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花廳檀木桌上，謝齊將翡翠瓷碟推向沈玉，籠著銀邊的素紗廣袖掃過桌面：“嘗嘗這蟹粉包，是新來的廚子做的?！八W角微白，卻仍帶著十五年前批閱奏章時的沉穩，只是眉間多了幾道深痕。

沈玉用象牙箸輕輕戳破包子皮，湯汁在碟中暈開金圈：“謝伯伯費心了?！八喙馄骋婇T檻處的身影——少女穿著月白襦裙，腕間銀鈴隨著動作輕響，發間一支白玉蘭簪卻樸素得與謝府奢華格格不入。

“這是瑞陽侯嫡女，陸晚晚?！爸x齊抬手示意，“常年住在京郊別院，往后讓她給你做個伴?！?/p>

陸晚晚福了福身，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沈姑娘安好?！奥曇糨p得像落在宣紙上的墨點。

沈玉放下筷子，起身將她扶起。指尖觸到對方腕間冰涼的銀鈴，她忽然想起永寧州夏夜，阿清用機械臂搖晃風鈴哄她入睡的場景：“既來了，便別見外。往后叫我玉玉便是。“她轉頭看向立在廊下的阿清，“阿清，去把我從永寧州帶來的云紋錦取兩匹，給晚晚裁衣裳。“

陸晚晚慌忙擺手，銀鈴撞出細碎聲響：“使不得！我...我住在別院，原也穿不得這么好的料子。“

沈玉卻按住她的手，掌心溫度透過錦緞傳來：“我在永寧州時，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如今有了你，這些身外之物又算什么？“她眸中映著窗外搖曳的竹影，“況且，我瞧著你腕間銀鈴倒有趣，改日教教我怎么編的？“

陸晚晚咬著唇，眼眶突然泛起水光。阿清的傳感器捕捉到她心率驟升，瞳孔微縮——這是人類強抑情緒的典型反應。

當夜沈玉在回廊撞見陸晚晚對著月亮發呆，銀鈴在夜風里發出寂寥的嗚咽?！霸谙胧裁?？“她將披風披在少女肩上，“可是想家了？“

陸晚晚猛地轉身，月光將淚痕照得發亮：“玉玉，你說...人是不是生來就要被當作棋子？“她攥住腰間的瑞陽侯府腰牌，“父親把我送進宮時說，這是陸家的榮耀?？蓸s耀背后，不過是拿親生女兒換他的前程。“

沈玉望著遠處謝淵書房透出的燈火，輕聲道：“謝伯伯說，你與謝淵有婚約？“

陸晚晚苦笑，銀鈴撞在漢白玉欄桿上：“他是謝府嫡子，我是質子。這婚約...不過是綁住瑞陽侯的又一道繩索?！八蝗蛔プ∩蛴竦氖滞?，“玉玉，你說我若逃了，會怎樣？“

阿清的激光匕首在袖中無聲滑出半寸，沈玉卻反手握住陸晚晚顫抖的手：“你若想逃，我與阿清陪你。“她指尖撫過對方腕間銀鈴，“但在此之前，或許我們可以先看看，這棋局是否真的無解?！?/p>

廊下的燈籠突然被風吹得劇烈搖晃，阿清的虹膜藍光驟亮——三個陌生熱源正從三個方向包抄而來。沈玉卻像沒察覺般，繼續解下頸間雙魚佩：“這玉佩原是一對，你我一人戴一個。往后無論發生何事，都算有個念想。“

陸晚晚捧著溫潤的玉佩，終于破涕為笑。阿清在暗處將所有異常數據加密上傳，他的機械心臟第一次產生微妙的紊亂——沈瀟瀟臨終前的指令在芯片里循環播放，而此刻月光下兩個少女相視而笑的畫面，竟讓他產生了某種超越程序設定的情緒模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