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不敢!”小喜子低著頭,遮住自己越發(fā)陰暗的表情。
何初狠狠將擋在面前的小喜子搡開,攥緊了腰間盤繞的軟鞭,攜著一身戾氣,不管不顧地直闖內(nèi)室。
“若棠!出來!”剛到門口何初就大聲的嚎叫,“若棠!”
一個人都沒有。
小翠早在聽到了何初的叫聲之后立刻從后門溜了出去,急急忙忙尋找若棠報信了。
何初環(huán)視這間堪稱樸素的宮室,心中暗暗嘲諷,偌大的地方,連個下人都沒有,這個皇帝就算討厭人家,也沒必要這么小心眼吧?
她嫌棄地踱著步,目光挑剔地掃過陳舊的桌椅、簡單的帷幔,嘴里嘖嘖有聲,毫不留情地嘲諷:“哼,怎么能這么破,連我家豬圈都沒這么破的。”
何初轉(zhuǎn)悠來轉(zhuǎn)悠去,心里私下有了掂量。
“嘶,明明是讓你不許出來,怎么你就是不聽呢?”何初撫著下巴,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眼睛忽然一亮,“你說,如果我告訴齊青你不在,你猜他會不會大發(fā)雷霆殺了你呢?”
還不等何初繼續(xù)想,門外小喜子焦急惶恐的聲音再度響起。
“王上,您還是別進(jìn)去了!娘娘最近染了風(fēng)寒,您要是也染了風(fēng)寒就不好了!”
“讓開!”另一個冷硬威嚴(yán)的聲音打斷了小喜子,小喜子再度被推開。
“吱呀——”沉重的殿門被從外面豁然推開。
齊青高大的身影裹挾著冷風(fēng),一步踏入,剛一進(jìn)去,就看見杵在門前站著的何初,眉頭驟然鎖死,眼中毫不掩飾地流露出極度的厭惡與不耐:“你怎么在這?”
迎上齊青那毫不掩飾的嫌惡眼神,何初忽然發(fā)現(xiàn),比起若棠,自己更討厭齊青。
天天一副臭臉,甩給誰看呢?
何初當(dāng)即決定要狠狠膈應(yīng)一把齊青。
“王上安好!”她瞬間切換成一臉無辜的嬌俏模樣,福了福身,“小女本是跟著舅舅一同來的,結(jié)果半路竟然跟丟了。”
她眨巴著眼睛,環(huán)視四周,然后掩嘴輕笑:“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誤入了哪家的豬圈?!”
齊青臉色由白轉(zhuǎn)青,額角青筋微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豬圈?!”
“是啊,多虧了有若棠,給我指了條明路,“何初仿佛沒看見他那快要殺人的臉色,自顧自地“解釋“,“后來得知,這竟是王上侍妾的居所,小女這才得知,原來王上竟然喜歡這樣的極簡風(fēng)格。”
“哎,小女也是大方,準(zhǔn)備邀請這侍妾去小女府上住幾天,王上這么大方,一個妾而已,可否給小女玩兩天再歸還?保證讓她毫發(fā)無傷!”
齊青冷哼一聲:“呵,前幾日在殿前和她針鋒相對,如今就換了另外一副模樣,變臉倒是比翻書還快。”
何初這才反應(yīng)過來,光想著眼前這人小心眼了,倒是忘了他還是王上,這可壞了,剛剛讓她說爽了。
“王上,您寬宏大量,小女剛剛也只是玩笑話罷了。”何初連連道歉,臉上的跋扈瞬間褪去,換上了誠惶誠恐,準(zhǔn)備交代若棠的實情。
但是她忽然想起若棠那張和救她的那人相似的臉,鬼使神差地,到嘴邊的話忽然就一轉(zhuǎn):“若棠是小女打發(fā)她出去的,王上也不用怪罪,她得一會兒才回來呢。”
呸呸呸!何初說完都想抽自己倆耳光,這是哪門子愛屋及烏,怎么就給若棠打上掩護(hù)了呢!
不過話說出去了,也只能硬著頭皮自己圓了,一會若棠回來,要是受了什么傷,這回可好,都得算她頭上了。
齊青冷眼看著何初那張臉像開了染坊似的,紅一陣白一陣,眼神飄忽不定,心中越發(fā)覺得何初指定也是有什么毛病。
他下意識嫌惡地往后退開半步:“最好是這樣!”說罷,齊青甩了甩袖子轉(zhuǎn)身離開,他也只是路過這里罷了。
剛跑回來,氣喘吁吁躲在門外的小翠,恰好目睹了后半場。原本沒找到若棠的忐忑瞬間被更大的疑惑取代:何初竟然在幫小姐打掩護(hù)?她不是最討厭小姐嗎?
小翠壓低聲音,湊近剛被推搡開的小喜子:“剛才……發(fā)生什么了?”
小喜子左右張望,神神秘秘地將小翠拉到角落,低聲耳語起來。
小翠聽著,臉上的表情也如同走馬燈——緊張、激動,最終定格為深深的困惑……不過,懸著的心好歹放回了肚子里:小姐的計劃,暫時沒被攪亂。
另一邊的青長樓,酒過三巡。
杯盤狼藉。
杏風(fēng)后背的冷汗……已經(jīng)浸透了中衣!
東家怎么還沒來?您到底在哪啊!
酒水已經(jīng)上了幾波,眾人已經(jīng)開始不耐煩。壓抑的怒火一觸即發(fā)!
“砰——!”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成春樓那壯漢掌柜狠狠一掌,幾乎要將厚重的楠木桌案拍裂,碗碟湯水濺起老高!
“掌柜的?今天莫不是那我們幾家人當(dāng)戲子逗樂呢?”
他指著杏風(fēng)的鼻子,唾沫橫飛:“今日,不給老子一個明白交代,青長樓就別想繼續(xù)在這城中繼續(xù)開下去一天!”
“對!!”
“就是!”
“必須給個說法!”
其余幾家掌柜也紛紛拍案而起,群情洶洶!
而此時的若棠在哪里?
若棠正從宮城側(cè)門疾步而出。
剛轉(zhuǎn)進(jìn)一條人跡罕至的深巷——
“唰!”
一道雪亮的寒光,一把刀明晃晃的橫在她眼前:“公子,我們主子有請!”
抬頭一看,眼前的人全身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用腳趾頭猜若棠也能猜出來這是誰的人。
“該死!”若棠在心里暗罵,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出門沒看黃歷,怎么盡碰上這樣的攔路虎。
“來不及了。”杏風(fēng)那邊恐怕已經(jīng)招架不住了。
若棠眼中厲色一閃,心一橫,一腳踢向這蒙面侍衛(wèi)。
……
“掌柜的,再不說正題,可真別怪兄弟我們鬧事了啊!”壯漢正準(zhǔn)備站起身,掀翻眼前的桌子。
“慢著!”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清朗明快,帶著幾分少年意氣的嗓音,如同一道輕風(fēng)似的穿了進(jìn)來。
雅閣沉重的門被推開。
一個面容俊秀、笑意晏晏的少年,邁著悠閑而篤定的步子,不緊不慢地走了進(jìn)來。
“各位東家……”少年目光掃過滿場驚愕的面孔,笑容可掬,“……我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