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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鐵石之下

暗夜危局

凌晨三點的琺瑯財團數據中心。世界仿佛沉入了墨汁般的深淵,只有服務器機柜深處傳來低沉、恒定的嗡鳴,像某種巨大而冰冷的生物在沉睡中發出的呼吸。空氣里彌漫著金屬和臭氧混合的獨特氣味,冰冷刺骨。蘇晚纖薄的身影幾乎被巨大的操作臺吞沒,屏幕幽藍的光映著她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眼底因熬夜而布滿血絲,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專注。她的指尖在鍵盤上飛舞,敲擊聲在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急促,像瀕死心臟最后的掙扎。

父親的臉,那張被病痛折磨得脫了形的臉,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瑞和私立醫院頂級特護病房的潔白與寧靜,像一層昂貴的糖衣,包裹著足以將她徹底壓垮的巨額賬單。而林曼音那張妝容精致的臉,帶著虛偽的“友情”笑容遞來的“最后通牒”——48小時,滄瀾投資的內部核心資料。那輕飄飄的紙張,此刻卻像燒紅的烙鐵,沉甸甸地烙在她的脊梁上,燙得她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

“權限驗證通過。”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毫無感情地響起,在這寂靜的深夜里,如同死神的宣判。蘇晚猛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嗆入肺腑,帶來一絲短暫的清醒。她成功了。繞過了層層疊疊、如同荊棘密林般的防火墻,終于觸碰到高管級別的核心數據庫。屏幕上跳動的字符,每一個都帶著致命的誘惑與危險。

搜索框在她顫抖的指尖下出現。她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下孤注一擲的決絕。

輸入:“滄瀾投資資金流向”。

無數條交易記錄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噴涌而出,密密麻麻地鋪滿了整個屏幕,冰冷的數字像無數只眼睛,冷漠地注視著她。她的目光銳利如刀,飛快地掃過,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擂鼓。突然,她的動作凝固了,瞳孔驟然收縮,死死鎖定了屏幕上的幾行記錄:

2013年11月-2014年2月:滄瀾投資通過“新藝”拍賣行購入37件藝術品,總價:4.8億人民幣。

2014年3月:同一批藝術品由琺瑯財團旗下子公司“華藝收藏”全額回購,作價:9.3億人民幣。

“虛增交易…左手倒右手…”蘇晚干澀的嘴唇無聲地翕動,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一股刺骨的寒意,毫無征兆地從腳底板猛地竄起,瞬間席卷了四肢百骸,連指尖都凍得麻木。這哪里是交易?分明是教科書級別的洗錢!是精心設計的財務黑洞!

更讓她渾身血液幾乎凍結的是,在所有交易文件的最終審批簽名處,都清晰地蓋著同一個名字的電子印章——那枚猩紅色的、象征著最高權限的印章,刺眼地烙印在屏幕上:

沈青荷。蕭臨淵的母親。

那個名字,像一顆投入冰湖深處的巨石,在她早已翻江倒海的心底,激起了滔天巨浪和刺骨的恐懼。

口袋里的手機毫無預兆地震動起來,嗡鳴聲在死寂的數據中心里顯得格外突兀,驚得蘇晚幾乎跳起來。她慌亂地掏出手機,屏幕的光刺得她眼睛生疼。一條微信提示彈了出來:

【晚風知意】:還沒睡?

心,毫無防備地漏跳了一拍。

晚風知意。這個只存在于冰冷網絡另一端、承載了她整個灰色童年唯一溫暖慰藉的名字。此刻,在這個危機四伏、她孤立無援的絕境里,這條簡單的問候,像寒冬深夜遞來的一杯溫水,帶著一種不合時宜的暖意,卻又更像投入冰湖的石子,讓她本就緊繃的神經更加脆弱。她死死咬著下唇,幾乎嘗到了鐵銹般的血腥味。指尖懸在屏幕上方,猶豫,掙扎。最終,那絲對溫暖的貪戀壓倒了警惕,她顫抖著回復:

【蘇晚】:嗯,在查點資料。

幾乎是秒回!

【晚風知意】:關于滄瀾投資?

嗡——

蘇晚的大腦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倒流!指尖猛地一顫,手機差點脫手滑落!一股冰冷的恐懼如同毒蛇,瞬間纏緊了她的喉嚨,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他怎么會知道?!

這個念頭帶著尖銳的冰刺,狠狠扎進她的腦海!她明明做得那么隱秘!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同行走在刀尖!蕭臨淵布下的天羅地網?還是……這個“晚風知意”本身,就是一個為她精心編織的陷阱?!

一股滅頂的寒意將她徹底淹沒。

凌霄資本頂層,總裁辦公室。落地窗外,整座城市已陷入沉睡,溫柔的夜色包裹著萬家燈火,只有零星的光點如同散落的星辰。然而,這間位于城市之巔、俯瞰眾生的辦公室里,卻亮如白晝,彌漫著一種掌控一切的、近乎窒息的威壓。

蕭臨淵并沒有坐在那張象征權力的寬大黑色皮椅里。他高大的身影佇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室內刺目的燈光,仿佛融入了窗外深沉的夜幕。窗外稀疏的光線勾勒出他冷硬如刀削斧鑿般的側臉輪廓,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倒映著腳下沉睡的城市,也映著面前數塊巨大監控屏幕散發出的幽藍冷光。

那光芒,如同來自深淵的凝視。

“老大,監控錄像恢復了,但是…”耳機里,技術組負責人阿K的聲音帶著一絲挫敗和凝重,“關鍵片段…被精準刪除了整整17秒。”

蕭臨淵的視線沒有移動,只是下頜線繃緊了幾分。

主屏幕上,正無聲地播放著一段模糊、布滿雪花噪點卻無比珍貴的舊錄像——十年前,琺瑯大廈那個吞噬一切的深夜。畫面中,母親沈青荷的身影踉蹌著沖進空無一人的電梯,長發散亂,平日里優雅從容的面容上是蕭臨淵從未見過的、刻骨的驚恐與絕望。她纖細的手指死死地、用盡全身力氣攥著一個銀色的U盤,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時間戳清晰地顯示著:21:03:45。

下一秒,畫面突兀地、詭異地一跳!

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粗暴地剪切過。

時間直接跳到了:21:04:02!

電梯門再次緩緩打開,里面空空如也,冰冷得如同停尸間的抽屜。他的母親,沈青荷,連同那個至關重要的銀色U盤,就在這被無情抹去的17秒里,人間蒸發,只留下一個冰冷的、充滿惡意的謎團。

“繼續挖!”蕭臨淵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耳膜的冰冷和不容置疑的絕對命令,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冰的刀鋒,“那17秒,就是她最后消失的地方!掘地三尺,也必須給我找出來!哪怕只剩下一幀畫面!”

他的手指在控制臺上某個鍵位輕輕一點。屏幕畫面瞬間切換。另一個監控窗口被放大至占據整個屏幕——那正是蘇晚此刻在琺瑯數據中心操作的實時畫面!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她剛剛調出的、觸目驚心的藝術品交易記錄!那些記錄,那些偽造的“鐵證”!正是十年前將母親釘死在“監守自盜”的恥辱柱上、推入萬劫不復深淵的起點!是他追查十年,誓要親手撕碎的謊言!

就在這時,他放在控制臺上的私人手機屏幕亮起,是蘇晚帶著驚惶和強烈質問的新消息:

【蘇晚】:你為什么知道我在查滄瀾?!

蕭臨淵的目光,在冰冷屏幕上那些足以將蘇晚碾碎的“罪證”,和她驚惶失措的實時影像間緩緩掃過。最終,他的視線定格在手機屏幕上那行充滿恐懼的文字。眼底深處,那萬年不化的冰封之下,有什么極其復雜難辨的東西在劇烈地翻涌、碰撞。他拿起手機,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懸停了片刻,仿佛在權衡著什么,最終,以一種近乎漠然的姿態回復:

【晚風知意】:猜的。你父親怎么樣了?

他沒有告訴她,此刻他面前的第三塊屏幕上,正清晰地、實時地顯示著瑞和醫院那間奢華特護病房內的景象。病床上,蘇父戴著呼吸面罩,安靜地沉睡著,生命體征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一個穿著白色護工制服、戴著醫用口罩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靠近輸液架。他的動作極其嫻熟、迅速,帶著一種訓練有素的冷靜,飛快地更換了其中一袋透明的輸液液體——那是林曼音安插的毒牙,一滴,就能徹底掐斷蘇父最后一線生機。

琺瑯數據中心里,蘇晚死死盯著“晚風知意”發來的那句關于父親的問候。冰冷的指尖懸在屏幕上,胸口卻因為這簡單幾個字,不合時宜地泛起一絲微弱卻真實的暖流。在這個四面楚歌、冰冷徹骨的世界里,這個素未謀面、只存在于網絡彼端的童年玩伴,此刻竟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虛幻的浮木。

強烈的無助感和對父親的擔憂瞬間沖垮了堤防。

【蘇晚】:醫生說…可能…等不到合適的肝源了。

消息發送出去的瞬間,強忍了整整一夜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毫無征兆地洶涌決堤,模糊了屏幕,也燙傷了冰冷的臉頰。她狼狽地用手背去擦,卻越擦越多。

聊天框上方,“對方正在輸入…”的狀態持續了很久很久,久到蘇晚幾乎以為信號徹底中斷,心臟在絕望的谷底反復沉淪。就在她幾乎放棄時,一條語音信息的提示突兀地跳了出來。

她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指尖顫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機。她用力按下播放鍵,將聽筒緊緊貼在耳邊。

“聽著,”一個低沉、磁性、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力量感的男聲傳來,每一個音節都清晰地敲打在她的耳膜上,也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瑞和醫院三樓,最東側走廊盡頭,有一個掛著‘設備研發部’牌子的特殊冷庫。”

蘇晚的呼吸驟然停滯!

“里面存著一組正在進行臨床觀察的‘體外生命支持系統’原型機,”那個聲音繼續道,冷靜而清晰,“功能類似人工肝,能暫時替代衰竭的肝臟工作,爭取時間。”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蘇晚猛地捂住嘴,才抑制住那聲幾乎沖口而出的驚呼!人工肝?爭取時間?這……這可能嗎?這是她絕望深淵里唯一能看到的、微弱的光!

語音還在繼續,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得她靈魂都在震顫:

“冷庫的電子鎖密碼是:19921130——”

蘇晚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逆流!大腦一片空白!

19921130!

這是她的生日!是她深埋在心底、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的秘密!連公司最詳盡的人事檔案里,登記的也只是她被蘇家收養后更改的日期!這個連她自己都快刻意遺忘的真實生日,這個只屬于她親生父母的烙印……他怎么可能知道?!

極致的震驚和一種被徹底窺視、無處遁形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

【蘇晚】:你到底是誰?!!

她用盡全身力氣在手機上敲下這行字,每一個字都帶著驚恐的尖叫和難以置信的顫抖,狠狠發送了出去。

幾乎就在同時!

數據中心那扇厚重的、泛著金屬冷光的門禁系統,突然發出刺耳而急促的解鎖提示音!

有人來了!

蘇晚像受驚的兔子,瞬間從巨大的震驚和恐懼中驚醒!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她以最快的速度,手指在鍵盤上劃過殘影,瘋狂地退出所有系統界面,清除掉所有的臨時訪問記錄和緩存!然后,一把拔下插在主機USB接口上的那個小小的銀色U盤!金屬外殼冰冷的觸感緊貼著她汗濕的手心,像握住了一塊燒紅的炭,又像握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沉重的金屬門被推開。

程微踩著足有七公分的尖細高跟鞋,姿態優雅卻帶著一股凌厲的寒氣走了進來。她身后,跟著兩名身材魁梧、面無表情、眼神銳利如鷹隼的保安。程微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精準地掃過蘇晚臉上尚未完全褪去的淚痕和強裝的鎮定,最后,如同毒蛇般,死死定格在她那只緊握著、微微顫抖的手上——那個小小的銀色U盤,無所遁形。

“這么晚了,蘇助理還在‘加班’?真是敬業得讓人心疼呢。”程微紅唇微勾,聲音帶著一種刻意拉長的、虛偽的贊賞,但眼底卻淬著冰冷的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真是不巧,林總剛剛收到系統安全警報,顯示這個核心區域有異常的高級權限登錄記錄。林總很擔心數據安全,特意吩咐我帶人來…仔細檢查一下。”她說著,朝旁邊的保安使了個不容置疑的眼色。

其中一名保安立刻上前一步,面無表情地伸出手,語氣生硬如鐵:“女士,請配合,交出你的隨身物品,我們需要例行檢查。”

空氣瞬間凝固!蘇晚的心跳瘋狂地撞擊著胸腔,幾乎要破膛而出!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衣衫。U盤里的東西一旦被搜出,那里面記錄的交易黑幕,還有她私自入侵核心數據庫的證據……不僅父親會立刻被林曼音捏死,她自己也將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凌霄頂層。蕭臨淵看著監控畫面里蘇晚被程微和兩名保安逼到角落、孤立無援的纖細身影,深邃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股駭人的戾氣如同實質般從他周身爆發出來!他猛地從控制臺前站起,挺拔的身影在燈光下拉出長長的、充滿壓迫感的陰影。

“B組,目標位置鎖定!行動!”他對著隱藏在衣領下的微型通訊器,聲音冷冽如西伯利亞的寒風,帶著斬釘截鐵的殺伐之氣,“準備接應!確保目標安全撤離!”

屏幕里,被逼到冰冷金屬墻壁上的蘇晚,臉上那驚惶脆弱的神色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她深吸一口氣,胸腔劇烈起伏了一下,再抬眼時,那雙還帶著淚痕的眼眸里,竟奇異地燃起了一種破釜沉舟的冷靜火焰。她甚至對著程微和保安,緩緩地、綻開一個異常平靜、甚至帶著點無辜和委屈的笑容。

“當然可以查。”她的聲音清脆,帶著一種豁出去的鎮定,清晰地回蕩在空曠的數據中心,“不過,”她主動伸出手,掌心向上,攤開,那個小小的銀色U盤靜靜躺在那里,像一枚隨時會引爆的炸彈,“這里面是林總親自交代、讓我通宵整理的滄瀾投資核心資料,明天一早董事會的緊急會議就要用。要是被你們不小心弄丟了,或者…”她頓了頓,目光直直地、毫不畏懼地看向程微,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憂慮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威脅,“…在檢查過程中損壞了里面任何一點數據,導致林總明天的會議無法進行…”

她微微歪了歪頭,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千鈞之力:“…林總怪罪下來,這責任,程秘書,還有兩位大哥,你們…哪位來負?”

程微伸向U盤的手,猛地僵在了半空中!臉上那虛偽的笑容瞬間凍結、龜裂。她狐疑地盯著蘇晚平靜得過分的臉,又死死盯著那個小小的U盤,眼神劇烈閃爍,驚疑不定,顯然在飛速權衡著利弊。林曼音的怒火和手段,她比誰都清楚。萬一這丫頭說的是真的……這個責任,她擔不起!兩個保安也明顯猶豫了,伸出的手遲疑地停在半空。

令人窒息的僵持!空氣緊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

仿佛有什么東西被強行撕裂!整棟大樓所有明亮的燈光,如同被一只無形巨手瞬間掐滅!絕對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毫無預兆地降臨!只有墻壁高處幾盞暗紅色的應急指示燈驟然亮起,如同怪獸充血的眼睛,在濃墨般的黑暗中投下詭異而微弱的光暈。

“怎么回事?!”

“電力故障!快!啟動備用電源!排查原因!”門外走廊里,瞬間傳來安保人員驚慌失措的喊叫聲和紛亂的腳步聲。

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蘇晚吞沒。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心臟狂跳。

就在這絕對的混亂和黑暗之中!

一只溫熱、有力、帶著薄繭的大手,猛地從她側后方伸來!精準無比地、牢牢地抓住了她那只因緊張和冰冷而微微顫抖的手腕!

一股清冽而熟悉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氣息,瞬間將她包圍!強勢,沉穩,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堅不可摧的力量感,如同在驚濤駭浪中陡然出現的堅固壁壘。

“別出聲,跟我走。”低沉而熟悉的聲音緊貼著她的耳畔響起,溫熱的氣息拂過她敏感的耳廓,帶著一種奇異的、不容置疑的安撫力量。

是蕭臨淵!

來不及思考,大腦一片空白!蘇晚只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一股強大而堅定的力量牽引著,整個人不由自主地被帶著,跌跌撞撞地跟隨著那個在黑暗中依舊輪廓分明的、高大的身影,在混亂的腳步聲和驚呼聲中急速穿行!冰冷光滑的地面,急促的腳步,身后程微氣急敗壞的尖叫聲和保安混亂的呼喊、碰撞聲交織成一片,都被那只有力的大手和包裹著她的雪松氣息隔絕在外。她像抓住唯一的浮木,盲目地跟著他奔跑。

消防通道厚重的防火門被推開,一股帶著灰塵和鐵銹味的冷風撲面而來。他們沖進冰冷的、空曠的樓梯間,急促的腳步聲在密閉的空間里回蕩、放大,如同擂鼓。一層,兩層…心跳聲在耳邊轟鳴。直到推開最底層一扇厚重的、通向外部后巷的消防門,冰冷的、帶著城市塵埃氣息的夜風猛地灌了進來,吹得她一個激靈。

安全了!至少,是暫時的。

蕭臨淵終于停下腳步,松開了緊握著她手腕的手。那瞬間的脫離,讓蘇晚心頭莫名地一空。她靠著冰冷粗糙的磚墻,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帶來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和難以抑制的生理性顫栗。夜風吹起她汗濕的額發,露出光潔卻蒼白的額頭。

蕭臨淵沒有看她,甚至沒有多一秒的停頓。他快速地從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裝內袋里,掏出一把冰冷的、線條流暢的車鑰匙,不由分說地塞進她冰涼汗濕的手心。

“開我的車,銀色幻影,停在街角那棵最大的梧桐樹下。”他的語速極快,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冷靜和不容置疑的命令,“車牌尾號8814。立刻離開這里,直接回家。鎖好門。明天…正常來上班。”每一個指令都清晰、簡潔。

蘇晚下意識地握緊了那把鑰匙,冰冷的金屬棱角硌著掌心,帶來一絲奇異的刺痛和真實感:“那你呢?”她的聲音帶著喘息后的沙啞,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擔憂。

她似乎看到,在昏黃路燈與濃重夜色的交界處,蕭臨淵的嘴角極輕微地、幾乎難以察覺地向上勾了一下。那笑容轉瞬即逝,快得像她的錯覺,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運籌帷幄,和一絲…深埋在眼底、難以言喻的復雜暗涌:“我?”他的聲音低沉下去,仿佛融入了這深沉的夜色,“…還得回去。”

他頓了頓,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黑暗,落回那棟危機四伏的大樓。

“…繼續當你的‘晚風知意’。”

夜風呼嘯,帶著刺骨的涼意,卷起地上零星的落葉,也吹亂了蘇晚額前濕漉漉、沾著灰塵的發絲。她猛地抬起頭,震驚地看向眼前男人在昏暗光線下模糊卻依舊凌厲的輪廓!一個驚雷般的念頭劈開了混沌的腦海!

“剛才的停電…是你?!”她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是疑問,更是篤定。

蕭臨淵沒有回答。沉默在兩人之間彌漫。他的目光卻似乎被什么吸引,落在了她單薄的肩頭——那里沾染了些許在消防通道奔逃時蹭上的灰塵。

幾乎是下意識的。

他抬起手,動作極其自然地、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熟稔,輕輕地、極其溫柔地拂去了那點礙眼的塵埃。

這個細微到幾乎可以忽略的動作…

卻讓兩人同時僵在了原地!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一股強烈的、如同電流般的熟悉感,瞬間擊中了蘇晚!毫無征兆地,記憶的閘門轟然洞開!

十年前,那個總是飄著甜膩桂花香的老巷口,那棵枝繁葉茂的桂花樹下。每次她調皮地、不管不顧地從矮墻上跳下來,那個沉默寡言、眉宇間總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郁、卻總是守在一旁的“小淵哥哥”,也是這樣,會默不作聲地走過來,然后,伸出他那時還有些單薄卻異常溫暖的手,輕輕地、認真地幫她拍掉裙子或肩膀上沾到的落葉和灰塵…

那個動作的弧度,那份沉默的專注…與眼前重疊!

蕭臨淵顯然也意識到了什么。拂塵的動作驟然停頓,停留在她肩頭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微微蜷縮了一下,仿佛被那殘留的、屬于她身體的溫度和柔軟的衣料燙到。他迅速收回手,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猛地轉過身去,高大的背影幾乎要融入身后濃稠得化不開的夜色,只留下一個冷硬而疏離的輪廓。

“密碼是真的。”他背對著她,聲音低沉而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帶著沉重的回響,“去瑞和,三樓東側冷庫。救你父親。”

話音落,他不再停留,甚至沒有回頭再看她一眼。大步流星地重新走向那扇剛剛逃離的、如同怪獸巨口般的消防通道后門。厚重的鐵門在他身后無聲地合攏,將他的身影徹底吞沒在門內的黑暗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只留下蘇晚獨自一人,站在冰冷刺骨的風口。

夜風卷起她的衣擺,帶來深入骨髓的寒意。她緊緊地、死死地攥著掌心那把滾燙的車鑰匙,還有那個小小的、藏著足以顛覆一切的驚天秘密的銀色U盤。

心潮,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海,久久無法平息。震驚、恐懼、疑惑、一絲微弱卻頑固的暖意,還有那個塵封十年的名字帶來的劇烈沖擊……所有情緒瘋狂地交織、翻涌,幾乎要將她撕裂。

小淵哥哥…晚風知意…蕭臨淵…

這三個名字,像三道糾纏不清的繩索,緊緊縛住了她的心臟,也縛住了她無法預知的未來。

Lynn找回自己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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