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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鐵石之下

青銅覺醒

琺瑯財團法務部檔案室,蘇晚費力地踮起腳尖,努力向上夠著最高層那個貼著“B7地塊原始合同(封存)”標簽的藍色文件夾。指尖剛剛蹭到冰冷的塑料夾脊——

“B7地塊原始合同……”她小聲地給自己鼓勁,身體又向上抻了抻。就在這時,身后猝不及防地傳來沉穩而清晰的腳步聲!

蘇晚本就繃緊的神經猛地一顫,身體瞬間失去平衡!那本厚重的藍色文件夾被她帶得脫手而出,嘩啦一聲,里面的文件如同雪片般紛紛揚揚灑落下來!而她整個人也控制不住地驚呼一聲,直直地向后倒去!

預想中摔在冰冷堅硬地板上的疼痛并未到來。

一只手臂,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及時地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將她傾斜的身體瞬間撈了回來!

“小心?!?/p>

低沉醇厚的嗓音在耳畔響起,近得能感受到他說話時胸腔的微震。一股清冽干凈的男性氣息,如同無形的網,瞬間將她籠罩——是蕭臨淵。

蘇晚手忙腳亂地試圖站穩,身體卻因驚嚇和后怕微微發軟,下意識地扶住了他堅實的小臂。一聲極其輕微的“?!贝囗懀逦卦趦扇四_邊響起,兩人同時低頭。

一枚小小的、古樸的青銅骰子,正從蕭臨淵敞開的公文包里滾落出來。它在地板上彈跳了一下,然后借著慣性,不偏不倚,正正撞在了蘇晚因為前傾而滑出衣領的銀杏葉項鏈吊墜上!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那枚小小的青銅骰子在冰冷光滑的地磚上打著轉,六個面上的刻字清晰得如同烙鐵,狠狠燙進了蘇晚的眼底——

平安。

喜樂。

無憂。

長安。

康健。

歸來。

每一個字,每一道刻痕的走向,甚至……甚至那個“長安”的“安”字右下角,因為當年她力氣小沒刻好而少了一橫的、極其細微的瑕疵!都和她十歲那年,在河邊哭著塞給小淵哥哥的……那枚她媽媽留給她的護身符骰子,一模一樣!

“這是……”蘇晚的聲音不受控制地發起抖來,帶著一種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來自靈魂深處的驚悸。

蕭臨淵的反應快得驚人。他幾乎是立刻彎腰,修長的手指迅速而精準地撿起了那枚骰子,將它緊緊攥在掌心,試圖藏起這不該出現的意外。然而,已經太晚了。

蘇晚的手指,正死死地、用力地攥緊了自己頸間那枚冰涼的銀杏葉吊墜。她猛地抬起頭,瞳孔因為極致的震驚和混亂而劇烈地收縮著,如同受驚的小鹿,直直地、帶著穿透一切迷霧的力量,望向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

(閃回)

冰冷的暴雨像鞭子一樣抽打著大地,渾濁湍急的河水咆哮著,卷起令人膽寒的漩渦。十歲的小蕭臨淵(小石頭)瘦小的身體在洶涌的河水中載沉載浮,眼看就要被徹底吞沒!

“小石頭!抓?。∽プ∷?!”岸邊,同樣十歲、哭得撕心裂肺的小蘇晚,半個身子都探出了濕滑的泥岸,用盡全身力氣將脖子上掛著的銀杏葉項鏈扯下來,朝著河中心那道掙扎的小身影狠狠甩去!

金色的銀杏葉在雨幕中劃過一道微弱的弧光,幸運地纏住了河中一截突出水面的枯樹枝!就在這一瞬間的遲滯,小蘇晚猛地從自己濕透的小口袋里,掏出了那枚被她攥得溫熱的青銅骰子,用盡生命中最大的力氣嘶喊:“這個!接著!我媽媽說是保平安的!一定能保佑你平安!”小小的骰子帶著一個孩子最虔誠的祈愿,飛過雨簾,落入河中男孩拼命伸出的手中……

(閃回結束)

檔案室里的空氣,凝滯得如同凍結的冰河。

“你……”蘇晚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粗糙的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和難以置信,“你這枚骰子……是從哪里來的?”她的聲音干澀嘶啞。

蕭臨淵的面容顯得格外深邃,甚至有些模糊不清。他薄唇微抿,聲音是一貫的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破綻:“一個不起眼的小拍賣行收來的舊物??粗悬c意思,就留下了。”

“六個面的刻字順序……”蘇晚向前逼近一步,目光如炬,仿佛要從中挖出被掩埋的真相,“‘平安’、‘喜樂’、‘無憂’、‘長安’、‘康健’、‘歸來’……連那個‘安’字少了一橫的瑕疵,都跟我當年那枚……分毫不差?”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拔高,帶著一種執拗的、不肯罷休的質問。

頭頂的日光燈管突然發出“滋啦”一聲異響,明暗不定的光線在蕭臨淵輪廓分明的臉上跳躍,將他一半隱在陰影里,一半暴露在慘白的光下,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神秘莫測,甚至……有些危險。他微微瞇起了那雙深邃的眼,審視著蘇晚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你……認識這枚骰子?

電梯轎廂平穩地向下運行,冰冷的金屬壁映出蘇晚蒼白如紙的臉。她死死盯著跳動的樓層數字,指甲因為用力而深深陷入掌心柔軟的皮肉里,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卻絲毫無法緩解她心中翻江倒海的驚濤駭浪。

那枚青銅骰子的出現,徹底推翻了她之前所有的認知!

如果……如果蕭臨淵就是當年那個沉默寡言、眼神里總帶著不屬于孩子般倔強和憂傷的小石頭……那他后來出現在她身邊,那些一次又一次的“偶遇”,那些在她最狼狽無助時“恰到好處”伸出的援手,那些在深夜里通過“晚風知意”匿名賬號發來的、總能精準熨帖她疲憊心靈的安慰話語……

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命運開的一個玩笑般的巧合?還是……一場精心策劃、步步為營的蓄意接近?!

手機在口袋里突兀地震動起來,蘇晚幾乎是有些麻木地掏出來,屏幕上跳出程微發來的信息:

「蘇秘,林總(林曼音)剛親自致電,要求半小時內必須見到B7項目的最終審計報告正本!十萬火急!」

B7項目……那份能徹底將父親釘死在“挪用公款”恥辱柱上的審計報告!她死死盯著屏幕,指尖冰涼。那份報告……那份她不得不鋌而走險、在關鍵數據上做了手腳的報告,是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暫時保護昏迷父親不被立即清算的籌碼。

可是……如果蕭臨淵……如果小石頭……他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復仇?為了報復當年他母親的悲劇?那他此刻拿到這份動過手腳的報告,會不會成為刺向蘇家、刺向父親最致命的一刀?會不會將她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電梯門“叮”的一聲,在底層行政大廳緩緩開啟。外面明亮的光線和隱約的人聲涌了進來。

就在那扇冰冷的金屬門滑開的瞬間,蘇晚眼中所有的掙扎、痛苦、恐懼,最終都被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所取代。她深吸一口氣,挺直了微微顫抖的背脊,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大步走了出去。

凌霄資本頂層總裁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卻照不亮蕭臨淵眼底深沉的暗涌。他將那枚小小的青銅骰子,慎重地放進了辦公桌后方嵌入墻壁的高科技保險柜深處。指紋、虹膜、三重密碼,厚重的合金門無聲滑閉,將那個塵封的秘密與外面的世界隔絕。

他拿起加密衛星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聲音低沉:“她起疑心了。檔案室的意外……骰子被她看到了?!?/p>

電話那頭傳來曼姨帶著一絲慵懶笑意的聲音:“哦?那丫頭反應如何?是不是以為你化身復仇使者,潛伏多年就為了報當年你母親的仇?”她的笑聲帶著洞悉一切的玩味。

“目前看來,她確實……是這么想的?!笔捙R淵的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涼的桌面,目光落在辦公桌一側的多屏監控畫面上。其中一個分屏,清晰地顯示著樓下琺瑯財團法務部外走廊的實時影像。畫面里,蘇晚正將一份厚厚的文件,快速地塞給迎面走來的助理程微。

監控鏡頭捕捉得無比清晰——蘇晚的眼角,是紅的。強忍著什么,卻依舊泄露了脆弱和決絕的紅。

蕭臨淵的心像是被那抹紅狠狠刺了一下。他猛地將那個畫面放大,再放大!銳利的目光如同鷹隼,精準地聚焦在文件的右下角!

在那里,一個極其微小、看似不經意濺落的墨點,被巧妙地暈染勾勒成了一個……小小的銀杏葉形狀!

那是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秘密!是童年河邊分別時,他教給她的暗號!

銀杏葉——代表“危險”!

她在求救!她在用只有他能懂的方式,發出無聲的、絕望的求救信號!

“準備啟動B計劃!”蕭臨淵霍然起身,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聲音里是前所未有的冷厲和不容置疑,“立刻!她在求救!處境很危險!”

深夜的醫院VIP樓層,寂靜得只剩下儀器規律的低鳴和消毒水冰冷的氣味。蘇晚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向父親的病房,手里還攥著剛從便利店買來的溫熱牛奶,希望能讓昏迷的父親感受到一絲暖意。

就在她輕輕推開病房門縫的剎那,腳步卻像被釘在了原地,呼吸驟然停滯!

病房里沒有開大燈,只有床頭一盞微弱的睡眠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一個高大的、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正背對著門口,靜靜地站在父親的病床前。

蕭臨淵。

他微微低著頭,手中拿著的,赫然是蘇晚放在父親枕邊、那個小小的木質相框——里面鑲嵌著她十歲生日時,和父母在公園櫻花樹下拍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她笑得無憂無慮,父母眼中滿是寵溺。

清冷的月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吝嗇地灑落進來,恰好照亮了他拿著相框的手。蘇晚清晰地看到,那骨節分明、向來沉穩有力、掌控著龐大商業帝國的手指,此刻……竟在微微地顫抖!

“你知道嗎……”蕭臨淵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寂靜的病房里響起,輕得像怕驚擾了沉睡的人,又沉重得仿佛承載著千鈞重擔。他像是在對昏迷的蘇父訴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聲音里帶著一種蘇晚從未在他身上聽過的、近乎破碎的脆弱和疲憊,“她……晚晚,她當年在河邊,把這個骰子塞給我的時候……”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相框,回到了那個冰冷的雨夜,“……是她媽媽去世后……那么多年里……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真心實意地……祝我‘平安’的人?!?/p>

這句話,如同最沉重的鼓槌,狠狠砸在了蘇晚的心上!她一直以為,自己才是那個失去母親后孤苦無依的人。卻從未想過,那個沉默寡言的小石頭,那個在湍急河流中掙扎的身影,他失去母親時,又是怎樣的絕望?而她當年那枚小小的、帶著體溫的骰子,那句帶著哭腔的“保平安”,竟成了他黑暗歲月里……唯一的微光?

巨大的酸楚和難以言喻的復雜情感如同海嘯般瞬間將她淹沒!她控制不住地向后踉蹌了半步,后背猛地撞上了門邊擺放醫療器械的不銹鋼推車!

“哐當——嘩啦——!”

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和器械滾落的聲音,在死寂的病房里如同驚雷般炸響!

蕭臨淵的身體猛地一震!幾乎是瞬間,他臉上所有外露的脆弱、疲憊、甚至是那份深藏的溫柔,都在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如同最敏捷的獵豹般轉身,眼神銳利如刀,瞬間鎖定了門口的蘇晚!那張英俊絕倫的臉上,頃刻間覆蓋上了一層冰冷堅硬的、拒人千里的面具,恢復了那個殺伐決斷、深不可測的凌霄資本掌舵人!

然而,太遲了。

蘇晚已經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看到了他轉身瞬間,那雙深邃眼眸里,還未來得及完全收斂的……那份濃重到化不開的痛楚、脆弱、和一種近乎絕望的溫柔!

面具戴得再快,也掩蓋不住眼底最真實的裂痕。

“為什么……”蘇晚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無法置信的顫抖和洶涌的淚意,“為什么要裝作陌生人?為什么要用‘晚風知意’的身份接近我?為什么要用那些手段幫我……卻又什么都不說?你明明就是小石頭!你明明……”

質問的話語還未說完,窗外,兩道極其刺目的車燈強光,毫無預兆地穿透了病房的百葉窗,將昏暗的房間瞬間切割成明暗交錯的光影牢籠!

那強光精準地打在蘇晚和蕭臨淵身上,刺得兩人同時下意識地瞇起了眼睛!

蘇晚的心臟猛地一沉!她扭頭看向窗外樓下——

一輛線條流暢、價值不菲的黑色奔馳轎車,正囂張地停在住院樓正門口。車燈如同野獸的雙眼,冰冷地亮著。

而最讓蘇晚血液幾乎凍結的是,那奔馳轎車的車門上,赫然噴涂著一個她無比熟悉的、妖嬈而冷酷的標記——琺瑯生物集團獨有的、由紫色藤蔓纏繞組成的紫藤花標志!

林曼音!

她來了!

蘇晚和蕭臨淵的目光,在驟然降臨的、令人窒息的危險中,瞬間交匯!空氣凝固,時間停滯,病房里只剩下彼此沉重的心跳和窗外那如同索命符般的紫藤花標記!

Lynn找回自己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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