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盡歡拎著電量告急的007剛踏出古董店后院，姜紅鯉就抱著滲血的手稿堵在了門口。珊瑚絨睡衣的兔耳朵帽子被風吹得直晃，筆記本屏幕上還閃爍著文檔界面。“您得看看這個，“她哆嗦著翻開稿紙第三頁，“我每次寫到教堂彩窗碎裂的段落，墨水就會變成...“稿紙上“血月“二字突然凸起成珠，啪嗒濺在陸沉皮鞋上。

陸沉皺眉后退半步，鎖骨處的銅錢印記突然發燙。許盡歡用吸管戳了戳稿紙，奶茶殘液在紙面暈開八卦紋路。“描寫具體到彩窗花紋了？“她突然把007按在稿紙上，光團滋滋吸收著墨跡里的黑氣。姜紅鯉的筆記本電腦突然黑屏，機殼縫隙里滲出鐵銹味的紅霧，“上周去采風時拍了張教堂玫瑰窗，當晚就...“

“銅錢匣子放在什么方位？“許盡歡轉頭問陸沉，同時用桃木劍挑開姜紅鯉的睡衣口袋。里面掉出張泛黃的老照片，1920年代的教堂全景背后印著“陸氏獻堂“的燙金字。陸沉瞳孔驟縮，伸手要搶時被薔薇鎖鏈扯住手腕，“祖父捐贈的慈善項目，去年翻修時在地下室發現了...“

007突然發出尖銳警報，電子屏投射出三維地圖。古董店、陸氏老宅和廢棄教堂三點間浮現出暗紅色裂痕，像被無形手指撕開的傷口。姜紅鯉突然抓住許盡歡的手腕，“我小說里反派念的咒語，和陸先生家族檔案里的...“她話沒說完，筆記本鍵盤縫里突然鉆出幾十條頭發絲般的黑線。

“停。“許盡歡把奶茶杯倒扣在鍵盤上，奶蓋順著黑線蠕動的軌跡糊了滿屏。她抽出張外賣小票，用吸管蘸著奶茶畫了道歪扭的符，“現在念你小說里最嚇人的那段。“姜紅鯉咽著口水翻開第七章，念到“棺木上的銅錢突然立起“時，陸沉鎖骨上的印記突然浮出皮膚，在空中凝成模糊的銅錢虛影。

唐裝老頭抱著碎鏡片踉蹌過來，“陰契顯形了！“他剛舉起半塊八卦鏡，鏡面就映出個穿長衫馬褂的虛影。許盡歡突然笑出聲，把007當悠悠球甩向虛影，“你們家祖宗挺時髦啊，跨界搞房地產？“光團穿過虛影的瞬間，電子屏爆出滿屏亂碼，最后定格成張地契模樣的圖片。

陸沉扯松領帶露出更多蒼白皮膚，鎖骨下方浮現出完整的契約紋路。“祖父用二十四個生辰八字換的南洋商路。“他聲音里帶著壓抑的顫抖，“每代繼承人三十歲前...“許盡歡突然把冰奶茶貼在他契約紋路上，滋滋聲中截住話頭，“現在變自助餐了，厲鬼準備吃滿漢全席呢。“

姜紅鯉的稿紙突然無風自動，在空中拼成教堂玫瑰窗的圖案。007從地契圖片切換成實時地圖，顯示老宅地下室與教堂彩窗正對同一條地下水脈。“裂縫在排水系統。“許盡歡用桃木劍戳了戳虛擬地圖，某處節點突然爆出火花，“你們家祖宗挖地道偷渡陰貨？“

古董店里的座鐘突然敲響十三下，姜紅鯉睡衣口袋里的鋼筆自動書寫起來。血墨水在支票背面勾勒出教堂平面圖，某處標記著“銅錢冢“三個字。陸沉按住震顫不已的契約紋路，“翻修時工人說地下室墻里有...“

“空腔回聲對吧？“許盡歡扯過007查看能量條，光團虛弱地閃爍著藍光。她突然把姜紅鯉的珊瑚絨帽子拽下來團了團，塞進陸沉西裝內袋，“暫時吸點陰氣，你這身西裝料子防鬼探頭。“唐裝老頭突然跪下拼命磕頭，碎鏡片里映出無數張扭曲的人臉，“七月半要收供了！“

007的電子屏突然彈出日歷提醒，中元節日期被標成血紅骷髏圖標。許盡歡伸了個懶腰，藤編吊床的印子還留在她后背上，“現在能去看那個零重力床墊了嗎？路上點個朱砂外賣。“她邊說邊用奶茶在陸沉支票本上畫了張歪扭的教堂門票，背面寫著“三人份，包驅鬼講解“。

姜紅鯉的筆記本電腦突然開機，文檔自動翻到最后一章空白頁。血墨水浮現出“他們走進裂縫“的標題，回車鍵自己跳動起來。許盡歡把桃木劍插回后腰，拎起007晃了晃，“充電寶兼劇情指南，等沖完電給你看全息恐怖片。“光團虛弱地彈出個電量1%的提示，在她掌心癱成扁平的銀餅。

許盡歡把癱成銀餅的007塞進珊瑚絨睡衣口袋，順手捏了捏姜紅鯉帽子上的兔耳朵。“充電寶沒電了，先找個插座。“她轉頭看向陸沉，“你那個零重力床墊帶USB接口吧？“陸沉正用西裝袖口擦拭鎖骨上凝結的奶茶漬，聞言皺眉道：“主臥有無線充電器。“

唐裝老頭突然從地上爬起來，碎鏡片嘩啦啦掉了一地。“周師傅的茶渣占卜！“他拽住許盡歡的衣角，布滿老年斑的手指向柜臺后的紫砂壺，“每月初一十五，老周都用鐵觀音...“姜紅鯉突然尖叫著跳開，她筆記本電腦的散熱孔里正涌出混著頭發絲的奶茶泡沫。許盡歡用桃木劍挑起電腦，屏幕上的血字已經變成“還剩七天“的倒計時。

007在口袋里微弱地震動起來，電子屏透過布料映出淡藍色的“能量不足“字樣。陸沉解開第二顆紐扣，露出更多泛著青灰的契約紋路，“車就在巷口。“他說著要去扶姜紅鯉，卻被對方稿紙上突然立起的紙角劃破了指尖。血珠滴在茶渣堆成的八卦圖案上，立刻被吸收得無影無蹤。

“有意思。“許盡歡蹲下來戳了戳茶渣，干枯的葉片突然像活物般蠕動起來。她摸出手機點開外賣APP，“朱砂三斤，雄黃酒兩壇，再來點...“屏幕突然跳轉到陰森森的店鋪頁面，商品列表全是“往生錢““紙人替身“之類的東西。007掙扎著從口袋探出半個光團，電子屏閃出“檢測到陰界信號“的紅字警告。

姜紅鯉抱著滲血的稿紙縮在柜臺邊，“這些茶渣上周還是正常的。“她指著柜臺玻璃下壓著的照片，里面的茶渣擺成教堂尖頂的形狀。陸沉突然按住太陽穴，契約紋路順著脖頸爬上耳后，“老宅書房的茶葉罐...“他話沒說完，古董店里的所有鐘表同時敲響四下，震得貨架上的銅鈴鐺叮當作響。

許盡歡把手機往柜臺上一拍，下單成功的提示音格外清脆。“搞定，半小時后到貨。“她扯過姜紅鯉的稿紙折成紙飛機，對著茶渣吹了口氣，“帶路吧周師傅，別告訴我你平時用這個占卜足彩。“老頭哆嗦著捧起紫砂壺，壺嘴突然自動轉向西北方，茶水在柜臺面洇出條蜿蜒的軌跡。

007突然從口袋里滾出來，虛弱地繞著茶水流痕打轉。電子屏投射出模糊的街道俯瞰圖，某個節點閃爍著與陸沉契約同色的光點。“鬼市入口。“許盡歡用桃木劍尖點了點那個位置，“你們家祖宗挺會挑地方，正對銀行金庫。“陸沉扯開領帶喘了口氣，西裝內袋的珊瑚絨帽子已經變成了鐵灰色。

姜紅鯉突然抓住許盡歡的手腕，“我小說里寫過這個！“她翻開稿紙第七頁，某段描寫茶渣自動排列的文字正在發光，“但當時我以為是...“外賣騎手的敲門聲打斷了她，戴著鴨舌帽的小哥遞過滿滿兩袋東西，“您訂的驅邪套餐。“塑料袋里傳來玻璃瓶碰撞的聲響，隱約還能聽見朱砂粉沙沙流動。

許盡歡拆開雄黃酒的封口聞了聞，“正品。“她突然把酒瓶傾斜，琥珀色的液體澆在茶渣堆上。白煙騰起的瞬間，柜臺玻璃下的照片突然變成動態畫面：1920年代的陸氏族人正往教堂地基里埋銅錢匣子。007的電子屏瘋狂刷新歷史檔案，最后定格在張泛黃的《陰界通行契約》上。

“二十四個童男童女的生辰八字。“陸沉盯著契約角落的指紋，聲音比平時低八度，“祖父的私人印章。“唐裝老頭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吐出的痰里帶著茶葉梗。姜紅鯉的稿紙無風自動，在雄黃酒的氣息里拼出“中元子時“四個立體字。外賣袋里的朱砂包突然自己撕開道口子，紅粉順著柜臺的茶水流痕鋪成細線。

許盡歡把007按在朱砂線上充電，光團立刻變得明亮了些。“充電五分鐘，通話兩小時。“她掰開姜紅鯉的筆記本電腦，用朱砂在鍵盤上畫了道鎖魂符，“現在說說你小說里那個反派，是不是穿長衫戴圓眼鏡？“姜紅鯉還沒回答，陸沉就猛地按住契約紋路，“祖父的肖像畫...“

茶渣堆突然爆開，枯葉在空中組成張人臉。外賣袋里的紙人替身飄出來，正好接住掉落的雄黃酒瓶。007充滿電的提示音響起時，古董店里的所有鏡子同時映出同一個畫面：穿長衫的男人站在教堂彩窗前，手里捧著滴血的銅錢匣。許盡歡伸了個懶腰躺進柜臺后的藤椅，“材料齊了，等鬼市開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