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受驚,向后仰去,李耀見狀拉弓搭箭,直直射向為首大漢胯下駿馬的胸膛,痛極的黑馬,顧不上主人死死拽住的韁繩,嘶鳴著人立而起,鐵蹄在虛空中亂蹬,竟調頭撞向身后的騎隊,一時間場面混亂不堪。
于是李耀再次搭箭,只是這次對準的是那位大漢。到底是有作戰經驗的人,混亂之中,他居然側身躲開了這一箭,只不過胳膊被劃傷了些,而他身后的人就沒有這般幸運了,被箭羽射穿了胸膛。
電光火石之間,四人已經全部跳出來,李耀連搭三箭射向眾人,王鈺拔出長刀,率先砍向對面的馬腿,讓局面變的更加混亂。見狀云嵐和謝云舟也沖入其中。
大漢眼見胯下的馬已經徹底失去控制,居然直接將拔出砍刀刺入馬的脖子,鮮血四濺,駿馬倒地的瞬間,大漢翻身一躍,怒呵一聲,命令后面的人撤退,拉開距離,以穩住隊形。
只聽錚的一聲響,王鈺的長刀率先撞上大漢,兩刀相撞,發出刺耳的聲音。
旁邊的人見狀提矛刺向王鈺,被李耀提手一挑,借力打力,將矛震下。反手拋給背后的謝云舟,眼見三人都加入戰場,云嵐便不再猶豫,抽出短刀也沖了進去。
說來神奇,面對幾名大漢的圍攻,云嵐并沒有多害怕。她瞧著馬背上的大漢的板斧照著她腦袋劈下來,凌厲的氣勁夾帶著風聲傳來時。內心居然格外平靜,腦子唯一的思考的不是生死,而是如何迎上男人的板斧。
電光火石之間,她想著李耀最近教她的招式,抬手劈中男人的板斧。刀斧相擊,冷熱兩股真氣順著刀柄傳出,化解了大半阻力,云嵐微微向后退了半步,卻不料那人居然向后倒去,險些摔倒在地。
云嵐詫異不止,心想這人高馬大的男人怎么沒有一點力氣。
其實若此時大漢對面是李耀的話,定然揮刀刺向馬腿。但云嵐看著黃色的駿馬的眼睛時,猶豫了幾秒,這便讓那男人有了喘息的機會。
大斧再至,另有兩人奔來,一刀一劍,毫不猶豫的向云嵐身上捅去,誓不把她刺成窟窿不罷休,見此情況,云嵐只能急急后退。
幸好王鈺及時趕來,只見他一手揮著不知道哪里搶來的矛,直直刺向提斧大漢,另一手揮刀砍向馬蹄。
因為王鈺的加入局勢瞬間扭轉,云嵐便也上前一步揮刀擊中另一把砍刀,大概是這名男人功力更弱,手中的刀竟脫手摔了出去,而云嵐也不再猶豫,接著提刀砍向男人的大腿。
男人吃痛拉緊韁繩,馬匹后仰,與被王鈺砍傷的黃馬撞在一起,巨大的沖擊力下,兩人被甩了出去,被后面的馬蹄踩住,估計活不成了。
無人控制的馬匹,頓時四下亂竄,撞的周圍好幾個人都掉了下去,李耀見狀避開刺向他的武器,翻身一躍,居然穩穩跨在馬背上,引著馬匹沖向樹林。
在李耀馴馬的空檔,謝云舟和為首大漢打得有來有回,只是他明顯落于下風,身上已經多處刮彩,尤其是沒有李耀幫他掃清周圍的障礙時,只能連連后退。
見此情景,云嵐小跑過去,擋住沿途刺來的長劍,躲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長鞭,迎上為首大漢的的刀鋒。
兩刀相交,嗡嗡作響,震的云嵐手臂發麻,險些將刀摔出去,終于理解謝云舟為何處境如此艱難了。
刀光閃動,大漢手中的利刃倏地刺出,指向謝云舟左肩,逼得他不得不豎刀擋格。為謝云舟爭取喘息的空間,云嵐只好改變攻勢,卻被大漢輕易向右側避開。
兵刃相撞聲不絕于耳,就算有了云嵐的加入,想要斬殺大漢還是有困難,況且兩人還要分出余力對付周圍的人,王鈺此時也困在另一邊沒有辦法抽身。
“嗖——”的一聲箭羽劃過空中,正是騎在馬背上的李耀射出的。
這一箭正對壯漢的命門,逼得他不得不去抵擋,但顯然亂了陣腳。見此情景,云嵐和謝云舟抓住機會,聯合攻擊,最后壯漢被云嵐手中的刀劃破咽喉。
溫熱的鮮血濺了一臉,云嵐愣神了幾秒,便被謝云舟拽著,避開身后的長鞭。她用手胡亂抹去臉上的血跡,沖著謝云舟笑了笑,便殺回了戰場。
李耀有了戰馬相助,如魚得水,長刀所到之處,三支長矛應刀折斷,嚇得周圍的幾位人不敢再上前,下一秒被直接抹了脖子。
戰斗已進入白熱化,有些小兵早已嚇得臉色蒼白,甚至有幾位棄馬逃跑了,等解決完留在現場的最后一人,云嵐幾乎要累倒在地。
此時她滿腦子只有一個字——累,于是毫不顧忌形象的找了塊干凈的地方直接躺了下去。
難怪小說里的高手也難敵千軍萬馬,光是累也能把人累死,縱使殺人如砍柴般的容易,一人砍一刀,也能被耗死。
此時四人身上全是血跡,看著早已躺平的云嵐,謝云舟還是追問道:“李大哥,咱們要不要去追?”
“不必了,都是一群怕死之徒,掀不起什么風浪”,李耀說著抓住韁繩,望向高處的寨子道:“我想去寨子里看看有沒有被抓的村民,有的話想將他們放出來。”
接著他低頭看向躺在地上的云嵐,對王謝兩人道:“你們三人稍作休息后,可以將沒有跑遠的戰馬尋回幾匹,這樣過幾天分別時或可以騎,或能換錢,我去去就回。”
王謝兩人應了聲,王鈺看著躺在地上的云嵐,便沒有喊起她,而是拉著謝云舟,去尋散落的馬匹。
四周靜悄悄的,大抵是因為樹葉早已掉光,連落葉聲也已經聽不見了。只有粘稠的血液點點滲入黃土,沿著坡道向下流去,忽然天邊有只大鳥飛過,似乎聞到了血腥味,發出嘶啞難聽的叫聲,很快便引來幾只同類。
云嵐知道這是食腐性鳥類,擔心被誤傷,便坐起來依靠在樹干上,看著這些尸體,一共三十二具,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
他們一共有四人,也就是每人殺掉八人。
八條人命……
黃土漸漸被鮮血浸透,和那日如出一轍,干冷的大地上蜿蜒匯聚成無數條暗紅色的小蛇,只是這次不再有害怕、憤怒與悲愴。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很像土生土長的古人,適者生存的法則,在她身上淋漓盡致的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