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京都三十里,夜。
于文良低著眉眼,火光照映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看不清神色。
“夫君,我們明天真的能成功嗎?”
身畔,褚鴻雁輕輕握住于文良的手,神色擔憂。
“別怕,鴻雁,我思索了一個計策,你去幫我把梁繡女俠叫過來。”
褚鴻雁起身離去,于文良抬起眸子,似是不經(jīng)意的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馬車,幾名年輕的鏢師背對背靠坐著,在距離馬車五六步的地方睡著了。
耳邊傳來腳步聲,于文良收回眸子,等褚鴻雁和梁繡坐下后,壓低著聲音開口道。
“我不確定現(xiàn)在隊伍里有沒有皇帝的眼線,所以明天我準備來一出貍貓換太子。
“在這條進入京都南門的官道上,有一條人盡皆知的小道,因為小道要多繞行八九里路,所以除了一些坐馬車的貴人與商賈外,少有人行走。
“但是在這條小道之外,還有一條更隱蔽的小路,是一些樵夫和腳夫走的,這條路鮮有人知。雖然崎嶇難行,但確幾乎是順著官道一側(cè),所以最多繞行二三里路,便可直達京都南門!
“所以我決定,明天兵分三路。
“梁繡女俠,明天我會假意安排你單人單騎帶上宋老夫人走小道,但實則你帶走穿著宋老夫人衣服的綠珠姑娘。
“我們一行人繼續(xù)前行,如果我們之中有人傳出你帶走宋老夫人的消息,那我們便將計就計,一路直奔京都!”
褚鴻雁此時出聲打斷道。
“夫君,此事不妥,這樣豈不是陷梁繡女俠于死地?不如讓我去吧。”
還未等梁繡張口,就聽于文良接著說道。
“夫人,你還有更重要的任務(wù)。
“如果夫君沒猜錯,那么你就帶著真正的宋老夫人入京都,為夫會帶著隊伍掉頭去救梁繡女俠。
“如果夫君猜錯了,隊伍里并沒有皇帝的眼線,那么為夫?qū)е犖橛瓚?zhàn)截殺隊伍,你則帶著真正的宋老夫人走小路進入京都。
“鴻雁,不要急著拒絕為夫,這件事,交給任何人,我都不放心。唯有你,不要忘了,我們一路上死了這么多江湖兒郎,是為了什么。”
褚鴻雁看著于文良堅定的神色,一時間千言萬語哽在喉頭,說不出來。
“梁繡女俠,我知道這樣說很過分,但是你也知道,事關(guān)重大,不敢有半點疏忽。”
梁繡神色并沒有什么不悅,粗粗的眉眼并不像江南女子那般婉約動人,卻多了一份北地風沙磨礪出的磅礴大氣。
“于大俠這是哪里話,此事的輕重緩急,我梁繡還是拎得清。更何況若是沒有內(nèi)鬼,我梁繡更是一個截殺的人都遇不到。令夫人的擔子,可比我重的多。”
于文良站起身對著梁繡抱拳道。
“明日若有內(nèi)鬼泄露消息,我于文良必第一個趕來救你!
“鴻雁,明早出發(fā)之前,你去馬車上和宋老夫人說一下我的計劃。”
褚鴻雁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
時間回到現(xiàn)在。
隨著梁繡離去,一行人護著馬車,向前急行了三四里路,于文良突然勒馬急停,回頭掃視,一下眾人,厲聲問道。
“蒲三元呢?!”
馬背上的眾人互相掃視了一番,也發(fā)現(xiàn)蒲三元不見了。
“壞了,他是狗皇帝的眼線?!他給狗皇帝送消息去了!梁繡女俠和宋老夫人有危險!!!”
“走!跟我回去救梁繡女俠和宋老夫人!”
看著眾人掉轉(zhuǎn)馬頭,于文良看著褚鴻雁,褚鴻雁點了點頭,目送著眾人離去。
褚鴻雁馭馬來到馬車旁,輕輕敲了敲車窗,對著里面的人說道。
“宋老夫人,截殺的人都被引走了,我們快些走吧。”
話音落下,一位穿著綠袍的老婦人打開簾子,褚鴻雁連忙下馬,攙扶著宋老夫人下了馬車。
年過七十的宋老夫人并不太顯老,只是頭發(fā)灰白,臉上雖有皺紋卻并無明顯的老人斑,看上去更像是五十多的老婦人。
宋老夫人看著官道上逐漸遠去的隊伍,漸漸被騰起的灰塵掩蓋,似乎下一秒就再也不見。
“于文良。”
宋老夫人輕輕的呢喃了一句,聲音輕到褚鴻雁都沒聽清。
“宋老夫人,時間緊迫,我們趕緊出發(fā)吧。”
宋老夫人點了點頭。
————
梁繡帶著綠珠一路急馳,只想著盡可能的跑遠些,再跑遠些,讓截殺的人來的更慢一些,這樣的話,等截殺的人追上他們,發(fā)現(xiàn)他們被騙的時候,說不定于大俠他們已經(jīng)帶著宋老夫人進入京都了。
她這樣想著,一路快馬加鞭。
可是,急馳了二十多里后,梁繡已經(jīng)能夠遠遠眺望京都的輪廓了。
截殺的人呢?為什么截殺的人還沒追上來呢?
難道沒有內(nèi)鬼嗎?
梁繡迷茫了。
————
看著小路兩側(cè)樹林中,漸漸圍攏的黑衣人,褚鴻雁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她不明白,狗皇帝真的就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嗎?
兵分三路都能被抓住?
和褚鴻雁共乘一騎的宋老夫人神色平靜,似乎對眼下的情況并不意外。
黑衣人逐漸圍攏,為首的一名壯漢開口了,似乎嘴中含了什么東西,說話甕聲甕氣的。
“陛下口諭,褚鴻雁,交出宋知星,你可以離開,亦不追究你和于文良的責任。”
褚鴻雁握住韁繩的左手緊了緊,右手摸向腰間寶劍,正準備拼死一搏,卻聽身后宋老夫人發(fā)出一聲嗤笑。
“于棟,怎的?你要殺妻證道?”
褚鴻雁呆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