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十七分,我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屏幕上代碼如瀑布般滾動。鐵盾安保的防火墻比我想象的還要復雜,但經過六個小時的持續攻擊,我終于找到了程謙私人電腦的后門。
“零,你確定要這么做?“小K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黑進合作伙伴的系統可不道德?!?/p>
“道德不會幫我找到父親?!拔乙Я艘豢谝呀浝涞舻娜髦?,眼睛沒離開屏幕,“而且,程謙明顯隱瞞了什么。昨晚他在看父親的檔案,記得嗎?“
最后一個加密層被破解,程謙的桌面界面出現在我眼前。我迅速瀏覽文件夾結構,尋找任何與“林默“或“暗影聯盟“相關的內容。
“找到了?!拔尹c開一個標記為“TZ項目“的文件夾,里面是數百份文檔和圖片。最上面的是一張我父親在某個實驗室門口的照片,日期顯示是他失蹤前兩周。
照片上的父親看起來疲憊但興奮,手里拿著一個銀色金屬箱。我將圖片放大,發現箱子側面有一個幾乎不可見的標志:一個被閃電貫穿的眼睛。
“暗影聯盟的標志...“我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這正是父親失蹤前最后的研究項目,他稱之為“歐米茄“,但從未告訴我具體內容。
我繼續瀏覽文件,發現程謙竟然整理了一份詳盡的父親活動時間表,從他失蹤前六個月直到最后出現的那天。更令人震驚的是,還有十幾份關于“暗影聯盟“的情報報告,詳細記錄了這個神秘組織的結構、成員和活動。
“這不可能...“我打開一份標為“行動記錄“的文件,上面記載了程謙三年前在布達佩斯追蹤一名“暗影聯盟“成員的經過。那時他應該還在特種部隊服役。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程謙到底是誰?他為什么對“暗影聯盟“如此了解?更重要的是,他接近我是為了什么?
正當我準備下載全部文件時,屏幕上突然跳出一個警告框:【入侵檢測觸發】。不到兩秒,我的遠程連接被強制切斷。
“糟了?!拔已杆訇P閉所有程序,拔出設備,“他發現我了。“
手機幾乎立刻響起,屏幕上顯示“程謙“。我深吸一口氣,接通電話。
“凌晨四點入侵我的系統?“程謙的聲音冷靜得可怕,“我該佩服你的執著還是譴責你的不專業?“
“我...“一時語塞,這是我罕見的幾次被人當場抓包。
“給你二十分鐘?!八驍辔遥按┖靡路?,我到你酒店樓下。我們需要談談?!?/p>
電話掛斷,我呆坐在原地。小K在耳機里喋喋不休地問我該怎么辦,但我幾乎聽不進去。程謙的聲音里有種我從未聽過的冰冷憤怒,與平時那個彬彬有禮的安保主管判若兩人。
十八分鐘后,我站在酒店門口,黑色皮衣下藏著兩把匕首和一把微型手槍。程謙的黑色路虎準時出現在街角,車窗搖下,他面無表情地示意我上車。
車內彌漫著濃郁的咖啡香和某種緊繃的氣息。程謙穿著一件黑色高領毛衣,下巴上的胡茬顯示他可能整夜未眠。我們沉默地行駛了十分鐘,最終停在一處偏僻的河濱公園。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公園里空無一人。程謙熄火,但沒有下車的意思。他雙手緊握方向盤,指節發白。
“解釋?!八罱K開口,聲音低沉而危險。
我決定直截了當:“你一直在調查'暗影聯盟'和我父親,卻從沒告訴我。為什么?“
程謙轉過頭,眼睛在晨光中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灰色:“因為那是我的私人事務,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我幾乎要笑出聲,“那是我失蹤六年的父親!而你掌握著可能找到他的線索卻故意隱瞞!“
“事情沒你想的那么簡單,林零?!俺讨t的聲音提高了,“'暗影聯盟'不是普通的犯罪組織,他們——“
“他們什么?“我追問,“殺人不眨眼?擁有全球網絡?我比你更清楚他們的危險性,程謙!這六年來我一直在追查他們!“
程謙突然解開安全帶,轉身面對我,距離近得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你知道我找到過多少追查'暗影聯盟'的人的尸體嗎?十二個。每一個都是專業人士,每一個都以為自己足夠小心?!八难劬χ币曃业?,“我不想你成為第十三個。“
這個回答讓我措手不及。程謙眼中的憤怒下隱藏著某種更深的東西——擔憂?恐懼?
“所以...你隱瞞是為了保護我?“我試圖保持嘲諷的語氣,但聲音卻不爭氣地軟了下來。
程謙靠回座位,長嘆一口氣:“部分是。另一部分是因為...我自己也不確定'暗影聯盟'與你父親失蹤的確切關聯?!?/p>
“但你確實在找他?!拔抑赋?,“你的文件里有父親失蹤前兩周的照片,還有詳細的活動記錄。你認識他,對不對?“
晨光透過擋風玻璃灑在程謙臉上,勾勒出他緊繃的下頜線條。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是的,我認識林默教授?!八K于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但那是在另一個生命里?!?/p>
這個模糊的回答引發了更多疑問,但程謙的手機突然響起。他看了一眼,表情立刻變得嚴肅。
“我們得回去了?!八l動汽車,“張教授實驗室剛剛遭到入侵。“
回程的路上,沉默如一道無形的墻橫亙在我們之間。程謙專注駕駛,而我則在思考他剛才的話?!傲硪粋€生命里“是什么意思?他和我父親到底是什么關系?
張教授的實驗室一片狼藉。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幾臺昂貴的量子計算機被潑了某種腐蝕性液體,冒著刺鼻的白煙。最令人不安的是,墻上用紅色油漆畫著那個熟悉的標志——閃電貫穿的眼睛。
“他們越來越大膽了?!俺讨t檢查著破壞痕跡,聲音低沉,“這已經是本月第三起針對量子計算研究的襲擊?!?/p>
我走向唯一完好無損的工作站,發現顯示器上貼著一張便條:【停止研究,除非你想像林默一樣消失】。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程謙!“我喊道,聲音因憤怒而顫抖,“過來看這個?!?/p>
他快步走來,看到便條后臉色變得鐵青。我們四目相對,無需言語就達成了共識——這不再只是普通的安保案件,而是直接關聯到我父親失蹤的線索。
“我們需要談談。“程謙環顧四周,確保沒有人在聽,“但不是在這里?!?/p>
一小時后,我們坐在程謙的公寓里。與我想象中軍事化的簡潔不同,他的住所意外地溫馨。原木家具,滿墻的書籍,甚至還有幾盆綠植??蛷d墻上掛著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圖,上面密密麻麻釘著彩色圖釘。
“紅色是已知的'暗影聯盟'活動地點?!俺讨t端著兩杯咖啡走來,遞給我一杯,“藍色是我追蹤過的線索?!?/p>
我走近細看,發現父親失蹤的普林斯頓實驗室被標為紅色,旁邊還釘著一張小小的照片。當我認出照片中的人時,咖啡杯差點從手中滑落。
那是年輕的程謙,穿著白大褂,站在我父親身旁。背景明顯是某個實驗室,兩人都面帶微笑,看起來關系融洽。
“這...這是什么時候的?“我指著照片,聲音發緊。
程謙放下咖啡杯,表情復雜:“七年前。那時我是麻省理工的博士研究生,你父親來我們實驗室做訪問學者,我們合作了一個量子加密項目?!?/p>
這個信息如同一記重拳擊中我的胃部。程謙不僅認識我父親,還曾與他共事?那為什么他從未提起?
“后來呢?“我追問,“為什么你會從科學家變成特種兵?“
程謙的眼神飄向遠處:“項目結束后不久,實驗室遭到襲擊。三名同事被殺,所有研究數據被毀。軍方介入調查,認為我們的研究可能無意中觸及了'暗影聯盟'的核心利益。“他苦笑一下,“我...選擇換一種方式保護重要的人和事?!?/p>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但直覺告訴我程謙仍然有所隱瞞。照片中他看父親的眼神,絕不僅僅是前同事那么簡單。
“所以你一直在追查'暗影聯盟',既是為了復仇,也是為了找我父親?“
程謙點點頭:“過去五年,我利用軍方的資源和后來安保公司的便利,一直在追蹤他們的活動。你父親...是少數幾個可能了解他們核心技術的人之一?!?/p>
“你認為他還活著?“這個問題六年來第一次從我口中問出,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程謙猶豫了一下,然后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他輕輕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掌寬大溫暖,覆蓋著我因緊張而冰涼的指尖。
“我不知道,零?!八币曃业难劬?,“但我不會停止尋找,直到有確鑿證據...無論那是什么?!?/p>
這一刻,某種無形的壁壘似乎在我們之間瓦解了。我不再抽回手,任由他的溫度傳遞過來。
“合作?“我提議,“真正意義上的。不再有秘密,不再有私自調查?!?/p>
程謙的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我的手背:“不再有未經授權的黑客行為?“
“那可不能保證?!拔胰滩蛔⌒α?,“但至少針對你的會提前告知。“
他也笑了,眼角浮現出細小的紋路:“成交,搭檔。“
接下來的兩周,我們幾乎形影不離。白天,程謙訓練我使用各種武器和戰術裝備;晚上,我教他高級黑客技術和密碼學。我們分享各自掌握的關于“暗影聯盟“的情報,試圖拼湊出這個神秘組織的全貌。
一個雨夜,我們窩在程謙公寓的沙發里分析最新數據。我穿著他的MIT連帽衫,大得幾乎蓋住我的短褲。程謙則只套了件白色T恤,肌肉線條在布料下若隱若現。
“看這個。“我指著屏幕上的一段代碼,“'暗影聯盟'的通信協議有規律性波動,每周五晚上九點準時切換加密方式。如果我們能——“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話。程謙立刻警覺起來,示意我躲到臥室去,自己則悄無聲息地摸向門邊的槍。
“誰?“他沉聲問。
“快遞,程先生。“門外傳來年輕男性的聲音,“需要簽收?!?/p>
程謙通過貓眼查看,然后稍稍放松:“稍等。“
他剛解開安全鎖,門就被猛地踹開。三名全副武裝的蒙面人沖了進來,為首的舉槍就射。程謙反應快得驚人,側身躲過子彈,同時回擊命中襲擊者的肩膀。
“零,后門!“他大喊。
我迅速從臥室沖出,手里已經握著準備好的煙霧彈。拉開保險環扔向客廳,濃煙瞬間充滿整個空間。程謙利用掩護退到我身邊,我們一起沖向廚房——那里有通往消防梯的出口。
“他們怎么找到這里的?“下樓時我氣喘吁吁地問。
“不知道?!俺讨t臉色陰沉,“但我們的安全屋暴露了。“
我們跑到街上,雨下得更大了。程謙拉著我的手穿過幾條小巷,確保甩掉可能的追蹤者。我的連帽衫很快濕透,頭發貼在臉上。
“我們需要找個地方暫避。“程謙環顧四周,“最近的據點要三十分鐘路程?!?/p>
我咬了咬嘴唇,做出一個決定:“跟我來?!?/p>
帶著程謙穿過大半個城市,我們最終來到一棟不起眼的舊公寓樓。我用指紋和視網膜掃描打開頂層公寓的門鎖,程謙驚訝地挑起眉毛。
“你的安全屋?“
“之一?!拔掖蜷_燈,露出一個約六十平米的一居室,簡潔但設備齊全,“連小K都不知道這個地方?!?/p>
程謙慢慢走進房間,打量著墻上的裝備架和角落的高性能計算機工作站。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一張小照片上——我和父親在我十六歲生日時的合影。
“你帶我來這里...“他轉向我,雨水從他的發梢滴落,“這意味著什么,零?“
我遞給他一條毛巾,避開他的目光:“意味著我暫時信任你。別想太多?!?/p>
程謙接過毛巾,但沒有擦拭,而是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將我拉近。雨水從他的睫毛滴落,沿著高挺的鼻梁滑下。我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謝謝你信任我?!八p聲說,另一只手輕輕拂去我臉上的濕發,“我不會辜負它?!?/p>
這一刻,某種電流般的感覺在我們之間流動。我發現自己正注視著他的嘴唇,想象它們壓上來的感覺...
程謙先一步退開,清了清喉嚨:“我...我去檢查一下周邊安全。“
看著他匆匆走向窗邊的背影,我既感到釋然又有些失落。這個曾經的特種兵、現在的安保專家,正在一點點瓦解我筑起的所有防線。而這既令人恐懼,又莫名地令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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