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姝好幾天都沒有回家,那天山海的幾個人今年最后一次聚餐。
是梁宏提議的,“朋友們,今年最后一天啊,哥帶你們瀟灑去啊!”
許念琪捏著帽子上垂下來的毛絨小球,點頭如搗蒜:“好呀好呀,老大最棒,老大超酷!”
梁英俊:“先說清楚,這次去哪?”
梁宏聳肩:“跟著哥哥就行,別問!”
梁英俊扶著程期朝的肩膀,兩兄弟對視一眼,然后說:“如果是上次那種自助餐,那我今天有事!”
“哦,真的嗎,那你忙去吧,你不去更好,省心!”梁宏開心了。
許念琪捏著小毛球站起來舉手說:“老大,我要去,我不像某人挑三揀四的,快告訴我我們上哪瀟灑去!”
“你肯定又分手了!”梁英俊用肯定的語氣說。
“才沒有好不好!只是吵架而已。”許念琪一邊說一邊朝梁英俊甩了個眼刀子。
“哦和,是嗎,那你待會別喝兩杯就下鼻涕眼淚!”他做出一個手指剜眼指向許念琪的動作,意思是,我看著你!
“放心吧,本小姐現在走的是千金貴女風,高傲著呢!”許念琪收斂笑容擺出一副沉靜淡漠的表情。
其他幾個人看著他們耍寶的日常,見怪不怪。
梁英俊朝她翻個白眼不再理他,又對著梁宏央求道:“拜托,今年最后一次團聚啊,咱吃點好的吧行不行!”
“吃什么叫好的,激素肉還是飼料魚,甜蜜素種的水果還是泡了藥的蔬菜。”悵然若失而不自覺的白越姝犀利發言。
“哦,我親愛的越姝姐,請您不要這么的悲觀,需知‘窮通前定,何用苦張羅,不妨‘醒來明月,醉后清風。’”裝裝樣子的千金貴女咬起文嚼起字,做作的姿態令人看了后背發涼。
“作孽啊,活著從你嘴里聽到這種優美的詞簡直令我······!”梁英俊吐槽到一半就故意停頓。
“是不是刮目相看!”千金貴女捏捏小球眨眨眼,也不裝了。
這兩句詞信手拈來說的無比流暢,引得梁宏震驚的望向了郢瑤,“什么情況,鬼上身?”
郢瑤笑起來,輕柔的聲線淡淡的解釋說:“她最近對接的客戶想辦中式婚禮,而且新郎特別喜歡元好問,魔怔了。”
梁宏卻很是欣賞,笑呵呵地望著許念琪,“不錯不錯,咱念琪有工作態度,山海崛起指日可待啊!”
引得幾個人齊刷刷的望向他,嘴角掛著輕蔑的笑。
“呵,有你這樣的老板,山海的未來是堪憂才對吧。”白越姝吐槽道。
又是一陣吵吵囔囔,但新年的最后一次聚餐,總歸還是一個都沒有少。
能喝酒的地方不適合吃飯,太安靜不適合這群吵鬧的瘋子。
適合吃飯的地方不適合喝酒,氛圍太好不適合這群瘋子耍酒瘋。
包間吧來來回回那么多次又厭倦了。
于是最后打包了飯菜齊聚在郢瑤家。
郢瑤和梁宏同一個小區,兩室一廳的房子一個人住,空間夠大夠撒野。
梁英俊和程期朝兩個人一個從左往右一個從右往左共同朝中間進發,一個個地將包裝嚴實的外賣盒打開,滿滿當當擺滿一整張餐桌的各色菜肴,小菜紅彤彤綠油油看得教某些吃貨蠢蠢欲動。
“哇哦,激素肉我來啦!”
“哇哦,飼料魚我來啦!”
“哇哦,大鵬瓜我來啦!”
“哇哦······”
幾個人無奈地扶著腦袋望著許念琪。
“許念琪,你這個瘋子!!”梁英俊大喝!
“什么嘛,我干嘛啦!我只是表達一下對美食的熱愛啊!你這么大反應干什么!”許念琪絲毫不在意。一邊往嘴巴里塞了一口黃牛肉,嚼吧嚼吧挑釁般的看著已經炸毛的某人。
誰家好人吃飯的時候提這些啊,好比吃雞蛋的時候人家向你普及雞蛋從哪個位置蹦出來的。惡劣程度甚至超過吃兔肉的時候人家向你普及兔子多么可愛!
這時候老梁端著一個大砂鍋小心翼翼的走過來放在了餐桌上,“誒嘿,最后一道,水煮肉片,我老婆特意送過來的!”
“大嫂呢?讓大嫂一塊過來啊。”郢瑤說道,同時向門口張望。但門口只有期朝關門的身影。
“不用了,她已經吃過了。而且今天我丈母娘過來了。”因為砂鍋太燙,老梁用手捏著耳垂說。
另一邊,白越姝已經將酒杯和碗筷擺上,正在開酒。
郢瑤家里沒有紅酒杯,只能用普通的水杯,各種材料各種顏色的擺了一溜在她的面前,白越姝動作熟練的一拉,瓶塞酒已經被取了出來,是她一直放在辦公室的干紅。當時在辦公室里拿酒的時候還回憶起了不該這時候想起的回憶,但好似就是要故意令自己放下似得,最后還是拿了過來。
程期朝坐在她身邊,“姐,咱吃這些重油重鹽的菜配紅酒,合適嗎?而且沒有紅酒杯。”
白越姝揚起一抹輕笑,顯得格外嫵媚風情,語重心長地說:“期朝啊,紅酒一定要配水晶杯那是商家的噱頭,人家只是用這種方式以提升酒的檔次找借口,不過,這桌子菜確實不適合干紅。”
“那我們為什么不喝啤酒!”
“酒就是酒啊,能醉人的就是好酒,配牛排是酒,配螺螄粉也是酒,今天想喝就喝了。”
“不是姐,我的意思是,就一瓶,我們這么多人。”程期朝很真誠,乖乖的提出自己的困惑。
白越姝側頭看他一眼,啊,忘了。
“啊,我點了外賣,還沒到。”白越姝說著借口上衛生間起身,狹小安靜的空間里,她看著沒有新信息的和電話的屏幕微微愣神,然后點開了外賣軟件。
什么時候起,無論在城市的哪個角落,酒都能在二十分鐘內送達,是因為四處售賣酒的店太多,還是喜歡買醉的人太多。
于是哪怕她臨時想起要買酒,僅僅過去了十五分鐘,就已經將之提在了手里。
菜上齊,酒斟滿,梁宏笑著說:“誒,我說幾句啊!今年呢,是我們山海的第一年,也是我們共同奮斗的第一年,人說夫妻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但我覺得,我們幾個在山海相遇,一起打江山闖天下的這個緣分,比夫妻緣更深情更厚!這大半年,你們怎么覺得我不知道,但我是真挺開心的,終于能做點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了。雖然咱還沒賺錢,但真是多謝,多謝各位的信任支持,不多說,咱記心里了。最后,雖然咱還是只小麻雀,但我相信,有你們有山海,咱這只小麻雀有朝一日一定會變成鳳凰,翱翔九天!”
一番話說的慷慨又激昂,還有點感動,至少老梁說到最后隱隱想要落淚,但忍著了。
幾個人昂著頭聽他說完,然后齊刷刷的鼓個掌。
然后開吃,這都多少年的熟人了,還整這一套。
“哥,你讓開,我嘗嘗我嫂子做的水煮肉片。”梁英俊一把將梁宏推開。
“俊哥,我也要。”程期朝說。
梁宏:“喂你們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
梁英俊:“聽見了,你說沒賺到錢,明年你談單子能不能別動不動就送這送那的,那都需要成本!你這樣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分到錢!”
“可是上次那個樂隊阿瑤說必須要啊,不然達不到那種氛圍效果!”
“那你就跟人家說加點錢啊。”
“談好了的價格怎么好意思提加錢。”
“那就不要加樂隊不就好了!”
“那樣效果不好啊。”
郢瑤和白越姝同時:“閉嘴,吵死了!”
許念琪夾著魚眼睛往嘴里送:“老大,你這話有點問題,夫妻緣怎么能和工作相提并論,大嫂能給你生孩子,工作能給你什么,工作除了讓你禿頭以外什么都給不了你,你看我這頭發,之前繞兩圈就扎好了的,現在得繞四圈,整整四圈,啊,我的頭發,神啊!救救孩子吧!”她說著將頭發撥到身前惋惜的哭嚎。
“拜托!許念琪,把你的頭發扎好,掉進菜里了。”梁英俊暴怒。
程期朝伸出手夾菜,漏出手腕上的小皮筋,恰好被許念琪看到,于是立即引得后者尖叫:“啊!期朝,你交女朋友啦!”
程期朝:“嗯,我沒說過嗎?”
“啊啊啊!我們山海最后一朵純潔的小白花弟弟啊。說,到底是什么樣的女人竟然敢染指我的純潔的期朝弟弟。”許念琪超級加倍哭嚎道。
“念琪,我已經畢業三年了!”程期朝很無奈。“而且你只比我大一歲。”
“那又怎樣!我不管,你快點和那個女人分手!”
與這邊兵荒馬亂的吵鬧相比,郢瑤和白越姝這邊真是歲月靜好。
兩個人相視一笑,默契的碰杯。“阿瑤你用的什么香薰,還是之前那個牌子嗎?”
“換了一款,這款的雪松香我很喜歡。”
“聞著挺舒服,鏈接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