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硯走后，我整個人就像被抽走了主心骨，攤位也無心打理，整天癱在出租屋里發(fā)呆。舍友看我這副模樣，急得直跺腳：“趙嫵裳，你就不能爭口氣？陸教授明顯是被家里逼傻了，這時候你垮了，之前受的委屈不都白搭了？”

我攥著手里皺巴巴的舊照片，指甲掐進(jìn)掌心：“可他明明說分開是為了保護(hù)我……現(xiàn)在他家肯定盯著他，我沖上去只會讓他更難做人。”話雖這么說，眼淚卻不受控地砸在照片上，那是我們第一次約會時拍的合照，他替我別頭發(fā)時的笑容還鮮活著。

這天深夜，我正盯著天花板睜眼到天亮，突然有人猛敲房門。我心慌意亂地掀開門，差點(diǎn)被裹著寒氣的陸時硯撲倒。他渾身酒氣，西裝皺得像咸菜干，領(lǐng)口還蹭著暗紅的口紅印。我腦子“嗡”地炸開，揪著他衣領(lǐng)吼道：“你跑去跟誰喝酒了？不是說要斷干凈嗎！”

陸時硯踉蹌著抵住門板，灼熱的呼吸噴在我臉上：“斷不了……嫵裳，我試過了，一想到你要嫁給別人，我就恨不得殺了自己……”他忽然哽住，手指死死摳進(jìn)我肩頭，“但你不能毀了前程！我家那幫老東西今天已經(jīng)給我安排相親了，下周就訂婚！”

我耳朵里“嗡嗡”作響，只覺得荒謬又心碎。扯開他手時，瞥見那枚銀戒在黑暗里泛著冷光——他居然還戴著！怒火和委屈攪得我口不擇言：“陸時硯，你既要當(dāng)孝子，何必來招惹我？”

他身子一僵，突然低頭咬住我嘴唇，血腥味在齒間漫開。我沒掙扎，淚珠大顆大顆砸在他手背上。過了許久，他沙啞著松開我：“最后一次……明天開始，別再見面了。”說完像逃命似的沖進(jìn)夜色，徒留我癱坐在地，舌尖嘗到的咸澀分不清是血還是淚。

第二天，我鬼使神差摸到陸家老宅附近。剛拐進(jìn)巷子，就瞧見陸時硯被幾個西裝男簇?fù)碇狭溯v黑色豪車。車窗半降，露出他面無表情的臉，指尖夾著的煙忽明忽暗。我下意識追了幾步，卻被鐵門后的管家攔住：“趙小姐，老爺說了，陸家媳婦得是書香門第的千金，您這小攤販……”

我盯著車內(nèi)后視鏡里陸時硯驟然發(fā)白的臉，突然笑出聲：“叔叔，您問他敢不敢娶個擺攤的。”話沒說完，車子已絕塵而去，我只記得那車牌號閃著刺眼的“陸A·8888”，像道永遠(yuǎn)跨不過的鴻溝。

回到出租屋，我把陸時硯送的珍珠項(xiàng)鏈、懷表全堆在紙箱里，最底下壓著那張合照。正要合上箱子時，舍友沖進(jìn)來搶過照片撕成兩半：“早該斷了！你看校論壇熱搜，他今天陪未婚妻去聽音樂會了！”碎片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在紙箱上，我盯著其中一張殘角——那是我笑得最甜的瞬間——終于徹底崩潰，嚎啕大哭到嗓子啞透。

可即便恨得咬牙切齒，我還是忍不住在深夜翻遍他朋友圈。看著那張他與陌生女人的合影，女人穿著高定禮服，挽著他的胳膊巧笑嫣然，而我蜷在十平米的出租屋里，腳趾還露在破舊棉拖外。這一刻，我比任何時候都清楚：有些距離，不是靠愛就能填平的。

我盯著陸時硯朋友圈里他和新未婚妻的照片，眼淚把屏幕都弄花了。心里頭那股子酸澀勁兒，就像喝了一壇子陳年老醋，又苦又漲。舍友在旁邊急得直跺腳：“趙嫵裳，你這又是何苦？人家都要訂婚了，你還不趕緊斷了念想。”

我抽了抽鼻子，啞著嗓子說：“可我就是放不下能咋辦，我這心就像被揪著一樣疼。”舍友嘆了口氣，說：“你就是太軸了，這陸教授明顯是迫于家里的壓力才這樣，你得為自己多想想啊。”

我哪兒聽得進(jìn)去啊，滿腦子都是陸時硯的影子。白天吃不下飯，晚上睡不著覺，整個人迅速瘦了一圈。這天，我實(shí)在憋悶得慌，想去學(xué)校花園透透氣。

剛走到花園門口，就瞧見陸時硯的新未婚妻正挽著他的胳膊在散步。那女的長得倒是挺漂亮，一身名牌，舉止優(yōu)雅。我就像個被釘在原地的木頭樁子，走也走不動，躲也躲不及。

陸時硯先瞧見我，他身子一僵，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他新未婚妻察覺到他的異樣，順著他的目光看過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喲，這就是那個擺攤的小姑娘啊，還真纏著時硯不放了。”

她這話就像一把刀，直直地捅進(jìn)我心里。我沒出息地眼眶泛紅，咬著牙說：“你別亂說，我和時硯的事輪不到你在這指手畫腳。”陸時硯皺了皺眉，對他新未婚妻說：“你先回去。”那女的撇了撇嘴，瞪了我一眼，扭身走了。

等她走遠(yuǎn)了，陸時硯快步走到我面前，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嫵裳，別難受，我這都是裝的，就是為了應(yīng)付家里。”我看著他，眼淚止不住地流：“那你為啥還跟她這么親近，你還說要娶她呢。”

陸時硯伸手想給我擦淚，我一下子拍開他的手：“你別碰我。”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嫵裳，我現(xiàn)在也很無奈啊，家里逼得緊，我只能先拖著。你再給我點(diǎn)時間，我一定想辦法解決這事。”

我瞅著他這模樣，心里又軟了下來，可嘴上還是不饒人：“你每次都這么說，誰知道你什么時候能解決。”陸時硯一把把我拉進(jìn)懷里，輕聲說：“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就在這時，遠(yuǎn)處傳來一陣腳步聲。我倆趕緊分開，就看見陸時硯的家里人正往這邊走來。他家里人一看我倆這神情，臉色立馬就變了。陸時硯的父親指著我怒喝一聲：“趙嫵裳，你就是個擺攤的窮丫頭，別想進(jìn)我們陸家的門。”

我心里一梗，反駁道：“叔叔，您別以貌取人，我和時硯是真心相愛的。”他母親冷笑一聲：“真心？在陸家，婚姻講究的是門當(dāng)戶對，你根本不配和時硯在一起。”

陸時硯擋在我面前，堅(jiān)定地說：“爸，媽，我愛嫵裳，這輩子除了她，我誰也不娶。”他家里人氣得臉都綠了，他父親揚(yáng)起手就要打他。我嚇得趕緊拉住陸時硯，眼淚不停地掉：“時硯，你別這樣，會吃虧的。”

陸時硯緊緊握著我的手，沒有絲毫退縮。這一幕正好被路過的幾個同學(xué)看到了，他們在一旁竊竊私語。我知道這事肯定很快就會在學(xué)校傳開，可我這會兒也顧不上那么多了。

回到家后，舍友聽說了今天的事，又是擔(dān)心又是生氣：“趙嫵裳，你這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陸家明顯不會接受你，你和陸時硯不會有結(jié)果的。”我低著頭，小聲說：“我知道很難，可我就是放不下他，我就想再試試。”

接下來的日子里，陸時硯家里對他的施壓越來越厲害，他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有天晚上，陸時硯偷偷來找我，一見到我就把我抱在懷里，力氣大得好像要把我嵌進(jìn)他身體里。

他說：“嫵裳，我想好了，不管家里怎么反對，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一個朋友，他能幫我找個地方，我們先離開這兒，等以后有機(jī)會再回來。”我一聽，又驚又喜：“真的嗎？時硯，那我們什么時候走？”

陸時硯看著我，眼神里滿是不舍和堅(jiān)定：“越快越好，我怕家里那邊再生出什么變故。你可愿意和我一起走？”我用力地點(diǎn)點(diǎn)頭：“我愿意，只要你不放開我的手，天涯海角我都跟你去。”

于是，我們開始秘密地準(zhǔn)備離開。我心里既期待又害怕，期待能和陸時硯開啟新的生活，害怕這一走會面臨更多的未知和困難。但我知道，此刻的我只想緊緊抓住陸時硯，和他一起走向未來，哪怕那未來充滿了風(fēng)雨，我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