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太糟了!”奧利弗發出嚎叫,他正和馬丁沿著一條無人的公路行走。
在郊區的外圍,也就是軍事基地的所在處,以及試驗區域,就不再有監控,這是他們選擇這條路的原因。他們想返回到郊區的別墅區,這次可不是再找加邦醫生,馬丁已經得到了夠多幫助,他和奧利弗只能希望奈森能逃出去。
說到逃跑,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了追捕人員,他們兩個確定自己暫時安全。等他們接近別墅區就要留意監控攝像頭。即便羅伯托·金的下屬可以通過監控錄像找他們,也相當費事,他們只要不明目張膽地出現在公共場合,就不會有大問題。
現在他們有了新的計劃:前往詹森·泰勒部長的宅邸。
他是國家的財政部長,軍部的費用全部要財政部出,馬丁和奧利弗本來想帶著羅伯托·金妄想延伸權力至獨裁統治的證明,去舉報他?,F在他們有了更好的籌碼——武器定位代碼,如果泰勒部長需要羅伯托·金的把柄,這絕對是談判的有利因素。
一旦有泰勒部長的保護,他們就能讓卡米爾重新恢復記憶。這樣兩方至少可以旗鼓相當,羅伯托·金的權力被削弱后,泰勒部長還可以幫助加西亞總統重新獲得權力。
“這里太曬了!”奧利弗繼續抱怨著。他的頭發已經徹底纏繞在了一起,臉也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汗水已經浸濕了體恤的領口和腋下。
馬丁出了更多的汗,他把外套蓋在頭上,遮蔽一部分太陽?,F在已經到了傍晚,太陽還是那么毒辣,他們已經幾個小時沒看到人影了,更別提汽車了。唯一的陰涼地方灌木叢后面矮小的陰影,估計也就嬰兒能過去乘涼。
夕陽把天邊得通紅,一望無際的寂靜街道上傳來響聲,奧利弗條件反射地停了下來。
“聽!”他說著露出笑容,嘴唇就像薔薇那樣粉洪,“是汽車,還是卡車!”
馬丁聽奧利弗這般吵,也注意到了汽車聲,就馬上尋找地方躲藏以防不測。奧利弗說肯定是一個車隊,應該是軍隊,不然怎么可能這么多輛?馬丁扯著他來到一棵小灌木后面躲避,要是他們被發現,可就糟了。
“我們可以考慮搭車,”奧利弗擺出一副乖巧的樣子,“悄悄地!”
“或者我們可以考慮先趴下。”馬丁把對方的腦袋按在地上,汽車已經從一邊行駛過來。
黃昏的陽光將一排排卡車映襯得有些失真,抑或只是汗水模糊了馬丁的眼睛,他不敢把頭抬得太高,以免被發現。奧利弗就不會那么小心了,他瞪大眼睛,目光銳利,緊盯著每輛經過的卡車、數著車隊。
當奧利弗注意到卡車上的運輸物時,神色大變。血色從他的面頰上消逝,臉蛋變得蒼白昏暗,嘴唇也發青,他緊緊抓住馬丁才沒讓自己尖叫出來。他本該習慣這種事情,但他的神經質經常打亂他的陣腳。
“好幾車囚犯,”奧利弗咬著牙說,“還有獄警……的尸體?!?/p>
去火葬場的路馬丁可不想去,他正震驚著怎樣的事端能引發此種殘酷,奧利弗現在把他的肩膀抓得生疼。自從他得到舅舅的幫助之后,那種不詳的預感依舊在他心底持續。不詳之感越是延續,他就越是想念卡米爾,還有沃倫和奈森。
“火葬場不順路是吧?!眾W利弗在心里默哀著,他忽然察覺到了異樣,“后面應該還有車隊,馬?。 ?/p>
在卡車的車尾,遠遠地能看到幾輛軍用車,他們彼此的距離非常遠,奧利弗瞇著眼睛才看見。他們等待它們駛近,試圖搞清楚狀況。灌木遮蓋了馬丁一半的視野,他試圖辨認車上的軍官,可惜直到第一輛經過,馬丁也沒看清。
兩輛轎車,一輛越野車。奧利弗打定主意要搭車,他已經把目標鎖定在最后一輛車,尋找著機會。越野車沒有副駕駛,它的后備箱窗戶被網格遮擋著,軍方有一個囚犯,后備箱里會有押囚人員。
他們要非常小心,不能被察覺。
當車駛近,奧利弗從地上拾起一塊小石頭,朝越野車扔了過去。清脆的響聲,汽車減速了,司機提起精神;奧利弗又扔了一個過去。
這時,司機將車完全停了下來。他回頭朝后備箱里說了句什么,然后探頭朝窗外看了看,又挪到副駕駛那邊朝窗外看。奧利弗抓住機會,逃過了后視鏡的監視,拉著馬丁小跑到汽車后面。他們壓低身子,不被押囚人員看見,找到后備箱腳蹬的位置踩上,緊緊抓住車尾邊緣。
越野車要啟動了,他們把身體緊緊貼在后車蓋上。馬丁的皮膚都要烤起來了,他可不像奧利弗那么輕盈,幾乎把臉都貼在了車上。
汽車漸漸啟動,很快便飛馳了起來。
奧利弗提心吊膽了一會兒,但很快他的好奇心又一次占了上風,他在后面探頭探腦,想搞清楚囚犯的身份。馬丁朝他比劃了個安靜的手勢,還是沒能讓對方安靜下來。奧利弗將一只眼睛對準玻璃上的網縫,勘探里面的景象。
后備箱里的空間有限,只有一位安保人員,他對面坐著囚犯。囚犯的雙手被銬在背后,他耷拉著腦袋,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
面前的景象惹得奧利弗心生憐憫,他皺起眉頭,尖尖的鼻頭緊貼在車玻璃上——車玻璃倒是各位涼爽。后備箱里光線很暗,奧利弗瞇著眼睛去打量那副面孔,隨即發出驚嘆。
“是奈森誒!”他連忙轉向馬丁,好像是要求得幫助一樣。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馬丁不知道自己是該憂慮,還是慶幸。他們大半天都沒有奈森的消息,現在在一輛車上相遇……好消息是奈森沒有遭遇什么不測,壞消息是他被逮到了。
“我們要救他,馬丁?!眾W利弗輕聲說,語氣意外堅定。
“是啊……”他猶豫著,“那泰勒部長那邊怎么辦?要是到了他那里我們肯定安全了。”如果運氣好,還能把沃倫救出來。
“總是有人要去的?!眾W利弗撇了撇嘴,下定了決心,“我們分頭行動。”
馬丁張開想反駁,發現自己詞窮了;他確實不能把奈森留下不管。沃倫杳無音訊,他們不能再忍受失去一個朋友的憂傷,泰勒部長那邊當然越早解決越好??墒?,馬丁真的不放心奧利弗,他的心智相當不成熟,大家不得不輪著照顧他。
“萬一你再出什么事,我可怎么辦?”馬丁嘆氣道。
“你必須得去找泰勒部長……至于我,反正這比讓我去買菜靠譜?!眾W利弗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還拋給對方了個飛吻。
馬丁點了點頭,只能默許,他跟著奧利弗只會添麻煩。但面對整個軍部,奧利弗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他至少要為奈森試一試。
越野車行駛得很快,馬丁的皮膚都對溫度麻木了,他觀察著景象的變化。視野中的植物增加,風塵飛揚稍微減弱;另一邊,太陽正沿著西方的平原落下。沒過多久,他們駛入郊區,道路兩旁出現綠色的草坪,草坪上蒙著一層洗不掉的塵埃。是時候馬丁該下車了,否則他會離泰勒部長的宅邸愈來愈遠。
“回見了,老兄?!彼v出一只手拍了拍奧利弗的肩膀。
“是啊!我也愛你,寶貝!”奧利弗故意打趣,還想湊上去使勁親對方一口,惹得對方想出拳揍他。但奧利弗是真心的,馬丁知道。
“到時候見,老兄?!眾W利弗最后還是認真的說了一遍。
馬丁斜過身,跳動道路旁邊的草坪上,在上面轱轆了幾圈才停下來。他趴在草地上看著越野車駛遠;伴隨著夕陽最后的余暉,奧利弗的身影也一點點消失。
夜幕降臨。
奧利弗終于感覺熾熱從皮膚上一點點褪去,他把手貼在后備箱的開門上,似乎能感受到奈森的悲傷似的。夜幕是他的庇護所,他們進入城市,與前面的幾輛卡車駛向不同的地方。天已經黑得攝像頭注意不到他,他要準備行動了。
他降低身體,小心翼翼地把頭探到車下面,計算著距離。他決定找一個紅燈停車的機會,爬到車下面。他們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到達,這一會兒他撐得住。
越野車最終到達目的地熄火,奧利弗從車上下來、趴在石板地面上。天上開了一盞大燈,駕駛員先下了車,打開了后備箱。從地面和汽車底盤的縫隙里,他看見那位押囚人員帶著奈森下了車,奈森的腳步不穩,讓奧利弗的心揪起來。另兩輛車上下來了人,應該是軍隊的人。
“把他送到樓下吧。”帕斯格德將軍說。
就算他不說,那些士兵肯定也知道要送奈森去哪。
奧利弗有理由相信沃倫也在那里。這幾日的驚險讓奧利弗疲倦,他必須打起精神,要讓他泄氣可不容易!
等人陸續離開,他從車下面鉆出來,發現他自己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地方。
軍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