毯,卻又舍不得真的爬起來,在羊絨里埋著頭,伸出一只手,毫無章法地在空中摸索手機對位置。
像是剛睡醒的貓,在對玩具揮爪子。
最終她拽到那塊薄薄的金屬屏幕,貼在臉邊,聲音帶著沒睡醒的鼻音“喂…”
“還沒醒嗎,開門,我來接你了。”沈予安聲音低沉帶笑。
安繁沒回話,手指敲著手機屏幕,好半晌才開口“密碼不是告訴你了,自己進”
對面輕笑著,像是安繁這句話是某種興奮劑,聲音拉長,撒嬌“隨便進別人家不好吧…”
下一秒,門鎖“滴”一聲。
安繁慢吞吞趴毯子上,一只腿還搭在地毯外,小腿貼著冰涼的地面“進來吧,我現在長的很好看哦。”
她正要打個哈欠,手機里就傳來沈予安有些低落的聲音“嗯…我的電梯似乎出故障了,修好可能要一些時間。”
手機從耳邊滑落,掉在地毯上,安繁整個人僵住,一下子清醒,眼睛睜大,盯著玄關那邊的方向。門,的確開了。有人進來了。
她從地毯上撲騰一下爬起來,赤腳踩上厚實絨面,急切的把手機拿起來,重新貼在耳邊,低聲“沈予安,門口是誰…”
沒等手機對面的人回答,臥室門被人推開。
男人沒說話,打開燈后,直接走到安繁面前伸手,把手機從她指縫中抽走,干脆的掛斷電話,云淡風輕的捏碎了一場原本溫柔的早安問候。
安繁抬手捂了捂眼,太亮了,隨即嘴角抽了抽,闖來的男人,是謝袛寧,她之前的情人,老板,加在一起就是…金主。
她15歲出道以來的資源都是他給的,奢靡的生活習性也是被他養成的。
記得當初第一次見男人,看起來就很貴的西裝,看起來就很貴的皮鞋,看起來就很貴的臉。
謝袛寧很好看,不是陽剛的帥,也不是陰柔的美,只是好看,好看的如同攝人心魄的狐妖,偏偏一副瞧不起人的姿態。
“要不要出道。”
聽到這句話,安繁愣住了,腦海卻不可控的幻想,當上明星之后的日子,紙醉金迷,花天酒地。
她其實對便利店工作挺滿意的,當時16歲不到,就弄了一張假的身份證,在窄小的便利店渾渾噩噩干了3個月。
安繁從小自負美貌,卻也知道,自己現在頂著兩黑眼圈,頭發油的5天沒洗,大半張臉都被遮住,實在算不上能叫有錢人包養的形象。
因此哪怕興奮的手指發顫,仍裝作不在意的問了一句“為什么。”
“想在你摔下來時,聽聲響。”
男人說這句話時,是噙著笑的。精致眉眼如畫,像一幅色彩斑斕的佳作。
謝袛寧為了“聽聲響”投資也是頗多。
安繁要錢,要資源,要男人哄著她,謝袛寧真都給了。
出道第一場電影就是大咖作配,安繁要的奢侈品,安繁要的陪伴,要一日三餐有人陪。
男人就買下一柜子奢侈品,每天叫安繁起床,親自下廚,親自選她今天穿什么衣服。
安繁有些怕他,因為他終究是個成年男性,她對成年男性有種本能懼意。
大約是童年導致的,喝醉酒家暴扇安繁耳光的父親,在一邊視若無睹切菜的母親。
可謝袛寧總是很溫柔,在每個打雷的夜晚,將她抱進懷里,輕聲安慰。
安繁很依賴他,現場演員諷刺潛規則,他會一個電話封殺,看到網上有人分析“時尚資源一般”的源頭是…
“太土了,父母都是農民,就算登上國際,也是小家子氣。”
他就買下奢侈品亞洲代理權,指定她代言,安繁在片場背臺詞到凌晨,他不會命令她休息,也不會直接拿走劇本,他會將男主叫醒,讓兩人對戲。
安繁其實并不感激,她只覺得是她的命。
步步高升,被人愛著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