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弈星回到狀元府時,整個人魂不守舍。
紙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伯哥這是丟了魂?“
“噗...”奕安被這稱呼逗笑,捏了捏她的臉蛋:
“鳶兒這個稱呼很好。”
霍弈星也難得露出笑意:“那以后就喚你弟妹了?!?/p>
待聽完酒坊遭遇,紙鳶瞪圓了眼睛:“我若是暮云清,定不會再要你!不過大伯哥...你當真不喜歡她?”
“只是年少時見過一面,怎么喜歡啊?”
“雖然她現在出落的...”弈星不自覺的摸摸唇。
紙鳶一皺眉,用胳膊肘撞了下奕安?!斑@像不喜歡的樣子么?”
突然又反應過來,“等等,莫非這次你決意迎娶了?“
霍弈星頹然扶額?!芭用澥谴?,自己這次又怎可任意妄為”
紙鳶頓時像霜打的茄子般癱在椅子上:“哥哥,看樣子大伯哥要早我們一步成婚了。”
“鳶兒可是著急嫁哥哥了,我們也很快的”
奕安把紙鳶抱在懷里安撫著,余光瞥見慕容雪轉身離去的背影,不知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她眼中竟有那一閃而過的落寞。
奕安不覺的皺了皺眉。
“你們兩個出去,”
霍弈星煩躁地揮手,“看你們就頭疼?!?/p>
三日后,紅喜燭高燒,滿座賓客,霍霆迎來送往,好不熱鬧,看著兒子更是高興合不攏嘴“這么長時間,就今天看你比較順眼”
霍弈星整理著自己的喜服,聞聽此言,一臉黑線!
喜宴上,紙鳶正捏著奕安的袖角玩,忽然一個陌生男人走過來,深深一抱拳。
“恕再下唐突,我聽姑娘喚他哥哥,兩人可是兄妹?姑娘可曾許配人家?”
奕安眉頭緊鎖,紙鳶卻暗地里握緊他的手,轉頭輕笑著“這是我的情哥哥”
那書生訕訕退開。
“以后不許對陌生男子笑。“奕安捏著她下巴沉聲道。
“怎么了?“紙鳶眨眼。
“太美......“話音未落,紙鳶飛快的掃了眼四周,見沒人注意,猛的起身,在奕安的唇上一吻,又重新坐回椅子上,小娘子偷香成功,得意地眨眼:“這樣可好?“
“...好”奕安這才眉頭舒展,露出滿意的笑容。
此時洞房內的弈星站在婚床邊遲遲未動。暮云清端坐錦帳中,蓋頭下的呼吸略顯急促。
“我們雖成親......“
他終于掀開蓋頭,卻不敢直視她明媚的容顏,“但不必勉強。往后你過你的,我查我的案,互不干涉。”
暮云清眼底的光黯了黯,卻仍端起合巹酒:“禮數總要周全?!?/p>
酒液入喉辛辣,霍弈星卻被她指尖的溫度燙得心神不寧。
見她抱著錦被站在床邊,他這才反應過來,慌忙讓出半張床榻。
“放心,”
暮云清背對他躺下,“我睡覺很老實?!?/p>
紅燭燃盡時,霍弈星望著帳頂苦笑,原來輾轉難眠的只有自己。
迷迷糊糊中,霍弈星是被一陣細微的觸感驚醒的。
他只覺得左臂發麻,睜眼時,一縷晨光正斜斜落在懷中人臉上,暮云清蜷在他臂彎里,青絲鋪了滿枕,櫻唇微啟,呼出的氣息輕輕拂過他喉結。
他渾身一僵,喉結不自覺地滾動。昨夜分明是背對而眠,何時竟......
正欲抽身,懷中人睫毛忽顫。霍弈星閃電般閉眼裝睡,心跳聲大得自己都能聽見。
“咚!”
身上驟然一輕,接著是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
他瞇縫著眼,看見暮云清正小心翼翼地想要跨過他,藕荷色寢衣下露出一截雪白腳踝,在晨光中晃得人眼暈。
就在她左腿剛越過他腰際時,霍弈星下意識想側身讓路。這一動壞了事,暮云清驚呼一聲,整個人跌在他身上。
唇瓣相貼的瞬間,兩人同時瞪大眼睛。
“對、對不起!”
暮云清像被燙到般彈開,赤足踩在地上連退三步,連耳垂都紅得滴血。
霍弈星僵在床上,唇上殘留的柔軟觸感讓他指尖發麻。
直到聽見凈臉的水聲,才猛地回神,咬破指尖在喜帕上抹了道血痕。
“我出去了。”
房門關上的剎那,暮云清終于長舒一口氣。銅鏡映出她緋紅的臉頰,連脖頸都泛著粉色。
“來人?!彼g著帕子喚來丫鬟,“在這處加張榻?!?/p>
小丫鬟瞪大眼睛,新婚燕爾從分床開始,這是玩的哪一出?
“要楠木的,夠硬?!彼D了頓,又補充,“再備兩床厚被?!?/p>
廊下轉角,霍弈星貼著墻根聽完這番吩咐,嘴角無意識地下撇。
指尖傷口隱隱作痛,他卻盯著那點殷紅出神,昨夜她蜷在自己懷里的溫度,似乎還留在臂彎。
“昨晚洞房花燭夜怎么樣???”
一進衙門,霍弈星就被下屬團團圍住,人群里還有一張格格不入的臉,奕安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哎呀,別鬧”
紙鳶頭也沒回,伸長了脖子。
奕安無奈,把紙鳶打橫抱在懷里,放到椅子上“有那么好奇嗎?”
“嗯嗯”紙鳶輕咬嘴唇,點點頭,身子止不住的往旁邊探,奕安板過她的臉,鳶兒的眼睛還在努力瞟著。
“真受不了你!”
“都散了吧”
霍弈星大手一擺。眾人只能敗興而歸!
“我說霍奕安,你就不能管管她嗎?”
紙鳶正雙手托腮坐在自己對面,圓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的看著他,眼里滿是對答案的渴望。
奕安肩膀一聳,表示無能為力。
“什么都沒發生”
霍弈星抿了口茶,漫不經心的說。
紙鳶回頭看向奕安,無不遺憾的說“大伯哥不行”
“噗”
霍弈星被嗆一陣咳嗽,手指著紙鳶半天說不出話來,奕安也是笑的前仰后合。
下午,紙鳶踮著腳尖晾曬衣物,水珠從濕漉漉的布料上滴落,慕容雪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旁,接過一件襦裙幫她掛上竹竿。
“慕容姐姐,今天怎么有空來看我?”
紙鳶笑得眉眼彎彎,發梢還沾著晶瑩的水珠。
慕容雪的手指在布料上停頓了一下:“你...和霍奕安是怎么認識的?為什么總叫他哥哥?“她的聲音很輕,看似漫不經心。
紙鳶抖開一件外衫,水霧撲在臉上,涼絲絲的:“他大我兩歲,又住在同一個屋檐下,自然要叫哥哥啦!“
“那...你就沒想過,你對他可能只是兄妹之情?”慕容雪突然問道。
紙鳶的笑容凝固了。她放下手中的衣物,“我們又沒有血緣關系。怎能混淆?我愛他。”
一陣微風拂過,晾曬的衣物輕輕擺動,像無數飄搖的心事。
紙鳶忽然注意到慕容雪眼神飄忽不定,她轉回身,安兒不知何時站在那里,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她。
“哥哥”
紙鳶張開雙臂飛奔過去,像只歸巢的雛鳥。奕安接住她轉了個圈,裙擺在空中劃出歡快的弧線。
當紙鳶的腳尖重新觸地時,奕安臉上的笑容已經收斂。
他看向慕容雪,聲音平靜卻不容置疑:“我和鳶兒有話說。你先走吧”
慕容雪的手指下意識的攥緊了衣角,點點頭轉身離去。
紙鳶看著她僵直的背影,撅著小嘴:
“哥哥,我總覺得慕容姐姐怪怪的。以前以為她喜歡大伯哥,可現在她好像對你更感興趣...”
奕安突然托起她的腰往上一提,在她驚呼聲中吻住她的唇。
這個吻霸道又溫柔,直到紙鳶紅著臉捶他肩膀才松開。
“我是你的?!彼种念~頭,呼吸灼熱,“誰也搶不走?!?/p>
遠處,慕容雪站在轉角陰影處,手中的劍穗不知何時已被捏得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