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棠眼中閃過一絲無措的羞怯,猶豫了片刻,緩緩閉上眼,如同受驚的小兔般,小心翼翼地、極慢地向他靠近。
齊青看著她顫動的睫毛下細膩的肌膚,那抹嫣紅的唇瓣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蕾,正一點點靠近自己。
那緩慢的帶著試探的靠近,竟比直接的親吻更撩人心弦。
他終究按捺不住自己的心跳,在她唇瓣即將觸及時,猛地傾身,狠狠地帶著掠奪意味地吻了上去!
一吻終了,齊青的氣息微亂,他松開她,目光復雜地在她紅腫的唇上停留一瞬,隨即恢復那副漫不經心的君王姿態。
“明日,隨孤去秋山禮佛。”他命令道,語氣不容置疑。
“……是。”若棠垂著眼,聲音低柔順從。
在齊青眼中,她不過是他豢養的一只金絲雀,一件精致的玩物。唯有在他感到乏味或需要排遣時,才會想起逗弄一二。
只要這雀兒足夠乖順,他自會多留她幾日。
第二日,秋山腳下香火繚繞,人影綽綽。
今日是齊青的母親常春逝世一周年忌辰。
若棠一身素凈衣裙,安靜地跟在齊青身后半步之遙,垂首斂目。
高臺之上,那蓮的目光如同敏銳的鷹隼,瞬間捕捉到了齊青的身影。她眼中剛掠過一絲欣喜,旋即,便死死釘在了他身側那抹礙眼的倩影之上!
“王上!”那蓮疾步上前,聲音因驚怒而微微拔高,帶著強烈的指責與不可思議,“您怎可帶她——這等身份之人,來此圣潔之地?!”
那蓮憤恨的說道,看向若棠的眼神里暗藏著一絲殺意。
若棠依舊低垂著眼簾,姿態謙卑恭順。
“孤的事,何時輪到你置喙?”齊青的眼危險地瞇起。
那蓮被噎的說不出話。
齊青不再理會她,帶著若棠,徑直穿過熙攘的人群,留下那蓮僵立原地,緊握的指節泛白。
齊青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他想要個孩子。
然而若棠侍奉至今,腹中卻毫無動靜。齊青心中暗自揣測,或許……是她身子太過柔弱?
恰逢今日是母后忌辰,那位通曉岐黃之術的慧明大師亦會在此講經祈福。帶她來此佛門凈地,正好尋個時機請大師一探。
他緊握著若棠的手腕,步履不停,徑直穿過香煙繚繞梵音陣陣的中堂大殿,一路深入,直至叩響了后山慧明大師清修的禪院門扉。
“吱呀”一聲,木門開啟,須眉雪白,神情祥和的慧明大師將他們迎入靜室。
一番靜默的診脈后,大師收回枯瘦的手指,目光深邃:“夫人脈象平和穩健,氣血充盈……并非體弱之癥。”
齊青聞言眉頭微蹙,帶著一絲不解看向若棠,隨即沉聲道:“你且去外面等候。”
待若棠依言退出禪房,輕輕掩上房門,齊青才壓低聲音,帶著困惑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問道:“大師,既是如此,為何我夫人她至今……仍無孕象?”
慧明大師捻動佛珠,目光平靜如水:“長期服用避子湯藥,自然難以有孕。只是王上需知‘是藥三分毒’,此法……終究有傷根本,還是節制為佳。”
“喝避子湯?”齊青齊青瞳孔猛地一縮,他不解,她不愿懷上他們的孩子?
“夫人妝匣之內,第三層暗格。”大師的聲音依舊平穩,道出若棠那些避子湯的來源。
他頓了頓,看向齊青的眼神帶著一絲悲憫,緩緩道:“此外,恕老衲直言……王上與夫人之間……命數之中,注定無嗣。”大師合十低首,“夫人命宮詭譎,并非……良配佳偶。天機不可盡泄,貧僧言盡于此。”
“無嗣……并非良配……”這八個字如同冰錐,狠狠刺入齊青的心口!他身形驟然僵硬,目光有些失神地望著禪房內裊裊升起的青煙。
沒有孩子……沒有孩子……若她不愿,那便不要就是!
至于那“并非良配”的判詞?齊青心中本能地抗拒,怎么可能?她如此乖順溫婉,怎會不好?定是大師……算錯了。
……
禪院外,若棠百無聊賴,獨自在幽靜的庭院中踱步。
一抹熟悉的青色身影驟然闖入眼簾!
孟懷安?!
若棠心頭警鈴大作,怎會在此處碰見他?真是冤家路窄!
她慌忙抬起寬大的衣袖,倉促地掩住自己的面頰,身體微側,企圖隱入一旁的樹影。
孟懷安似乎心事重重,并未留意到她,步履匆匆地從她身前走過。
若棠屏息凝神,直至那身影遠去,才緩緩放下衣袖,長長吁了一口氣,還好……并未被識破。
她剛往前邁出兩步,肩上卻陡然一沉,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按在了她的肩頭。
若棠心頭猛跳,僵直地扭過頭——
映入眼簾的,正是孟懷安那張如覆寒霜、清冷孤絕的俊臉!他眉頭緊鎖,審問道:“你……在此處作甚?”
他語氣生硬,帶著明顯的疑問與不悅,顯然認為這“若東家”是刻意跟蹤他至此。
“我……”若棠一時語塞,生怕他看穿自己精心掩飾的女兒身,腦中急轉,卻尋不到合適的借口。
孟懷安的目光毫不避諱地上下掃過她這身明顯屬于女子的羅裙裝扮。
那極具穿透力的審視讓若棠頭皮陣陣發麻,后背滲出冷汗。她強行穩住心神,面上竭力維持鎮定,心中卻已是七上八下。
片刻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孟懷安最終冷冷開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錯愕:“未曾想……若東家竟有身著女裝的癖好。”
懸著的心驟然落地!若棠差點沒繃住表情,還好沒有看出來她是女人。
她立即從容應對,沒有男裝時刻意壓低的聲線,帶著一絲慵懶的魅惑,恢復了她原本清越又隱含鉤子的聲線:
“唉,大人吶,”她故作無奈地輕嘆一聲,眼波流轉,“您不是早就知曉……在下是個斷袖嗎?既有了龍陽之癖,情難自抑時,將自己想象成女子打扮一番……不也是人之常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