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一些時間找合適的辦公室,白越姝和梁宏,郢瑤,許念琪,程期朝,還有梁宏的堂弟梁英俊六個人一起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望著窗外陽光下波光反照四處林立的辦公樓然后各自忙開。
小小的公司少少的人,什么事情都要股東親力親為。男人們搬辦公桌挪盆栽,裝打印機貼標語,女人們拖地抹桌子布置軟裝。
還好沒有人發牢騷,也沒人茶言茶語,更沒有互相指責。
工作中最怕遇上偷奸耍滑挑撥是非小氣計較的同事了。
于是白越姝覺得,好像可以以工作為寄托啊。
然后,正式開業啦。
開業那天,烏泱泱的配送員烏泱泱來來回回往寫字樓里搬花藍,小小的公司里外都被花籃塞得連路都走不了了。那是白越姝第一次真正的全面見識到梁宏的人脈網。
第三天,許念琪剛進門就格外激動的說:“哇塞,你們今天有沒有遇到保潔阿姨,我剛在樓道口碰到她,她看我的眼神好可怕哦,我的媽呀,嚇我一跳。”
“如果你是她你會更害怕,那些花店過來回收架子的時候,把花、花泥還有包裝紙全扔樓梯間里的垃圾桶里了,你想想,那么多垃圾,人家能不恨我們嗎?”梁英俊倒了杯水,一邊往座位上走一邊說。
“啊,是嗎?那這可不行啊,咱才剛開業不能拉仇恨,得買點水果給人賠禮道個歉。”
梁宏個性大方灑脫,難免有些大條,這種細節他沒注意,但經過提醒立馬就做出了反應。
“你去買,多買點,給樓下前臺那兩小姑娘也送點。”梁宏指揮梁英俊去買水果,“咱們這幾個姑娘也得吃水果啊,回頭我給你報銷。誒,買多點他拎不動,期朝,你和他一塊去啊。”
“老大,我想吃西瓜。”許念琪喊道。
“好嘞,安排!”梁宏笑嘻嘻的應下了。
兩個男人相視一笑,然后一塊出門。
白越姝覺得,這個寄托很不錯。
八月末,九月初,氣溫高的離譜,天氣預報APP每天都彈出高溫預警的提示。白越姝家的空調卻在這個時候罷工了,她干脆靠在樓道里風口處的欄桿上抽煙,高樓即便是在天氣晴朗的日子,也會揚起風塵,于是她的波浪卷的頭發被風吹得往后高高揚起又落下,然后重復揚起落下,身上穿的一襲白裙也被風吹得緊貼著身體,勾勒出她動人的曲線。她一邊吞云吐霧一邊用指尖輕敲鐵質的欄桿,很是怡然自得的模樣。
所以當陳銘安走出樓道的時候,猝不及防得將風情萬種的女人看進了眼中。
她確實有令男人著迷的資本,陳銘安想。
然后他打開門,坐下,取出居家的拖鞋,換鞋,將換下來的鞋子放進鞋柜下方的小抽屜,然后從玄關柜上的紙巾盒里取出兩張濕紙巾,擦拭地面,一套動作有條不紊的做完,才算真正的回家了。
時間還早,陳銘安習慣打半小時拳才吃飯,他先打開冰箱看了一眼,里面有她姐姐偶然會送過來的家常小菜,姐弟兩關系很好,有時候,她姐姐也會到這邊來住。
冰箱里礦泉水只剩了一瓶,所以他從廚房的柜子里又取出幾瓶補充進了冰箱。做完這件事情,他才進入了朝北的小房間,里面吊著一個沙包。工作日的時候沒有應酬之類的活動基本上都要打半小時,周末會不定時過來打一會兒,陳銘安喜歡捶打沙袋的那種感覺,不需要動腦子,只要揮拳,出擊。
一遍又一遍。
陳銘安卻覺得這種重復治愈了他在諸多瑣碎中遇到引發的情緒波動,而他討厭,情緒波動。
陳銘安希望自己是一口無波的古井,最好永遠不會被人打擾。
但,最近真的覺得很煩。汗水滴落地面,啪嗒啪嗒,地上趴著的一只蟲子被驚得趕緊逃命。
姐姐準備結婚了,但,那個男人他不喜歡。
而且,為什么姐姐要結婚了,他要被催婚?
陳銘安終究不是郊野里無波的古井。
所以此刻,他揮出的拳超級重,好似帶著殺意一般。
手機鈴聲響起。
陳銘安不得不停下,他摘掉拳擊手套,然后接聽,點揚聲器。
“你在干嘛?”對面說。
“剛下班回家,親愛的母上大人,您有什么吩咐?”陳銘安只會對家人露出這幅調笑柔軟的姿態。
“明天周末,回家吃飯,你姐夫也會過來,所以你給我早點到。”沈女士今天很暴躁啊。
“什么姐夫,一沒扯證二沒訂婚的。媽你也注意點,這事還沒定呢!”陳銘安已經不止一次表達過他對那個男人的不滿了。
“你姐已經見過他爸媽了,我和你爸也覺得挺好的,而且最主要的是你姐覺得行,不是姐夫是什么,你給我注意點,別甩臉子讓人家尷尬!”
“不想我甩臉子,我不去不就好了,眼不見為凈。”
“陳銘安!你多大了還這么不懂事!”
“誒,沈女士您這話怎么說的,我怎么不懂事了!男人看男人一看一個準,我就覺得他配不上我姐!”
“什么配的上配不上的,再說了,這是你姐的事,你別多嘴瞎說什么亂七八糟的啊!”
感情啊,婚姻啊,除了當事人以外,最好誰都別插手,陳銘安知道這個道理,于是只能無奈的說:“知道了!”
“別遲到啊!”
“沈女士,有沒有人告訴您,您自從更年期之后就特別啰嗦。”
“陳銘安你找死啊!”
“好了好了,我真知道了,先這樣吧。”
然后電話立馬就被掛了。
為什么一上年紀掛電話就超級快。
陳銘安覺得很神奇。
那個男人,家室樣貌工作,都挺好。
但是有一點讓他沒來由的感覺不適。
很有禮貌。
卻令他覺得,那種禮貌只浮于表面,說不上不對,只是令他莫名覺得不適。
然而姐姐最喜歡的恰恰是這個男人的禮貌。
陳銘安沒辦法將這種只能意會難以言說的感覺告訴姐姐,更無法用這樣的理由去讓姐姐和那個男人斷了來往,于是陳銘安只能盡可能得避開,但這種不安的感覺隨著關系的深入越來越容易引起他情緒的波動。
陳銘安很苦惱。
如果是對面那個女人,應該很輕易就看清那個男人的真面目吧。
陳銘安忽然這么想。
情場沉浮廝殺的將軍,會打過敗仗么。
陳銘安使盡機巧揮出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