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陳銘安和白越姝坐在沙發上悠然的看綜藝,電視機傳來鬧哄哄的笑聲,陳銘安心中卻沒來由的煩躁,自覺自己好似在姐姐面前暴露了,“小心,我有沒有和你說,姐姐在籌備婚禮?”
“沒有啊,你姐姐要結婚了?什么時候?需要我幫忙嗎?”白越姝正在磨腳上的死皮,聞言朝他看了一眼。
陳銘安撫著她的背,有一下沒一下的,“沒什么意外應該是五一期間。”
“啊,那很快了呀。”她又繼續磨死皮。
“但是我不喜歡她對象。”陳銘安說。
“怎么了?”
“說不上來,就是覺得他有點過于客氣有禮貌了,怪怪的。”
“可是他們都決定結婚了,姐姐應該很喜歡他吧。”
“嗯!”陳銘安無意識的點點頭,“所以我很煩躁。”
白越姝抬起頭盯著他,目光帶著探究:“你,不會是······姐控吧!”
陳銘安稍稍反應了一會兒,失笑道:“你在想什么?當然不是!”
“你看啊,你從小是被姐姐帶大的,你又喜歡我這種御姐,你一定是姐控!”她草率的做聯想并得出結論。
陳銘安笑出聲來,“你哪里御姐了?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柔弱可欺的小鹿!這個說法不能成立!”
“什么,我走的一直是明艷大女主御姐風啊!”
陳銘安摸著她的蝴蝶骨,腦海里浮現出一副少兒不宜的畫面,湊到她耳邊沉著嗓音壞笑,“你是嗎?”
白越姝往后躲開,嫌棄的朝他喊,“陳銘安!你又耍流氓!”
兩個人調笑一番,然后白越姝說:“你們姐弟感情那么好,她在你心里的地位一定很高。”
“我們感情也很好,你在我心里地位也很高。”陳銘安堵上她話里的漏洞。
走大女主風的白越姝堅決不肯追問那種掉河里先救誰的問題,于是她說:“那你覺得什么樣的男人娶她你會滿意呢?”
陳銘安沒想過這種問題,他覺得姐姐有耐心孝順有責任心性格溫和而且獨立,實在是少見的好女人。
可是。
有責任心的男人不一定會對你有責任心到最后。
有責任心的女人也會因為無法兼顧家庭事業而取舍。
重視家庭的男人里面有媽寶男。
重視家庭的女人里面也有扶弟魔。
性情溫和的男人會被當成備胎。
性情溫和的女人可能遭遇家暴。
青梅竹馬校園純情走到最后也會因現實離散。
千金求來的姻緣也會經歷七年之癢。
所以要什么樣的女人才能遇到好男人呢?
所以又要什么樣的男人才會珍惜好女人呢?
歲月啊,能將滄海變成桑田,遑論瞬息即變的愛情呢。
于是陳銘安發覺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原來一切只是他過于執著了。
久久沒有等到回應的白越姝轉頭去看他,見他的臉色陡然一變。
然而回過神的陳銘安卻親了親她,夸贊道:“我們小心真聰明。”
白越姝:“嗯?”莫名其妙的。
“小心周六晚上有沒有時間見見家長呢?”陳銘安問道。
“你姐姐嗎?”白越姝確認。
“見見姐姐······和姐夫。”陳銘安終于還是喚出了那個稱呼,然后發覺,其實是這樣簡單的事情。
“周六啊。”白越姝想著。
因為,既然無論如何選擇都無法滿意,那,就讓他作為后盾吧,他會在啊。
“好啊!”白越姝肯定的回答。
他聽著她如風鈴般清脆的明媚的聲音,感覺內心一片安寧。
“銘安,你要不要也磨一下腳上的死皮!”白越姝忽然說。
真是煞風景,可陳銘安一點也不介意,“不用了,我們糙漢子不用那么精致。”他將她的另一只腳抬起來放進自己懷里,然后從她手里把機子拿過來,“為夫幫你!”
白越姝一邊縮腳一邊大聲喊:“不要,我自己來啊,陳銘安!”
陳銘安捉住她光滑白皙的腳踝,殷勤笑道:“沒事,為夫不嫌棄你。”
春天,令人精神振奮的春天,掃清一切陰霾的春天。
真好啊,陽春三月。
但你是否忘卻,春光雖好卻稍縱即逝,美人在懷韶華也易逝。
第二天,陳靜然接到陳銘安的電話。
“周六嗎?”陳靜說:“可以啊。”
“四個人?”陳靜然說:“好啊。”
掛斷電話后,終于放心的露出了笑容。
周六,約在了一間以辣子雞聞名的川菜館,不會太嚴肅,可以輕松的交流,最主要的是,姐姐和她剛好都喜歡吃辣。
陳銘安早早的就等在了山海公司的樓下,白越姝將明天需要的東西整理好清單然后交給程期朝:“接下來就靠你啦,明天會場見!”
“好的越姝姐你放心去約會吧。”程期朝看著她著急忙慌的模樣,揶揄道。
但是白越姝沒空理會,背上包立馬出去了。
鉆進他車里兩個人就膩膩歪歪的親親抱抱拉著手出發了。
可是緊趕慢趕還是落后一步,等到的時候,陳靜然和張唯勵已經坐在了餐廳里。陳銘安攬著她走近的時候喊了一聲“姐”,然后陳靜然回頭,對上視線的兩個人都微笑起來,緊接著旁邊的男人也已站起來轉身,白越姝的帶笑的表情僵住,對面的男人也同樣神情一滯。
只是剎那,雙方都已平復,重新掛上笑容。
雙方自我介紹各自落座。
一頓飯也算吃得和諧愉悅。
只是回到車上,她已經明顯感覺到了空氣中隱藏著的風暴。
是啊,陳銘安還是注意到了,盡管只是瞬息之間的臉色變化,卻依然被他捕捉了,而他寧可自己沒那么敏銳。他竭盡全力的隱忍克制,不似上次一般那樣的任由嫉妒和猜疑將自己變得狂暴可怖。
可盡管他竭力假裝若無其事,怎么會真的沒事呢,就像隱于云層之后的驚雷閃電,縱然隔著重重云霧,卻依然能教人發覺令人心驚的恐怖力量。
陳銘安緊緊握著她的手,明明已經做好了準備,明明已經決心放下過往的一切,只要專注的去愛就好,可為什么現實竟然要這樣的殘忍,他不想放棄,不愿放棄,哪怕從此就像雷雨天的風濕性患者,每當空氣潮濕都將痛得難以抑制,卻依然不想放手。
車子停穩,相似的情境,相似的情況。
只是這一次,陳銘安緊握著她的手,而她終于明白什么叫做無可奈何的命運。
前日之因,今日之果,是她的錯,可那時候,白越姝不知道自己將來會去愛,不知道將來會遇見一個陳銘安輕而易舉的教她放下自我去愛。
“我們分手吧陳銘安。”最終,還是由她先說出了口。
“為什么,為什么要分手。”陳銘安的聲音隱忍而克制。
“我們,夠久了,你也知道,我從來沒有和一個男人談戀愛超過一個季節以上,我們能夠相處這么久,足夠說明你的魅力了。”
“小心,我可以當沒聽見!”陳銘安握著方向盤的手指泛白。
可是白越姝卻打定主意將這愛情幻夢的泡沫戳破,她的語氣刻意變得涼薄,“怎么,舍不得我?你知道的,我男朋友很多,以后也不會少,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小心,我說過了,我可以當做沒有聽見。”甚至可以當做沒有看見。如果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臉色的剎那驟變,該多好!
“可是陳銘安,你沒有聽見并不代表事實不存在。”白越姝說。
“如果是因為張唯勵······”
“何必呢,陳銘安。”何必明知是荊棘叢也要闖入呢。
“我不想知道。”
“他是我的前男友之一,我們睡過。”她的語調平靜,卻帶起狂暴的風雨,于是幻夢的泡沫瞬間支離破碎,連帶著的是他們之間已然刻在心中的愛,支離破碎。
愛了又怎么樣,愛了就不能舍棄嗎,愛了,就能一直不變嗎,愛了就能假裝裂痕不存在嗎。
為什么最終,還是變得猙獰了,我的愛。
為什么那時候要選擇一條沒有意義的路,明知道欲望不過是一時的消遣,卻輾轉于欲望之中,今日之果昨日之因,難道卑微的乞求神明,就能將過往的一切都重新來過?即便他愿意放下,而她又怎么能忍心看他妥協。即便妥協了,從今以后,那道裂痕會時時提醒,原來我們的愛,并非無堅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