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的震顫如同一陣陣悶雷,從地底深處不斷傳來,尚未停歇,海底深處便突然炸響一聲沉悶的轟鳴,那聲音像是遠古巨獸從沉睡中蘇醒的怒吼,震得沈昭雪耳膜生疼。她腳下的地面瞬間裂開蛛網狀的縫隙,縫隙中涌出的黑色霧氣如同有生命的靈蛇,順著裂縫游走蔓延,所到之處,堅硬的石塊紛紛化為齏粉,揚起陣陣嗆人的煙塵。
沈昭雪懷中的神秘法器毫無征兆地發燙,表面的紋路如同燃燒的火焰般扭曲變形,與此同時,血玉墜也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兩種光芒交相輝映,將四周照得亮如白晝。
“不好!封印牽動了海底秘境!”陸崖掙扎著從地上起身,他的嘴角溢出黑血,滴落在祭壇的符文上,竟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響,瞬間在符文上蝕出一個個孔洞。他的眼神中滿是驚恐與焦急,大聲喊道,“快離開這里!”
陸崖的話音未落,整座島嶼便開始劇烈下沉。海水仿佛被無形的巨手瘋狂攪動,在島嶼四周形成了數十個巨大的漩渦。那些漩渦如同一張張巨口,貪婪地吞噬著周圍的一切。顧清淮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沈昭雪的手腕,同時將魚叉狠狠刺入地面,以此固定身形。
他的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往岸邊跑!”兩人在劇烈晃動的地面上艱難地踉蹌前行,每一步都充滿了危險。身后不斷傳來樹木斷裂的巨響,那些被邪祟侵蝕多年的古樹,此刻如同脆弱的枯骨,在震顫中轟然倒塌,揚起漫天的塵土。
當他們終于沖到海邊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們的呼吸幾乎停滯。原本平靜的海面突兀地凸起一座巨大的水山,水山的山尖緩緩裂開一道猩紅的大口,宛如一只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露出了內部翻涌不息的時空亂流。
無數記憶碎片在亂流中沉浮不定,戰國時期金戈鐵馬的戰場,士兵們廝殺吶喊,鮮血染紅大地;盛唐時期莊嚴肅穆的佛窟,信徒們虔誠誦經,香煙裊裊升騰;明清時期繁華熱鬧的商船,船員們忙碌地裝卸貨物,吆喝聲此起彼伏。還有無數戴著魚骨項鏈的少女被獻祭的畫面,她們絕望的眼神、凄厲的哭喊,如同走馬燈般在沈昭雪和顧清淮眼前不斷閃過。
“這是...時空漩渦!”沈昭雪的聲音被呼嘯的風聲無情地撕碎。就在這時,血玉墜突然脫離項鏈,懸浮在她胸前高速旋轉起來,同時釋放出一道金色的光罩,將她和顧清淮籠罩其中。然而,漩渦的吸力如同一個無底洞,愈發強大。顧清淮腰間的麻繩瞬間被繃得筆直,深深勒進他的皮肉,劇痛讓他忍不住悶哼出聲,但他的眼神依舊堅定,緊盯著逃生的方向。
神秘法器突然發出尖銳刺耳的鳴叫,聲音在這混亂的時空里顯得格外突兀。法器表面浮現出與漩渦中相同的符文,那些符文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沈昭雪只感覺意識一陣恍惚,無數陌生而又熟悉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涌入腦海:千年前,一位道士耗盡畢生修為,將血玉墜與法器封印,以防止邪惡力量肆虐人間;三百年前,島上的守護者們為了鎮壓邪物,歷經艱難險阻,最終將法器嵌入祭壇;而在更久遠的時空長河里,她和顧清淮的身影曾多次出現在這些重大事件中,雖然容貌不同,但眼神中的那份默契與牽掛始終如一。
“抓住!”顧清淮的嘶吼將沈昭雪從恍惚中驚醒。她定睛一看,只見顧清淮奮力擲出魚叉,精準地勾住了岸邊斷裂的珊瑚礁。兩人借力朝著漩渦邊緣艱難游去,每前進一分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可就在這時,海底秘境徹底崩塌。一股巨大的氣浪如同猛獸般襲來,將他們無情地掀入漩渦中心。無數記憶碎片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利刃,劃過他們周圍的光罩,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光罩也在這攻擊下泛起陣陣漣漪,仿佛隨時都會破碎。
沈昭雪感覺身體像是被千萬根針同時刺痛,那種撕裂般的疼痛讓她幾乎失去意識。她的意識在現實與虛幻之間不斷切換,仿佛置身于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她看到顧清淮在戰國戰場上,為了保護她,毅然擋在她身前,被敵人的箭矢射中,落馬的那一刻,他還不忘回頭對她露出安心的微笑;她又看到在盛唐的佛窟中。
顧清淮與她并肩而坐,共同翻譯經文,陽光透過佛窟的縫隙灑在他們身上,歲月靜好;而最清晰、最深刻的畫面,是二十年前的漁村祭海,當時的她正是被獻祭的少女之一,而顧清淮,竟是那個不顧一切奮力想要救下她的年輕漁夫,他拼命地沖向祭壇,卻被村民們阻攔,眼中滿是絕望與不甘。
“原來...我們早已相遇無數次。”淚水混著海水順著沈昭雪的臉頰滑落。就在這時,血玉墜的光芒突然暴漲,與神秘法器產生了強烈的共鳴,一道金色光柱貫穿了整個漩渦。在強光中,沈昭雪隱約看到漩渦深處有一雙巨大的眼睛緩緩睜開,那眼中散發的冷漠與惡意,與族長在祭海時望向青銅古鏡的眼神如出一轍,仿佛在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等待著將他們徹底吞噬。
然而,就在光柱即將沖破漩渦的關鍵時刻,一股漆黑如墨的力量從海底洶涌涌出,如同一只巨大的黑手,瞬間吞噬了金色光芒。沈昭雪感覺手中的法器變得滾燙無比,仿佛握著一塊燒紅的烙鐵,法器表面浮現出的符文開始逆向旋轉,散發出詭異的氣息。顧清淮察覺到危險,毫不猶豫地將沈昭雪護在身下,他的背部被記憶碎片劃出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如泉涌般流出,染紅了周圍的海水,但他卻一聲不吭,只是緊緊地抱著沈昭雪。
“不能放棄!”沈昭雪咬了咬牙,狠下心咬破舌尖,將帶著血腥味的鮮血噴在法器上。法器在鮮血的刺激下,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與血玉墜相互呼應,在漩渦中撕開一道裂縫。透過裂縫,沈昭雪隱約看到了另一端熟悉的現代街道,霓虹燈牌在暴雨中閃爍,而他們出發尋找血玉墜的那座博物館,就在不遠處。
“走!”顧清淮用盡全身力氣,推著沈昭雪向裂縫沖去。時空亂流瘋狂地拉扯著他們的身體,每一寸肌膚都承受著撕裂般的劇痛,仿佛身體隨時都會被這股力量扯碎。但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回到現代。當他們終于穿過裂縫的瞬間,身后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時空漩渦徹底閉合,只留下海面上經久不散的黑色霧氣,仿佛在訴說著剛剛那場驚心動魄的戰斗。
“咳咳...”沈昭雪在暴雨中醒來,臉頰貼著冰冷的柏油路面,雨水不斷地打在她的身上,讓她逐漸恢復意識。她懷中的神秘法器已經冷卻下來,表面的紋路恢復了平靜,但隱隱有微光在紋路間流動,仿佛蘊含著無盡的秘密。她掙扎著坐起身,看到不遠處的顧清淮躺在水洼中,胸前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而他手中,還緊緊攥著半塊破碎的青銅鈴鐺,那鈴鐺仿佛是他們穿越時空的見證。
“阿淮!”沈昭雪焦急地搖晃著顧清淮的肩膀。顧清淮睫毛顫動,緩緩睜開眼,眼中還殘留著時空亂流中的驚恐與不安:“我們...回來了?”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仿佛經歷了無數滄桑。他伸手摸向沈昭雪的臉,動作輕柔而又小心翼翼,仿佛在確認這不是夢境。
就在這時,博物館方向傳來刺耳的警笛聲,打破了這短暫的寧靜。沈昭雪這才發現,他們竟出現在博物館后門的小巷里。而手中的神秘法器,此刻正在與博物館內的安保系統產生共鳴,原本緊鎖的后門發出機械齒輪轉動的聲響,緩緩打開,仿佛在邀請他們進入。
“進去看看。”顧清淮掙扎著起身,撿起地上那把在現代社會已經生銹的魚叉,緊緊握在手中。兩人小心翼翼地走進博物館,展柜中的文物在他們經過時竟發出輕微的震顫,尤其是那件被重點保護的血玉墜展品,表面的裂紋正在以詭異的速度愈合,仿佛在迎接它的“伙伴”歸來。
當他們來到古籍展區時,一本塵封已久的《山海異聞錄》自動翻開,書頁在空氣中發出“嘩嘩”的聲響。泛黃的紙頁上,赫然畫著與神秘法器一模一樣的圖案,旁邊的注解寫著:“此物名曰‘鎮淵’,乃上古修士為鎮壓深海邪物所鑄,需以血玉引之,方能發揮萬鈞之力。”
“鎮淵...”沈昭雪喃喃自語,話音剛落,法器突然發出一陣溫熱的震動,仿佛在回應她的呼喚。而在博物館的監控室里,值班保安驚恐地看著所有屏幕雪花閃爍,畫面中不斷閃過兩個穿著古裝的身影,那正是沈昭雪和顧清淮在時空漩渦中的模樣。保安瞪大了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但屏幕上的畫面卻真實得可怕。
與此同時,在城市的另一頭,古董黑市中,一枚青銅古鏡突然發出詭異的幽光,光芒照亮了整個黑市角落。鏡中映出沈昭雪和顧清淮的面容,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鏡中傳出,聲音中充滿了陰森與惡意:“終于回來了...血玉與鎮淵現世,深海之主的蘇醒,也不遠了...”隨著聲音的響起,鏡面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痕,仿佛有什么強大的東西正在試圖沖破束縛,重現人間。
沈昭雪和顧清淮并未察覺到暗處的危機,他們專注地研究著古籍中的記載。隨著深入閱讀,他們發現書中還記錄著一個可怕的預言:當血玉墜與鎮淵重逢,沉睡的深海之主將被喚醒,而唯有集齊散落于時空的七枚“命魂玉”,才能徹底封印邪惡。這個預言如同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了他們的心頭。
“七枚命魂玉...”顧清淮的手指輕輕劃過書頁上模糊的圖案,眼神中既有擔憂,又有一絲興奮,“看來我們的冒險,才剛剛開始。”他轉頭看向沈昭雪,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滴落,眼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那光芒仿佛在告訴沈昭雪,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他們都將攜手共進。
沈昭雪握緊鎮淵,法器表面的紋路再次亮起微弱的光,仿佛在為他們加油打氣。她知道,回到現代并不意味著結束,那些在時空漩渦中看到的記憶碎片,那些尚未解開的前世之謎,還有即將蘇醒的深海之主,都在前方等待著他們。而這一次,有了鎮淵和血玉墜,她和顧清淮不再是毫無頭緒的探尋者,他們將主動出擊,揭開所有秘密,守護現世的安寧。
暴雨依舊在下,雨水如注,沖刷著博物館的臺階,濺起一片片水花。但這雨水卻沖不散兩人眼中的堅毅,在這個看似平靜的現代都市下,一場跨越時空的戰斗,正在悄然拉開帷幕。而沈昭雪和顧清淮,已然做好了迎接挑戰的準備,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