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炁遠遠的跟在兩人身后,他們此刻正站在一株桃樹下在爭辯著什么。
鐘炁繞到背面,往前又走了幾步,終于聽見了兩人的聲音。
“你可知你在干什么!”孟竹予嚴肅的聲音傳來。
“我不想害她!”杜生說道:“竹予哥,要不咱換個人吧,總會有別的神下來的。”
“不行!你來之前就知道我們要做什么事,你早就該做好心理準備!再說了。”孟竹予壓低聲音說道:“這不是你自己的事情,想想你的家族!”
“我…”
“這是事情謀劃了這么久,如果被你一個人破壞了,后果你承擔的起嗎?”孟竹予威脅道。
杜生沉默不語。
孟竹予見他不再爭執,放松語氣勸道:“那人說的不會有錯,事情成了,不光你的家族可以享受幾百年的權力與財富,你自己也會快速的增長修為,甚至百年內飛升!”
那個人?鐘炁心中有了計較,果然,這幾個人身后還有個人在暗中操縱著這一切…
“這些我都知道,那能不能換種方式…我…我做不到那樣對她。”杜生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試著商量。
孟竹予冷冷的說道:“在你不知道是她之前,你是同意了的,但是自從知道是她以后,你便猶猶豫豫的。杜生,你不是下不去手,你只是虛偽,麻煩你把你的假情假意忘掉,只有利益才能幫你得到想要的東西。”
“…”
“罷了,你自己想想吧,現在馬上就要去取神魂草,你只要不妨礙計劃,就隨便你吧。但是你想好,你若到時候不上,你父親也會讓你大哥上。”孟竹予說完便離開了。
杜生留在原地,攥緊了拳頭。
鐘炁先一步回到姒熹熹身邊,他怒氣騰升。
果然跟這幾個小子有關系,他聯想到姒熹熹日后的慘狀,呼吸都變得紊亂。
如若這里不是在空間內,他現在就想剁了這幾個人,竟然敢利用姒熹熹的善良,該死。
只有神暗兩域的仙神知道,神軀渾身都是寶,對神亦如此,何況對凡世中人。
羽種如果能夠保留下來,就能使凡人獲取仙靈之力,可以用天地氣息修煉,這種事情除非神明自愿贈與,否則就是弒神!
仙靈之力出自羽種,羽種又是通過神骨輸送神力,與靈力不同的是,神力只有神暗兩域的仙神才能具備,而靈力是人界的修行者使用的,兩者有本質的區別。而仙靈之力介于兩者之間,可被人界修行者使用,對于他們來說,仙靈之力簡直是至寶,這能幫助他們修為飛速提升,使用的靈力也更純粹。
仙靈之力也一直是飛升者賴以修行的能量,如若他們想使用神力,便只能修煉出神骨,而像姒熹熹這樣的先天神族生來便擁有神骨,自是讓人生羨的。
但是弒神是要承受天罰直至靈魂消散的,難道他們背后的人沒有告訴他們嗎?
鐘炁清楚,這背后之人定是神暗兩域之人,否則即使凡人知道神的秘密,卻沒有困神之力,如何能夠弒神。
這個人提前布局,讓幾個小卒當出頭鳥,甚至不惜拿神魂草當誘餌,不然也不會這么順利就讓這幾個修為不高的人引著姒熹熹找到,甚至沒有其他人來爭奪。
那人若不是通過這幾個人,描述見過姒熹熹用弓時的樣子,以此來確認姒熹熹的身份,那么就是他提前知道姒熹熹下界的行蹤…
一般來說,羽種對仙神來說沒有什么用處,只有神骨…如若他沒猜錯,鳳凰神骨應該是在這背后之人手中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這是他還沒來得及教她的道理,鐘炁一直覺得他給了那么多法寶,還有那么多保命神器,即使她自己修為弱了些,也不會有什么事。
這也是當初他尋她,卻沒有直接動用凡塵鏡的原因。
鐘炁活了無盡的歲月,與天地同時存在,他在歷史的長河里冷眼看遍了世間事,遇到過無數的人鬼神。
他萬事淡漠,所求也皆能如愿,但最近一段時間卻過的跌宕起伏,心情更是一會升至高空一會落入地底,也頭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求不得和無力。
他現在困在一只狐貍的體內,不能干預歷史的發展軌跡,他打遍天下無敵手,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落入陷阱,遭受無妄之災,但他阻止不了。
所以現在他一直敦促她修煉,鍛煉她的思考能力,只因只有自身強大,才能不懼別人的覬覦。
鐘炁煩躁的趴在樹上,他知道眼前這幾個人雖然可能是直接動手的人,但卻不是主謀,這背后的人很聰明,他借他人之手躲避了天罰,還減少了因果帶來的負面影響。
…
等杜生回來,已經快到子時了,孟竹予掃了他一眼,開口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分工協作,出發吧。”
姒熹熹等人互相看了看,點了點頭。
此時的崖底已經逸散出些許陰寒之氣,幾人兩三下落到遮蓋處。
姒熹熹掐了個喚風訣,枯葉四起,地面露出一個能容納一人通過的深坑,黝黑的坑口讓人無法探得里面的情況。
眼神交流后,孟竹予率先跳了進去,其他人等了片刻,坑內很安靜。
李風第二個跳了進去,然后是孟禾、杜生,最后是姒熹熹。
姒熹熹進入深坑后,環顧四周,這里漆黑一片,空氣中滿是泥土的氣息。
站在最前面的李風,依舊召喚出發光的蝴蝶帶路。
通道狹長擁擠,一次只能供一個人行走,眾人越往前走陰寒之氣越重。
就這樣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突然開闊,洞頂也突然拔高,光禿禿的地上只有中間的兩株發著幽光的草吸引著幾人的眼光。
“真的在這,仙子一會拜托你了,大家小心伴生獸。”孟竹予松了口氣說道。
孟禾手心出現一枚金幣,他以眼神示意眾人,其他四人均后退一步。
孟禾向前一送,金幣拋出,它在空中不斷旋轉,最后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與此同時,地面震動著裂開,神魂草嫩綠的枝芽顫抖后上升。
只見一只身材高大,類似于熊的異獸從地下嘶吼著冒出,一時間地動山搖,它站起來搖了搖腦袋,憤怒的看著眾人,兩株神魂草隨著它的晃動而晃動。
“竟然…長在伴生獸的頭上!他們竟是一體的嗎?”孟禾眼睛都瞪大了。
但此時已經沒有留給他們震驚的時間了,異獸已經一掌向他們拍來,雖然大家都閃躲的及時,卻也被掌風震得頭暈眼花。
待他們勉強站穩身形,下一波攻勢已經襲來,姒熹熹一邊不停的閃躲著,一邊觀察它的弱點。
李風這時取出了一個大網,猛的向前一拋,嘴里念念有詞。
大網飛到異獸頭頂,向下鋪展開來,異獸大驚,它急忙將頭一歪,神魂草透過網格空隙穿過。
雖然保住了草,但它自己卻被兜了進去,眾人抓緊時機施展法術向異獸打去,待法術散去,卻發現異獸毫發無傷,而剛才的動作使異獸更加狂暴。
它瘋狂的撕扯著網繩,大網搖搖欲墜,不多時便豁出一個口子。
異獸恢復自由,眼看就要反撲,就在此時,姒熹熹動了。
她飛身踩上石壁,然后反身,左手持弓,右手搭箭,雪白的箭矢凝結神力,呼嘯著射出,帶著跳動的火焰,直接射穿異獸的手掌,將其釘在墻壁上。
姒熹熹將大弓收起,腳下一蹬,順勢踩在異獸被釘住的胳膊上,一個飛身,低頭躲過異獸另一只攻擊的手臂,雙腳踩到異獸的肩膀上。
其余幾人反應過來,不斷在另一側分散異獸的注意力。
他們的傷害對異獸并沒有什么實質性傷害,但勝在密集,這讓異獸煩躁不已,它開始沖幾人大聲吼叫,但卻被限制了行動力。
姒熹熹狡黠一笑,毫不猶豫的伸手拔下了兩株神魂草,神魂草一離體,異獸吃痛,它不斷哀嚎著,生機因為神草離體而流逝大半,最后徑直暈了過去。
姒熹熹輕巧的落到地面上,將一株神魂草在眾人的面前放入儲物袋,實際卻放入了儲物鐲中,她也怕有人不講信用,搶奪神草。
“按照約定,這一株給你們。”姒熹熹伸手把剩下的那株神魂草遞給他們。
孟禾笑的風雅:“有勞仙子了。”
但他的手沒有去接神魂草,只是笑意盈盈的看著她。
孟禾的樣子讓姒熹熹警鈴大作,她緊盯著對面的人,往后退了一步。
姒熹熹的手指突然一片冰涼,剛剛還好好的神魂草突然化為齏粉,一個金色的鎖鏈從里面飛出,只一個瞬間就包裹住姒熹熹。
姒熹熹驚訝的低頭,她一直提防著孟禾他們,卻完全沒想到有問題的是這株神草。
鎖鏈極快的變為黑色隱沒在姒熹熹的身體里。姒熹熹身上的防御法器竟沒來得及反應,待這些法器逐個亮起后,被已經潛伏進她體內的鎖鏈瞬間擊破,這些大名鼎鼎的法器就這樣失效了。
姒熹熹急忙低頭查看,卻發現身上并沒有剛才的鎖鏈,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手指掐訣,發現她果然調動不了神力,連靈力也無法動用。
她用神識查看靈脈,發現自己體內的每個地方都遍布了黑色的粗大鎖鏈。
鐘炁在旁邊焦急卻無法阻止,原來他們是用縛神鎖!
縛神鎖一旦觸發,除非其主人主動打開,否則被鎖之人極難自救。
“縛神鎖!”姒熹熹驚呼,她看向面色各異的幾人,不可置信的問道:“你們,認識神域的人?”
“仙子,對不住了,睡吧。”孟禾沖她揮了一下衣袖,一股綠色的氣體涌現,姒熹熹下意識想激發儲物鐲里防御神器,但感受不到神力的儲物鐲完全沒有反應,防御失敗的她瞬間失去了意識,直挺挺倒了下去,杜生一個箭步過去把她抱在了懷里。
“走吧。”孟禾小心的把刺入異獸手掌的白色箭矢取走,對眾人說道。
“這個狐貍…”杜生開口聲音發澀,他看著緊扒著姒熹熹并一臉兇相的白色狐貍,一時有些為難。
“愿意跟著就跟著吧,一個剛開智的靈狐而已。”孟禾冷漠的看了一眼,說道。