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意識深處在感受到蘇靈本源光芒的剎那,注入了最后的力量。
它不再僅僅是抵抗,而是發出了最后的沖鋒號角!
“——吼!!!”
一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低沉卻蘊含著玉石俱焚意志的咆哮,直接在他識海深處炸響!
那點星塵般的意志之光,燃燒了自身的存在,沿著那道細微的裂痕,義無反顧地鉆了進去!
“嗡——!!!”
陸明心口那團混亂搏動、顏色變幻不定的紅芒,在金色細線鉆入裂痕核心的瞬間,驟然凝固!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下一瞬。
一股劇烈爆炸在陸明體內爆發。
沒有物理的沖擊波,沒有震耳欲聾的巨響。
但屋內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劇烈震蕩!
陸明心口那團紅芒,如同被投入了億萬度高溫的核心,從內部猛地爆發出刺目欲盲的、混亂到極致的強光!
暗紅、紫黑、墨綠…所有邪惡的顏色在瞬間被點燃、扭曲、撕裂!
那光芒瘋狂地膨脹、收縮、變形,像是被戳破裝滿污穢膿液的氣球。
“噗——!”
陸明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錘從內部狠狠砸中,猛地向前一挺,一大口混雜著暗金色光點、如同熔融金屬般的粘稠血液狂噴而出!這口血沒有落在地上,而是化作一片散發著微弱金芒的血霧,大部分都落在了近在咫尺的蘇靈身上,融入了她那層剛剛重新亮起、卻依舊極其脆弱的淡金色光芒之中。
隨著這口心血的噴出,陸明心口那團瘋狂爆發的混亂光芒,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支撐,膨脹到極限后,猛地向內坍縮!
不再是之前搏動的收縮,而是徹底的、崩潰式的瓦解!
那邪惡、混亂、充滿毀滅欲望的氣息,如同退潮般飛速消散!
暗紅、紫黑、墨綠…種種不祥的色彩如同被風吹散的煙霧,迅速褪去、變淡、湮滅!
最終,在陸明心口的位置,只剩下一點極其微弱、幾乎透明的、帶著淡淡暖意的金色光點,如同風中殘燭般,極其緩慢地、微弱地搏動著。
那盤踞在他體內、幾乎將他徹底吞噬的恐怖紅芒——消失了!
被陸明以燃燒自身意志核心為代價,從內部引爆、徹底湮滅!
連接蘇靈的那條無形鎖鏈,在紅芒徹底湮滅的瞬間,發出了最后一聲輕微的、如同琴弦崩斷般的“錚”鳴,隨即徹底消散于無形!
共生連接,解除!
“成功了…?”林小滿抱著蘇靈,呆呆地看著陸明心口那點微弱卻純凈的金光,巨大的狂喜和難以置信沖擊著她,讓她一時失語。
“噗通!”
失去了所有支撐力量的陸明,身體如同被剪斷了線的木偶,再也無法維持那跪撐的姿態,徹底失去了意識,軟軟地向前倒去,額頭重重地磕在蘇靈身側的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陸明!”凌璐強撐著透支的身體撲過去,手指迅速搭上陸明的頸動脈。觸手一片冰涼,脈搏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氣息奄奄,仿佛風中殘燭,隨時會熄滅。但讓她心頭巨石轟然落地的是——那股邪惡、混亂、不屬于他本身的寄生力量,徹底消失了!雖然他的身體因為意志核心的燃燒和之前的摧殘,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但至少,他體內的“毒瘤”被他自己拔除了!
凌璐立刻將手按在陸明心口那點微弱金芒的位置,將自己僅存的精神力化作最溫和的滋養力量,小心翼翼地護住那一點微弱的生命之火,嘶聲對林小滿喊道:“快!把‘九轉還魂丹’給他服下!護住他的心脈本源!他意志燃燒過度,本源極度虧空!”
“是!”林小滿如夢初醒,立刻放下蘇靈(蘇靈身上的淡金色光芒雖然微弱但已趨于穩定),手忙腳亂地翻找藥箱里最珍貴的保命丹藥。
凌璐的目光迅速轉向蘇靈。
沒有了共生鎖鏈的反噬和侵蝕,蘇靈的狀態明顯穩定下來。心口那點淡金色的本源光芒雖然依舊黯淡,但搏動平穩,不再有熄滅之虞。籠罩著她的那層光繭在吸收了陸明噴出的、蘊含著他最后意志碎片和生命本源的金色血霧后,似乎變得更加凝實了一分,顏色也染上了一絲極淡的、溫暖的金色。
凌璐的手指搭上蘇靈的手腕,仔細探查。脈象雖然依舊極其虛弱,如同游絲,但那股被瘋狂抽取生命力的絕望流逝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疲憊和緩慢的、自然的恢復跡象。她體內被紅芒侵蝕和共生反噬造成的嚴重內傷還在,但沒有了外部破壞源,憑借她自身的特殊體質和本源光芒,加上后續的救治,活下來已經不成問題!
“老板…”林小滿也探知到了蘇靈的變化,眼淚再次涌出,這次是純粹的、劫后余生的狂喜。
凌璐長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直緊繃到極限的神經驟然松弛,強烈的眩暈和脫力感瞬間襲來,讓她眼前發黑,身體晃了晃,差點栽倒。她勉強用手撐住地面,額頭上全是冷汗,臉色蒼白得嚇人。這場救治,對她精神力的透支是毀滅性的。
她的目光,下意識地、帶著一種復雜的情緒,投向了門外。
門外的陰影,依舊濃重。
白澤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清晰了幾分,不再是完全融入黑暗,而是靜靜地佇立在門框邊緣的陰影里。他那雙冰冷的眼眸,此刻正靜靜地注視著屋內。
他的目光先是掃過昏迷不醒、氣息微弱但體內邪惡已除的陸明,眼神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難以解讀的波動。
接著,他的視線落在蘇靈身上,看到她心口那點穩定搏動、帶著一絲溫暖金色的本源光芒時,那冰冷的眼神似乎融化了一瞬,但隨即又恢復了深潭般的沉寂。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幾乎虛脫的凌璐身上。
沒有贊許,沒有責備。
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
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逆轉生死的搏殺,于他而言,不過是一場早已預見結局的棋局。
他什么也沒說。
只是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蘇靈,那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間,落在了她心口那點融合了陸明意志碎片的本源光芒上。
隨即,他的身影如同被風吹散的墨跡,無聲無息地淡化、消失。
濃重的陰影隨之褪去,仿佛從未存在過。
屋內,只剩下劫后余生的三人粗重或微弱的呼吸,以及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藥香和那尚未散盡的余波。
風暴的中心,終于平息。
生死的天平,在這一刻,奇跡般地,傾向了生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