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給你的禮物。“她歪頭撕開胸腔，露出齒輪咬合的儺戲面具，“墨玉鐲該換了。“突然俯沖的瞬間，烏木梭迸發青光——渾天儀投影出二十四道血月，正對應蘇伊鎖骨處的倒計時裂痕。

沈白瓷的指尖距離瞳孔只剩三厘米，蘇伊聞到氰化物特有的苦杏仁味。十八具提線木偶在滄浪亭上空編織納米絲網，雨滴在網格間凝結成血色琥珀。

“姐姐說你的身體該維護了。“女童歪頭時脖頸裂開，露出齒輪咬合的儺戲面具，“就像三年前給我換心臟那樣......“

烏木梭突然迸發青光，蘇伊的視網膜浮現倒計時：23:59:47。當沈白瓷的機械手指刺入眼窩時，反繡經文突然逆流，將納米絲線染成靛藍色。沈白瓷尖叫著后退，那些改造過的納米蟲突然開始吞噬她的關節。

“你對我做了什么？“女童的聲線扭曲成電子雜音。

“只是把《金剛經》翻譯成二進制。“蘇伊抹去眼角血漬，鎖骨處的經文正在皮膚下游走，“你姐姐沒教過你，佛經能格式化任何系統嗎？“

爆炸氣浪掀翻復廊時，林七的機械臂抓住蘇伊腳踝。兩人墜入突然出現的時空裂縫，渾天儀部件在亂流中發出蜂鳴。蘇伊看見無數個自己從身旁掠過：穿馬面裙的明代繡娘、纏足民國少女、扎著臟辮的賽博格......

“抓緊！“林七撕開胸腔，將繅絲車零件甩入虛空。齒輪咬合聲里，裂縫盡頭浮現出虎丘塔地宮的青銅門——門扉上卻布滿彈孔與抓痕。

著陸時的劇痛讓蘇伊咬破嘴唇。她撐起身子，發現身處布滿塵灰的實驗室，培養艙里漂浮著與自己容貌相同的少女。墻上的電子日歷顯示：1999年9月28日。

“歡迎回家，第37號實驗體。“全息投影突然激活，父親的身影在電流聲中閃爍，“當你看到這段影像，說明'天工'系統已經失控......“

影像突然跳轉。蘇伊看見穿婚紗的林素躺在手術臺上，腹部插滿導管。江慎行手持基因編輯槍，將某個發光體注入胚胎。

“這是唯一能讓時空坐標穩定傳承的方法。“父親的聲音帶著顫音，“素素，我們的孩子會成為活體羅盤......“

手術刀突然劃開林素的子宮，納米蟲群蜂擁而出。蘇伊撲向投影，卻穿透了虛影。她看見母親在血泊中掙扎著按下自毀鍵，而父親抱著胚胎倉逃向暗道。

培養艙突然發出警報，沉睡的少女睫毛顫動。蘇伊的經緯瞳自動對焦，發現對方鎖骨處紋著“原型機000“的編號。當她的指尖觸及玻璃時，整座實驗室突然開始量子化坍塌。

納米軍團突破屏障的瞬間，蘇伊抓住林七躍向通風管。在狹窄的金屬管道里，她突然看見三秒后的未來：左前方岔口會射出毒針，右下方有沈青瓷布置的絲網陷阱。

“往右！“她拽著林七緊急轉向。毒針擦著發梢飛過，在管壁腐蝕出焦痕。這種預知能力正在消耗血液里的納米機器人，蘇伊感覺鎖骨處的倒計時裂痕又加深了。

通風管盡頭是布滿顯示屏的監控室。數百塊屏幕同時播放不同時間線的蘇伊：五歲生日被綁架、十八歲覺醒異能、二十三歲在地宮自毀......最中央的屏幕定格在2023年9月28日17:00，畫面里沈青瓷正將烏木梭插入自己的太陽穴。

“原來我們都是......“林七的機械眼突然淌出電解液，“提線木偶。“

凌晨三點的平江河泛起油污光澤。蘇伊背著昏迷的林七潛入廢棄碼頭，渾天儀部件突然發出預警。對岸集裝箱陰影里，七個戴儺戲面具的身影正在組裝某種巨型裝置。

“第八位傳承人在雷允上藥鋪。“林七突然蘇醒，扯斷自己的機械小指，“用這個可以打開他們的秘密金庫。“

當蘇伊用斷指啟動藥鋪暗門時，卻看見沈青瓷正在給昏迷的陸修遠注射藥劑。冷凍艙里整齊排列著七具身體，每具心口都嵌著不同的渾天儀部件。

“你來得正好。“沈青瓷轉身露出后頸的墨刑烙印，“該把烏木梭還給主人了。“

蘇伊的預知視野突然閃現：十秒后林七會用繅絲線勒住自己脖頸，二十秒后冷凍艙會釋放神經毒氣，三十秒后整條街區的納米蟲將被激活。

倒計時歸零前，她將烏木梭刺入自己的鎖骨裂痕。血月光芒吞沒視野時，她聽見二十四年來所有克隆體在時空中齊聲吶喊：

“我們不是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