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爬上窗臺時,溫雨婷推開家門,玄關處的聲控燈遲遲未亮。她輕車熟路地摸到開關,暖黃的光漫開,映出茶幾上父親留的字條——字跡潦草得像匆忙畫的符咒,大意是項目趕工要出差半個月。冰箱里擺著幾盒速凍水餃,她數了數日期,包裝上的生產日期正是上周三。...
“嘻嘻?!彼紫律?,毛絨團子立刻從沙發底下鉆出來,橘色尾巴卷住她的手腕。貓糧碗已經見底,溫雨婷邊倒貓糧邊回想今天的事,筆尖在作業本上洇出墨點。林白彎腰撿橡皮時后頸的碎發,蘇晚檸手腕上晃蕩的彩色皮筋,還有走廊里飄來的草莓牛奶香氣,像被打亂的拼圖在腦海里重組。
“想什么呢?”她戳了戳貓的腦袋,卻見嘻嘻突然豎起耳朵。窗外的蟬鳴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順著窗簾縫隙爬進來,在她手背上投下一道銀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褪色手繩,臉頰突然發燙——那個總帶著燦爛笑容的少年,此刻正占據著她全部的思緒。
第二天清晨,溫雨婷攥著作業本往教室跑。早自習鈴聲已經響過,她氣喘吁吁地在座位上坐下,卻發現數學作業本還安靜地躺在桌洞里。后排男生起哄著說林白已經去收作業了,她這才想起昨天慌亂中根本沒交。
抱著作業本在走廊里轉了兩圈,教務處的門牌在盡頭若隱若現。七月的陽光把地磚曬得發燙,她正猶豫要不要開口問路,籃球場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林白抱著籃球從轉角出現時,溫雨婷感覺呼吸都停滯了。少年的體育半袖被汗水浸透,緊貼在精瘦的腰腹上,勾勒出流暢的肌肉線條。發梢還掛著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臉頰泛著運動后的紅暈,脖頸處滾落的汗珠消失在鎖骨凹陷里。他抬頭的瞬間,虎牙在陽光下一閃,眼睛亮得像盛著整片盛夏的陽光。
“溫雨婷?”林白的聲音帶著驚喜,籃球在地面彈起的聲響都變得模糊。他三步并作兩步跑過來,發梢的水珠甩在她手背,涼絲絲的,“你在找什么?”
“我......作業本......”溫雨婷往后退半步,卻撞進他帶著雪松氣息的懷抱。林白身上的汗水混著青草香,蒸騰的熱氣將她籠罩。她盯著對方半敞的領口,喉結滾動時凸起的線條,突然想起昨天蘇晚檸說的“某人走神”,耳尖瞬間燒了起來。
“我帶你去!”林白伸手要接過作業本,卻在觸到她指尖時僵住。溫雨婷的手像受驚的蝴蝶,迅速縮回袖口,作業本卻“嘩啦”一聲散落在地。兩人同時彎腰去撿,發梢在半空中輕輕相觸,溫雨婷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著少年獨有的氣息。
“喲,嫂子?”突然響起的調笑讓溫雨婷猛地直起身。三個男生抱著籃球圍過來,為首的高個男生沖林白擠眉弄眼,“怪不得最近總往七班跑,原來藏著這么個小可愛!”
“別胡說!”林白的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伸手去拽溫雨婷的胳膊,卻不小心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溫雨婷的手腕涼得驚人,被他掌心的溫度一燙,不自覺地顫了顫。她垂眸盯著兩人交握的手,睫毛在眼下投下細密的陰影,鬼使神差地用拇指蹭了蹭他手背上的薄繭。
“她是新同學,我幫她找教務處!”林白慌忙解釋,卻發現自己根本舍不得松開手。溫雨婷的手腕太細,仿佛稍一用力就會折斷,可她指尖若有若無的觸碰,又像電流般順著手臂竄上心臟。他紅著臉甩開朋友的調笑,拉著溫雨婷往走廊另一頭跑,直到轉過拐角才驚覺兩人還保持著牽手的姿勢。
“對、對不起!”林白像被燙到般松開手,后背已經被汗水浸透。溫雨婷低頭整理袖口,發絲垂落遮住泛紅的臉頰,聲音輕得像蚊子:“沒關系......”她偷偷抬眼,卻撞進林白慌亂又灼熱的目光,心跳漏了半拍。
教務處的門虛掩著,林白站在門口等她交完作業,腳尖無意識地踢著門檻。
教務處的門虛掩著,油墨打印紙的氣味混著空調冷氣撲面而來。溫雨婷抱著作業本的手指微微發顫,扉頁邊角被汗浸得發皺。林白站在她身后半步遠,運動鞋底蹭著地面發出細碎聲響,偶爾有發梢的水珠落在瓷磚上,暈開小小的深色圓點。
報告。她的聲音被風扇轉動聲吞沒。推開門的瞬間,陽光突然被遮擋,林白不知何時挪到她身側,淺灰色校服袖子擦過她手背:張老師,這是七班的作業。他的聲音帶著少年特有的清亮,卻在尾音處微微上揚,像是帶著某種隱秘的雀躍。
辦公桌后,中年女教師扶了扶眼鏡,目光在兩人交疊的影子上停留半秒。溫雨婷慌忙后退,后腰卻撞上林白的籃球,發出咚的悶響。林白伸手去扶她,掌心的溫度透過衛衣布料傳來,又觸電般收回。謝謝。她低頭把作業本碼齊,瞥見林白偷偷用袖口擦汗,脖頸處的汗珠順著凸起的脊椎滑進衣領。
從教務處出來時,走廊的陽光變得格外刺眼。林白踢著腳下的石子,喉結滾動了三次才開口:其實...三樓的老槐樹真的能許愿。他突然轉身,逆光的輪廓被鍍上金邊,睫毛在眼下投出晃動的蝶影,下次帶你去?
溫雨婷的心跳漏了一拍,卻聽見蘇晚檸的喊聲從樓梯口傳來。溫雨婷!”蘇晚檸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蜜糖色短發在陽光下晃得人眼花,“快來美術社!我給你介紹新朋友!”她瞥見林白,突然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喲,林大班長這是英雄救美?”
林白撓了撓頭,耳尖還泛著紅:“我就順路......”他看著溫雨婷跟著蘇晚檸走遠,她淺灰色衛衣的衣角被風吹起,像一片輕盈的羽毛。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才發現自己的手心還殘留著她的溫度,淡淡的皂角香混著少女獨有的清甜,縈繞在鼻尖揮之不去。林白的肩膀明顯僵住,看著她跟著蘇晚檸走遠,直到淺灰色衣角消失在拐角。他低頭盯著自己的掌心,那里還殘留著溫雨婷手腕的觸感——冰涼、纖細,卻在被握住時輕輕蹭過他的薄繭。
回到教室后,林白趴在課桌上盯著天花板發呆。后桌的陳默戳了戳他:魂丟了?他沒接話,只是把臉埋進臂彎,嘴角卻怎么也壓不下去。粉筆灰在光柱里起舞,混著窗外飄來的梔子花香,恍惚間又變成溫雨婷身上的皂角味。
她低頭整理袖口時,發梢垂落遮住泛紅的臉頰;被調侃時慌亂閃躲的眼神;還有那句帶著嗔怪的油嘴滑舌,尾音像顆裹著糖霜的梅子,在舌尖反復化開。最要命的是她無意識的觸碰,指尖擦過他手背的瞬間,仿佛有電流順著血管竄上心臟,連后頸的碎發都跟著發燙。
林白,這道題講不講?前排女生的聲音傳來。他坐直身體,卻在翻開練習冊時愣住——空白處不知何時畫滿了歪歪扭扭的小人,扎著低馬尾,眼角點著紅痣。他慌忙用橡皮去擦,卻把紙擦出個破洞,露出下一頁的數學公式。
窗外的蟬鳴突然變得震耳欲聾。林白望向七班的方向,想象著她此刻在美術社的模樣:是不是正咬著畫筆發呆?會不會偷偷把今天的事畫進本子里?他摸出兜里被攥皺的巧克力派包裝紙,突然想起溫雨婷拆開包裝時,睫毛在陽光下投下的細密陰影。
完了。他喃喃自語,耳尖紅得滴血。陳默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突然爆笑出聲:我說你最近怎么總往美術教室跑!林白抓起課本砸過去,卻在書頁翻飛間,又看見夾在里面的草稿紙——那上面用不同顏色的筆,寫滿了溫雨婷三個字。溫雨婷出來時,他正低頭系鞋帶,后頸的碎發被汗水黏在一起,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膚。她突然想起昨天他彎腰撿橡皮時的模樣,喉嚨發緊,脫口而出:“你的鞋帶......沒系好?!?/p>
林白愣了愣,耳尖又開始發燙。他直起身時故意晃了晃腳:“這叫時尚,懂不懂?”見溫雨婷抿著唇不說話,又湊近壓低聲音:“不過......如果你幫我系,我可以考慮改變風格?!?/p>
溫雨婷的臉“騰”地紅透,伸手推了他一把:“油嘴滑舌!”話一出口就后悔了,這樣親昵的語氣,分明不是她該有的。林白卻笑得露出虎牙,陽光從他身后傾瀉而下,將他整個人鍍上金邊,連睫毛的陰影都帶著溫柔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